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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斩草除根的狠戾,但也必须懂得为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否则,在某些特殊的时刻,进一步难如登天,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业必定无法长久。
即便外公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将她视若珍宝,可在江雪籽心里,却始终牢记着他讲的每一句箴言,和每一段教导自己的话。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们封锁她的金钱,禁锢她的生活,把握她的人生,甚至企图利用她的爱情和婚姻。现在他们连最后的一道底线都彻底破坏,践踏一个人的尊严有时候比杀了一个人还要残忍。
江梓笙正是深知江雪籽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深刻地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疼。
既然江家人不给她留一条活路,那她索性就将她的这条路彻底封死。曾经,她是江家人心底的一道伤,脸上的一道疤,那么,以后就让她把这道伤疤划得更深,让他们每一个人疼到彻骨,永世不忘。
第九章 谁是谁的命中注定
(直到白发苍苍,也要听你温柔叙述,爱一个人的态度如何铭心刻骨。)
乔小桥因为间接跟展劲通过气儿,所以拉着江雪籽让她去吃饭,让阿蓝把车径直开往陆家菜馆。
车子开进位于南城的一座四合院,这地方在B城是有名的老街,一整片都是保留下来的胡同和四合院。陆家菜馆大概是七八年前兴起的,圈里人大都知道,也乐意捧场。最主要的是,不仅菜馆的主人是个有名气有本事的,做的菜也确实好吃,且能撑场面。
路不算好找,院子里停车的地方也不大,而且还特讲排场,每天中午十二点营业,晚上八点歇业,而且只做十桌。早晚过时不候,没提前个十来天预订,压根儿也吃不上。
不过这些规矩,明显是立给外人的。要是展家人自己来,只要过了中午十二点,基本要什么有什么,连汤水都是炉子上炖了小半天的。这也是为什么头天那盅鸽子汤,能在电话打出半个小时内就送达的缘故。
江雪籽从车上下来,挽着乔小桥往正屋里走,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白色亚麻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袖子挽到肘部,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裤,同色休闲鞋。非常难穿出彩的一身浅色衣服,却被眼前这个人穿得那么浑然天成,优雅贵气。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仿佛从日本漫画里从容走出的人,不是展陆又是谁呢?
展陆这天提早下班,过来给母亲送样东西,这刚到没多久,想起有个电话要打,一出屋,没想到正跟江雪籽和乔小桥来了个不期而遇。
乔小桥他自然是知道也认识的,不过没怎么打过交道,不太熟。两人性格也有些岔,以前见到了,也就是点头之交,彼此没什么多余的话。
乔小桥一身红装,自然抢眼,展陆跟她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将视线移向一旁,却是一身素色短袖加七分裤打扮的江雪籽,眼神明显有了瞬间的怔然。
半个多月前的那次重逢,江雪籽衣着简单朴素,神情略显不安。而今经过乔小桥一番装扮,将本人的光华凸显到极致,一身素色的休闲打扮虽然低调、简洁,却是说不出的清丽可人,气色也比上次见面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更重要的是眉眼间多了那种不卑不亢的自信和矜持。一晃眼间,展陆觉得自己仿佛又见到十年前那个身材娇小,却淡漠高傲的甜美女孩。
如果说十年前的那个江家公主,让他不得不关注,半个月前的江雪籽,让他意外惊讶之余,依旧挪不开眼,那么今天这个洗褪纤尘、重现风姿的女人,则让他内心按捺不住地升起一股冲动。展家的男人,个个都是行动派,心思百转千折。不过短短转瞬,过了初时的睖睁,展陆很快恢复了惯常的翩翩风度,一掀门帘,半侧过身:“请进。”
乔小桥道了声谢,率先迈过门槛。
江雪籽跟在后面,等展陆放下门帘,转过脸朝他微微一笑:“好巧。”
展陆的嘴角微提,一双凤目清澈如水,风采夺人:“是啊。我可还记得你欠我的那顿饭呢。”
乔小桥找了张沙发坐下,让阿蓝去问问饭菜,这才转过脸,目光在展陆和江雪籽身上转来转去。她可不是江雪籽,这男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打从第一个眼神投过来那一刻,她就心如明镜。稍感不妙的同时,又觉得颇为有趣。怎么展家的男人挑女人的眼光都这么相像?江雪籽跟她或多或少有着一些共同点,可到底还是性格各异的两个人。
几人拎着打包好的饭盒,走回停车的位置。江雪籽跟展陆聊了几句,正待告别,一转脸就见乔小桥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模样,刚要开口问,就见这女人双眼直冒贼光,顺着她张望的方向一看,江雪籽愣住了。是早上小苏开的那辆黑色奥迪,不用问,车里肯定是展劲了!
江雪籽既惊喜又疑惑地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暴力地打开。紧接着,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一只手还挂着绷带,就这样百无禁忌、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下,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没受伤的那只手还摁着她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低着头,旁若无人地专注看她:“那帮人碰你了吗?有没有受伤,害怕了吧?哭了没有?”
江雪籽微微发窘,他这跟连珠炮似的发问,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啊。更何况,刚才在车里,乔小桥就嘲笑展劲太宠她,他这一到地儿就来了这么一遭,也不跟人打声招呼,一上来就抱住她问这问那,岂不让其他人白白看了笑话。
谁知江雪籽这一犹豫,展劲想得更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揉着她的发顶,轻声地哄:“咱们先回家,回家了你慢慢跟我说,乖。”
江雪籽被他的一条手臂环住,眼看着就直接往车里塞了,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别这样。我还没跟人打招呼呢,小桥姐和展陆都在。”
展劲眉毛一挑,用几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怕什么,反正都不是外人。”
谁知展陆接话也接得飞快:“不是外人,怎么一年到头也不见请我吃顿便饭?”
展劲扭头,挑起的眉毛扬得更高,神情里有着多种混合的情绪,唯独没有惊讶。
银色宾利车旁,乔小桥一手扶着车门,嘴角弯弯,笑靥如花,看热闹看得相当起劲儿。
有了现成的司机加苦力,展劲自然乐和,手一挥,让小苏开着那辆奥迪,跟在姐妹花的银色宾利后面,一起回大哥那儿。
他和江雪籽则上了展陆的车,把江雪籽从旧家带回来的一些物品放在副驾驶座上,而后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一靠,四下打量着:“怎么今儿没开你那辆别克啊,终于知道喜新厌旧了?”
展陆那辆银色别克还是十几年前买的,那时候在B市,能开上一辆“林荫大道”就觉得挺牛的。可没过几年,各式各样的轿车跑车越来越多,身边的人,车子换得跟女人一样勤,唯独展陆,一辆车开了十几年,这点连展劲都觉得比不了。他不换车,那是因为一年到头,压根儿也没啥机会开自己的车。可展陆就不一样了,有钱有时间,也有摆谱的条件,就是私底下弄个四五辆,不上班的时候换着开,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来。
展陆从后视镜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轮胎扎了,这辆借的。”
展劲有些玩味地一挑眉毛:“我猜猜,这辆是展皓的吧?我说呢,你就是换车,也不能前后反差这么大啊!”
展陆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就是招摇了点儿,不过确实好开。”
展劲乐了:“你这不废话吗,五十万的车,跟五百万的能一样吗!展皓听了你这话,非得吐血。”
“他每年压榨B市人民那么多血汗钱,让他放点儿血也应该的。”展陆也不知是动了哪根筋,平常有外人在的时候,特别不苟言笑一人,这会儿也来了兴致,跟展劲比着犯贫。
展劲明显比刚才从车上冲下来那会儿精神放松不少,不过搂着江雪籽的手臂依旧环得很紧,这会儿就偏过脸,嘴角噙笑逗她:“看到没,咱向来高高在上的高法副院原来还有一颗大义灭亲、为民除害的拳拳之心!”
江雪籽扑哧一声就笑了,轻轻推了把展劲,小声问:“你怎么找这儿来的?我原本跟小桥姐商量,从这里买饭菜回去给你,还有昨天那种汤。”
展劲嘴角一撇,笑容显得有点阴沉:“拜你家那位行三所赐,我这一下午都挺忙活啊。”
一听这话,江雪籽立刻紧张起来,小腰挺得倍儿直,双眼圆睁,又惊又气:“他派人去找你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