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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装束朴素如寻常村妇,身上没有一件值钱的珠宝,甚至连容貌也不曾完全得见,然而只要瞧上一眼,其身上流露出的一份罕见的娇柔出尘,就足以吸引全部视线。
那女子似乎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抬首,飞快地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严子泰却已是呆住!
那双露在白纱外的眼眸,黑白分明,漆黑如夜、纯白如雪、眼眸流盼、美妙难言。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这句诗来。
他怔怔地盯着人家,半晌才察觉到男子锐利的视线扫过来,立即心有戚戚焉地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男子一扬眉,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我媳妇儿。”
原来这女子已嫁做他人妇了……
严子泰心下一阵低落,看着这对夫妻,一个煞似恶狼;一个柔若绵羊,只觉实在是委屈了这女子。
心里虽这样想,表面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半个字来的,就在他觉得与对方的谈话,到了穷途末路之际,酒馆楼上突然响起一阵哭叫声。
一个卖花小姑娘挽着竹篮子,呜呜地边哭边奔下楼来,后头追着个油头粉面的浪荡公子哥儿,手里摇着把折扇,一脸轻挑地大声道:“跑什么跑呀?被少爷我看上是你的福气,不就摸了把脸嘛!至于哭天喊地的吗?”
公子哥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仆,一个拎着鸟笼,一个抱着食盒,只听一个说:“少爷,我知道她是哪家闺女,咱们上她家堵着去!”另一个说:“少爷,您忘了刘公子今儿约您去‘如意楼’喝花酒,千万别迟了才是。”
“哼!姓刘的想跟我争小桃红,当我不知道……不管了,本少爷先去把那卖花的丫头弄到手再说!”
楼下客人对那一主二仆投以鄙视的目光,纷纷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钱家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钱途。”
“狗改不了吃屎,又出来调戏良家妇女……”
“就是,上次被瑛王手下的孙总兵修理了一顿,这才几天?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瞧着吧,钱家的家产迟早被这不肖子败光……”
“还有那两个为虎作伥的狗奴才,早晚遭报!”
那钱家公子钱途耳尖得很,早就听到楼下窃窃私语,板着脸,哼了声,一心要去追那卖花姑娘,两个小奴才也装聋作哑地跟着主子朝外走。
三人刚下楼梯,钱途的脚步却陡然一停,像是贪婪的蜜蜂嗅到了极品花蜜,视线瞬间黏上角落里的一道素色纤影。
哎呀!他眼睛一亮,那蒙着面纱的小女子,体态娇小,肩若削成,腰身不盈一握……就是瞧不见长什么模样儿,玲珑有致的身子,也远远比那卖花丫头勾人得多了!
他越看,眼神就越发淫猥,两颗色迷迷的眼珠子,几乎要盯在那女子身上。
“少爷?”小奴才最知主子的心,嘻嘻笑道:“这小娘们儿看上去不错,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
钱家公子色胆包天,来到女子身后,手刚要搭到那薄肩上,就听“啊”的一声尖叫,钱家公子的手腕竟然生生地插进了一双筷子,当场血流如涌!
两个小奴才见状,抄起旁边的椅子,就往那女子身边的男子身上砸。
严子泰只觉得眼睛一花,来不及看那男子究竟使的何招,只听两声惨叫,两个小奴才如皮球一般,一前一后被踢出酒馆,倒在大街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钱家公子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严子泰虽觉得这恶霸活该,但这般残忍手段,他也有些看不下去。
忽然,“别……”一双嫩白小手扯上男子的衣袖,声音簌簌软软,说不出的好听。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当望见那双盈盈水眸瞅着自己时,有些发红的眸子,瞬间柔和了几分。
面纱下传来细细的声音,恳求着他:“别杀人……好不好?”
男子眼神沉了沉,可以想象那张红润的樱唇正轻轻蠕动,他知道,那张唇儿有多甜、有多勾人,也只有他能品尝,旁人不得窥伺半分!
她是他的!
此时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
男子一手拎起黑布包裹的兵器,一手牵着女子,大步出了酒馆。
酒馆外拴着一匹高头大马,红火的鬓毛,喷喷鼻子,悠闲地甩着长长地尾巴,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
男子抱起女子飞身上马,将女子紧护在怀中。
不知为何,严子泰也跟出酒馆,正好缓缓一阵清风拂面,掀起女子脸上的面纱一角,柔然若垂丝,像是翩然飞舞的蝶翼,一不小心让他看到了她的面容。
他如遭雷击,痴了般盯着那张宛如仙子的玉颜,移不开视线。
男子猛地一扯缰绳,马儿长嘶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欢快地向前奔了去。
严子泰目送那奔驰而去的马儿,以及马背上的那对男女,心间几分怅然,几分疑惑。
这玉陵城虽说只是个边陲小镇,却从来不乏藏龙卧虎之辈,那外表残酷不羁的男人,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重得几乎轻易就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然而骨子里却散发出一种嚣张如王者的气魄。
还有……还有那女子,那般美、那般美……
一向自命不凡的严家少东,突然想不出任何形容那女子的词汇,只觉得她似遥不可及的天边月,又似最名贵的人间富贵花。
他们,究竟是何人?
这个问题嘛,呵,你知我知,他不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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