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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念一想,折身去见了太后。
太后的气色大好,那一场动荡,似乎让她变得越发沉稳淡然,见汝月进来,她笑着说道:“该是催催去,等你的琉璃宫修缮一新,好早些搬过去住,免得成天被困在哀家这里,你也不舒服。”
“臣妾原是从太兴殿出去的,一草一木都如同娘家般,住着也觉得很好。”汝月轻声答了。
太后很满意她的答案,立时让人给她沏茶端点心:“皇上近日来,是忙碌了许多,那么多余党都要处置,哀家听闻是你劝慰皇上少生杀戮,这一句话,就饶过了许多性命,哀家听着就觉得很好,也只有你能劝得。”
“这些都是皇上自己定夺的,臣妾不过是徒有虚名,落了个口彩。”汝月哪里敢邀这个功,谦谦应道,“经历了这一次,皇上将许多事,看得更为透彻明朗,岂非臣妾这般的井底之蛙,可以比拟。”
太后笑着端起茶盏来,吃了两口,才继续问道:“那为何,当日皇上又拂袖而去,与你生了龃龉可是?又是何事起因?”
既然太后都问了,汝月仿佛见到一丝曙光,将皇上对卫泽的判决立时说开了:“皇上既然决定要从轻处置叛军,以免造成更大的杀戮,却为何单单不肯放过卫大人。”
太后的笑意凝结在嘴角,目光寸寸冷淡下来:“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想借着哀家的口,再做一次判断决论?”
汝月想到大局未定之时,太后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如果皇上不肯轻饶卫泽的原因是出在她的身上,那么她尽可以同皇上言明,她与卫泽始终是以礼相待,没有丝毫的逾越之意,太后始终看着她的神情,见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不免叹了口气道:“你是个蕙质兰心的孩子,只是在宫中的这么久,还是没有看透这些帝王之术,不过你心思纯然,怕是真的看得出,也不能够明白。”
“臣妾是当真不懂。”汝月听着太后的话,就已经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此次发动叛变的是方家与重光,虽说他们都是幕后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归根溯源,祸端却是在卫泽的身上,他身为钦天监监司之职,便是真的星象有变,那也是皇家最高的机密,他能够倾吐的人,只有皇上一个,谁曾想,他居然将此作为筹码,鼓吹动了,原本就有狼子野心的方国义,如果没有他的信誓旦旦,方国义纵然是想要谋得皇位,也是要等新后获宠,最好是为皇上生下嫡子之后,岂非比辅佐一个无论是性格和能力都大有缺陷的重光来得安稳妥当,重光的头衔是大殿下不错,然而他在宫中,在皇上的眼中,地位一直尴尬,有了这样好的机会,重光又怎么肯放过!”太后说得异常有耐心,“几年前,重光曾经有过一次念头,说要将自己归于当时的皇后名下所出,前皇后的身体败坏,那是后宫之中,算不得秘密的秘密,如果重光归于皇后,那么身份上就大不相同,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嫡长子,当时哀家就曾经想过,到底是谁,教了他这样阴损的一招,如今想来,必然是方国义那贼子了。”
汝月听的太后话已经说到如此,知晓求情是毫无希望,默然不语地慢慢低垂了头。
“皇上不处置卫泽,便是应了卫泽所言的星象奇图,那么即便是方家倒下了,后来自有那有心人会继续狼子野心,想钻一钻天机的空子,宫中朝野怕是永无宁日。”太后给了汝月一个笑容,那笑容是万水千山后的从容,“所以,皇上非但要处置卫泽,而且要以最严苛最残酷的刑法,才能就此堵住了世人的嘴,这是无奈之举,你若再要强行去劝,哀家今天的这番话,这片苦心就统统都白费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大结局
消息陆陆续续地传来,先是明源帝废了桦月的后位,又发配了方家的一干人等,桦月先说要让她在丹凤宫中留宿最后一晚,再跟着方国义一同受刑,明源帝见她哭得也委实可怜,又想一想,自她入宫后,除开初见面时,他对其容貌与如萱的相似,有一时的恍惚之意,后来,都不过是假意敷衍,到头来,说穿了桦月也不过是方国义布下的一枚棋子,她又哪里真的懂得这些,否则也不会容忍外祖父做下这般逆天之举,想来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十六岁的花容年纪,便从皇后一举成为太后,就此守寡一生的。
没想到,一时心软的结果是,第二天早上,宫女开了桦月的寝宫之门,却见她将自己高高束于房梁之上,三尺白绫,断了性命,她约摸是明白自己从那市井泥泞中被捞出来,享乐了一番荣华富贵,再要重新回去,已经再不能够,一咬牙,一狠心,就此了断了自己。
汝月听到小喜子过来,将这些都一五一十告知后,半晌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户一把推开来,小喜子知道桦月与汝月过往的恩怨情仇,这时候想说一句节哀顺变,也觉得堵心堵口的,只是一味轻声劝慰道:“娘娘才是要多多保重身体。”
汝月点了点头,却是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只要闭上了眼,就能够看见个头还没有桌案高的桦月,咧开小嘴冲着她笑,说要姐姐抱抱,她当日要是没有离家,就那样抱着桦月,一步一跌的走下去,桦月是不是会比十六岁这样的年纪,活得更长久些。
如果乌兰还在,或许会得说几句让她心里头好受些的话,只可惜,她身边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留下来的,只有她自己。
“母亲,母亲。”秦氏大概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特意将重华带过来。
汝月冲着重华展开双臂,等着他热乎乎的小身体扑入怀中,她觉得心里头空掉的一部分,暂时被他的奶香给填补满了,低声喃喃道:“幸而,我还有这个孩子相陪,这是乌兰用自己的性命替我保下来的,乌兰,谢谢你。”
秦氏在旁边,默默地流了眼泪,很快背转身去擦拭的一干二净。
小喜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有三日,卫大人就将被行刑,皇上让小的来问一问娘娘,可要去天牢,送一程故人?”
汝月沉默了片刻,才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替我给皇上回话,既然皇上觉得这决定是最好的,臣妾就不该干涉阻止。”
小喜子觉得她这句话里头,很是不妥,踌躇着不敢走:“娘娘要不要再多加考虑考虑?”
经过了太后的一番话,汝月其实已经想得很多很多,她明白皇上高谋其位,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如果以此来评断的话,皇上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她真的不该再强求的,她抬手摸了摸重华的眉眼,这孩子与皇上越长越像,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大一小,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只将这话原原本本转达给皇上,皇上都明白的。”
小喜子无奈地看了看她们母子两人,暗暗叹一口气,才走的。
三日以后,汝月一天都没有说话,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一株开得幽香暗生的白梅,视线都没有转移开半分,琥珀哪里敢上前劝她,只会担心她三餐不食,身子会不会撑不住。
到了黄昏时分,明源帝却是亲自过来了一见桌上放凉而未动的膳食,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情,挥了挥手,让琥珀先退下去,汝月还是固执地站在窗口,不肯回过头来,她不知道转回头以后,面对皇上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
明源帝走到她的身后,手臂绕过她的纤腰,明显察觉到她的后背一僵,心里头也说不上来是疼惜还是难过,压制住微微的怒气,低声说道:“你一天都不肯用膳。”
“臣妾没有一点胃口。”汝月说的也是实话。
“卫泽已经按律处置了。”明源帝决定将最残忍的事情先说完,再用其他的来填补,如果汝月能够明白他的不耐之举,那么就不会再同他逞着一时的意气。
“是凌迟处死?”汝月抖着嗓子问道,这四个字,已经能够令人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是,是凌迟处死,他的那个小童明月,在行刑时,撞墙殉了。”明源帝知道汝月在发抖,那身子明明是要佯装出坚强的样子,却在他的怀中抖得像一片离开枝梢的落叶,他忍不住让两个人的身子贴合地更紧,“寡人也不想的。”
“是,皇上也不想的。”汝月闭了闭眼,为什么,为什么以为已经等到苦尽甘来,以为守到云开雾散,还是有这样令人痛彻心扉的消息传来,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琉璃宫下个月就都修缮一新,可以重新住人了,寡人却还想让你再等上一等。”明源帝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只会徒生伤心,还是说些其他的才好。
“皇上要臣妾等着,臣妾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