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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挺大。
06
大一时我们的专业课不多,以公共课为主。好象都是什么“中国革命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之类的大课,坐在下面听得人昏昏欲睡,想不明白为什么都上了大学了,还要学这种无聊的东西。
宿舍里的六个人迅速地分化成了小团体。老大和老三,老二和老六,我和老五,分别结伴,共产主义的时代结束了。老大和老二已经开始不说话了。老大军理考试不及格需要补考,老二是学习委员,通知补考时间的时候说是“下午三点”,老大就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去了。去了以后发现考试刚好结束,监考老师说是“下午一点”。老大当然就回去质问老二,两人激烈地吵了起来。老二说自己当时说的是“下午十三点”,是老大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老大哭了一下午,发誓再不跟老二说一句话。就因为这门军理课,老大一直到毕业前夕才又有了一次补考的机会,差点没拿到毕业证。
直到现在我们也无法判断这件公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老二不可能故意害老大。但是“下午十三点”的说法似乎又有些不现实。就当是一个永远的谜吧。
我本来是决定要好好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第一学期我们开的专业课有一门“中国法制史”,我和老五早早就去了,坐在第一排,是小班课。必须承认,那老师讲得太枯燥了,照本宣科,只须低头看教材,就知道她在讲些什么。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特别痛苦,又尖又涩,口头语又特多。我们所谓的一堂课其实是两堂,九十分钟,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到第二堂的时候,我觉得无聊,就偷偷拿出一张谱子看,那个时候我已经加入了系乐队,做键盘手。那个老师太绝了,毫不客气地就给了我一粉笔头,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脑门正中,“嘣”的一声。天呀,我上小学的时候都没挨过粉笔头,竟然在大学里补了这么一课。因为我坐在第一排,距离近,粉笔头杀伤力极强,打得我眼冒金星。毕竟是新生,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坐好重新听课。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5)
中法史老师还有个特点,每堂课之前让大家轮流值日给她打水,她讲一堂课几乎要喝一暖瓶水。值日是两人一组,我和老五排在一起。轮到我们那一天,越想那个粉笔头越气,琢磨着怎么报复她。老五说可以放些泻药在水里,诸如巴豆。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但是不知道去哪里买巴豆,如果去校医院的话,中法史老师想破案就很容易。讨论了半天,在开水房旁边拣了一个煤块,专门冲干净了,怕水面上浮起煤渣被发现。然后把煤块扔进暖瓶,制成原汁原味的矿泉水献给了中法史老师。上课时看她咕咚咕咚地喝水,我和老五用书挡着脸偷笑。我们已经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她的粉笔头打不着我们了。
从此以后,在整个大学四年,任何一门课我都抢着坐到最后一排。最后一排是最安全的一排,可以看小说、睡觉、听随身听,甚至可以趁老师不注意从后门偷偷溜走。
07
慢慢地就明白,把中法史放在第一学期来学,实在是别有深意。
中国古代的刑罚绝对是酷刑,用中法史老师那又尖又涩的声音一讲,更能让人汗毛倒竖。真不明白从前的人怎么那么狠,动不动就把人给剁成肉酱,要不就晒成肉干儿,或者一刀一刀零剐了。即使是最干脆的“斩立决”,据说也不干脆。中法史老师说:人的脑袋不是那么容易砍下来的,这需要刽子手有手上功夫。最好一刀砍在第二节和第三节颈椎之间的骨头缝里,这样脑袋可以骨碌碌地掉下来,否则就砍不掉,一刀再一刀,最后还要锯两下。她建议我们自己摸摸后脖子,找找那个骨头缝。我们就都傻傻地摸摸。有人自己找不着,有同学义务帮着找,找着了,用手掌虚砍一下。大家都猛笑。老师说,从前的刽子手也是好差事,一有任务了,死刑犯家属就会送钱给他,只求能“给个痛快的”。瞧,从古代开始,公检法部门受贿的机会就比较多。
老师大大地歌颂了现在的死刑制度,枪毙。枪毙多痛快呀,多幸福呀,多轻松呀,一枪,啪,完事儿了,解脱了。她在说枪毙的时候,比嗑瓜子还要清脆还要轻松,好象所有的死刑犯都应该为自己被执行枪决而感恩戴德,难怪从前政府要跟死刑犯收子弹费。
一入学,系里就着重培养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老师似乎想告诉我们,一个人如果犯了法,就不要把他当成人。尽管把他当成菜板上的一块冻肉,举刀剁吧。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也得强,中法史不过是纸上谈兵,接下来我们还要学极端恐怖血腥的法医学。不管多么胆小的女生,也被要求对着一具尸体说出,从尸斑和尸体四肢关节的软硬程度来看,此人变成尸体已有多长时间。真是摧残人哪,看到尸体可以想象到这也曾经是个生龙活虎的人,同理,看到活人,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他的尸体会是个什么样子。简直是人间地狱。
这还不够,学校可能是觉得我们既然学了法律,就非得练出一颗冷酷的心不可。后来我们又被组织观看行刑。我逃了,宁可被扣分也要逃。即使逃也不行。老师在课堂上已经跟我们那样津津有味地说了:人一挨枪,根本不可能像电影里演的,还能喊什么口号,那时的人就像一块豆腐,一打一哆嗦,一打一哆嗦,红红白白,肝脑涂地呀……
这堂课以后的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吃豆腐。宿舍里那几位看行刑回来后都黄着脸,我好心好意地问她们要不要去食堂打饭,老三马上冲出宿舍,在水房里狂呕。
08
大学并不是象牙塔,它有它跟社会非常类似的、势利的规则。
班上有个女生,父亲是北方某县的县委书记,老师们讲起她的时候,总有这么一条附加解释:她爸爸是县委书记。那时我还有些好笑,不明白大学教授何以会对县委书记那么景仰。后来才发现,即使是乡党委书记,也同样会得到教授们的重视。
除了像老三那样的另类人物,想在学校里得到一官半职,其运作流程跟在机关里升职也差不多,总是“跑、要、送”之类的。男生们经常请辅导员和系里老师吃饭,女生们也不忘了向他们献上家乡的土特产品。好处有什么呢?无非是可以入党,当学生会干部,考试的时候免去不及格,或者事先得到考试重点。大学里,也就这些好处罢了。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忆 第一部分(6)
老师们对学生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们首先是喜欢来自大城市的学生,其次喜欢家里有钱、有背景的学生,即使县委书记也算是背景,再其次呢,他们喜欢把他们当成领导、救星、不厌其烦地拍马屁的学生。其他学生就公事公办了,权当给大学的民主平等气氛做一些点缀。
也许因为法律本身就是一门实用性强而学术性差的学科,系里的学习气氛并不浓厚,倒是拉帮结派的社会气氛非常浓厚。入学不久我们就开始观摩老生们演练的“模拟法庭”,原告被告审判长公诉人辩护人一应俱全。“模拟法庭”是系里组织的,这时候你看吧,担任审判长、公诉人这类极端正面角色的,都是系里的红人,然后依次排下去,担任不怎么体面的被告的通常是系里的小丑人物,这类小丑人物除了溜须拍马、作践自己以求他人一笑而外,别无特长。这就像是一个电视剧的剧组,谁上什么角色,都由导演或投资方说了算,受不受观众欢迎、有没有演技,天晓得。
很快我就开始逃课。先是逛图书城、外贸服装店,后来找到一个特别适合逃课的地方,在这里一盘踞就是四年。
那里那时候还不叫“国家图书馆”而叫“北京图书馆”,颇为壮观的建筑,里面大的,哇,真是难以想象。阅览室、借书处、自习室转过了,发现了北图一个好处。那时候VCD还并不十分普及,虽然学校也放,但好片子不多。北图有一处放映室十分先进,像教室一样排着小桌,每桌上一个电脑。可以自己挑片子,挑完后给放映员,一个片子十块钱,都是好莱坞的经典作品,《环球银幕画刊》上介绍的新片子,这里常常也有。也有小型放映厅,有大屏幕,我也去看过。中午一楼有吃快餐的地方,吃完了找一处沙发打个盹,下午继续看,有时一天在这里看三四个片子,筋疲力尽地回学校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来。我差不多把那里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