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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人如何料定今晚会有端倪?”汝月小声地问着,夜里的风不小,幸而吹在脸上是暖暖的,稍许平复了心境。
“微臣没有说过会是今晚。”卫泽的声音有些闷,皇上这般举动,是为了让汝月记得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否则她一直过于心软,在后宫的日子往后慢慢而行,会愈发艰难,这是一片好心,他却觉得自己扮演的是那歹人的角色。
“不是今晚吗?”汝月喃喃不解道。
“也许是今晚。”卫泽说完这句,将视线飞快地从汝月身上转移开来,明月幸好被他遣回掌事臀去,要是在后面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不知道会目瞪口呆成什么样子,然而汝月却是完完全全地听明白了,点一下头,紧紧跟在他身旁,没有再问其他的。
朝露宫宫门前的一排灯笼,在风中无声地晃动着,汝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卫泽已经自顾着走上台阶,汝月不明白,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就不怕惊动了别人。
一路走进去,那种静逸,叫人微微地心里头发毛,太安静了,明明朝露宫里住的除了柳贵妃还有一大堆的宫女,公公都没有一个人会出点声音,咳嗽一下,汝月能听到的只有两个人的足音,也不大,有些空灵。
“不会打草惊蛇吗?”汝月忍不住问了一句。
“都已经安排好了,做戏的会安排,我们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否则为什么会让你穿这一身。”卫泽走到一扇门前,直接推开来,汝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后背被他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几乎是摔进屋去。
卫泽的力气应该是掌控好的,汝月冲了四五步,已经停下身子,屋子很大,她却认得,柳贵妃曾经在这里趾高气昂地训斥过她,那时候,她在柳贵妃眼中怕是卑微地像院里的那些杂草,只要挥挥手,就会被彻底地铲除掉。
那屋子中间站着的人,正是柳贵妃,将一盏灯放在面前,影子被拉得很长,拖曳到了墙面,随着她的动作,跟着一晃一晃的,汝月才发现自己站着的位置很好,就是俗话说的灯下黑,她瞧得见柳贵妃,柳贵妃却是不会轻易发现她的。
汝月屏气凝神,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柳贵妃的手慢慢举了起来,汝月见着有一点寒光在眼前闪过,才知道柳贵妃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匕首,虽然没有方夫人的那把森森之气,也应该是把利刃,这个时分,在自己的宫臀中,手握利器又是为了哪般。
念头才刚刚划过,那边的门开了,原来汝月进来的是一扇小门,这会儿被推开的才是正门,汝月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从正门走进来的人,又是一个柳贵妃,两个人连穿戴头饰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宛如双生。
才走进来的那一个,停下了脚步,一双眼里头仿佛带着畏惧,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大步,还是咬着牙给强行忍住了,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逼出来:“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本宫的病明明已经都好了,太医说本宫好了,皇上也说本宫好了,可是你却阴魂不散,本宫的宫女,本宫的宫女都到哪里去了,将这个,这个……给本宫叉出去!”
没有动静,屋子中,明明有三个女人,却只有柳贵妃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她明显是胆怯了,说到最后几个字,连汝月都听到牙齿之间打颤的声音,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艳冠后宫的柳贵妃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柳贵妃慢慢的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孔,她不敢去看眼前这个同自己这样想象的女人,或许也就是她自己的化身,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十足的底气,变得柔软而无力:“求求你,本宫求求你,不要再出现了,本宫不想再生病了,没有病才可以将孩子接回来,要是本宫说又见到了自己,谁会相信本宫被治愈了,没有人,没有人会相信的,你走好不好,你走得越远越好。”
有人笑了,是原先在屋中的那个柳贵妃,那笑声随着墙上晃动的影子,渗人得厉害,又凄凉又尖锐,仿佛不像是从一个人的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动静,汝月都想抬起手来搓一搓双臂,遍体生寒。
还没有等笑声减退,那人举起手中的匕首,从胳膊上切下一块皮肉来,鲜血淋漓,尽管离得远,汝月也好像看到伤口下已经露出了白骨,顿时明白了柳贵妃怎么会被所谓的噩梦所困,困到神志不清,要是换成是她,见到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在面前自残,再配上那怨气十足的笑声,汝月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柳贵妃那边已经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像是锐利的箭头直接刺破了屋顶,要是朝露宫里头的宫女太监听到这样的动静再无动于衷,才是真的见了鬼。
第一百三十九章:始作俑者
匆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绝对不止一个两个人,汝月生怕那个簌簌发抖的柳贵妃又会被打回原形,将才消去的病根又给拾回来,双腿都快站不稳了,正门再一次被推开来,素兰素荷并头而进,又是一左一右地将人给扶住了,连声问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内臀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独自跑到这里来。”
汝月见到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依然没有人注意过她站立的这个死角,但是等素兰和素荷稍许分开些时,汝月发现那个拿着匕首的柳贵妃不见了,灯还是放在老位子,墙壁上头没有那个晃动的影子了,她强按奈住自己的双腿,生怕会忍不住走过去看看,是不是连血迹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来,好像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一缕烟似的。
“本宫又看到了,又看到了。”柳贵妃来来去去能够说清楚的只有这句话了,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边的人。
“娘娘,没有那个人,这里只有娘娘在。”素荷走到那盏灯下,“这盏灯都是娘娘屋子里的,是不是娘娘拿过来的?”
“血,都是血。”柳贵妃的手指微微颤颤地指出来。
素荷大概早就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了,用手指在那里来回的蹭来蹭去,再举起来给柳贵妃过目:“婢子都摸过了,没有血,是娘娘做梦罢了。”
如果汝月是跟着后面一拨人进来的,那么见到此景此景,怕也是以为一切不过是柳贵妃的臆想,但是方才,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真的有个和柳贵妃一样的女人站着,她也统统都见到了,见到了血,听到了笑声,柳贵妃是痴人说梦,难不成她还能跟着一起入梦不成。
素兰和素荷将柳贵妃架起来,边低声安慰,边往内臀的屋子挪移过去,那些小太监,跟着全身而退,正门被关起来,屋子里头只剩下了汝月一个人,再没有其他的。
她用手搓了搓双颊,有些发僵得瑟皮肤,肯定不是梦,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梦?
“娘娘,好戏都收场了,娘娘看得可曾满意?”卫泽不知何时站在了汝月的身后,汝月被惊得差些在原地跳起来,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瞪住了始作俑者,他无动于衷的将她的眼神都接受下来,“娘娘,该回去了。”
汝月再好的脾气,也有些上了火,没有再依从地跟随上去:“你将事情的缘由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回去的。”“娘娘,这里是朝露宫,如何能够不回去,要是被发现月嫔娘娘深夜留在朝露宫中,您说其他人会怎么想,明天一早,整个后宫上下,怕是都要议论纷纷了。”卫泽不急不躁地劝慰着她。
“被发现也是让你带着来的,方才我明明见到这屋子里有两个人,为什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其中一个就不见了。”汝月越想越不对劲,她明明都闻到空气里头的那股猩甜的血腥气,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任何的痕迹。
“那么娘娘可曾认出不见的那个人是谁?”卫泽见她真的不肯走,索性也站定了脚,好整以暇地问道。
“肯定不是柳贵妃,虽然长得那么像,但是这世上没可能一个人会化身成两个的,我还不至于犯糊涂到如此。”汝月被卫泽的话牵引着,又将那人的容貌再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却诧异地发现,除开直觉中知道是个和柳贵妃长得很相似的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印象了。
“那么,微臣敢问,那一位是不是娘娘以前的故人?”卫泽这句话已经说得太明,只差当着汝月的面指名道姓了。
“芳华的脸孔曾经被灼烧过,破了点相的。”等一等,她方才看到的只是个侧面,如果说另一半是烧伤的,她压根也看不见,更何况芳华的伤势,后来涂过好些药膏,离得远些也不是那么碍眼的存在。
“娘娘是不是不记得了?”卫泽变得善解人意起来,“娘娘只顾着留意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