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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告诉楚家,我不怕。”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唐天瑜咬牙,狠下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又怎么会没有安排好后路?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不幸被拆穿,或是我性命不保,那么楚衍的身世将会暴露在国民面前,到时候不知道遭殃的是我一人,还是楚衍和楚家?有楚衍陪着我,我也不寂寞了。”
原本唐天瑜说这话时该洋洋得意的,毕竟她算计了楚衍,但她却感到了凄惶和绝望。
白素并没有因为唐天瑜的话惊慌失措,反而很淡定:“纵使黄泉路相伴,他也并不见得就是你的。”
楚衍这辈子遇到唐天瑜,一定是他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唐天瑜控制心中涌出来的颤意,冷笑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得不到,我就越是想要。”
“这么说来,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楚衍,要不然你怎么忍心毁了他?”唐天瑜眸色幽冷:“有些女人面对得不到的东西,会打退堂鼓,会放弃,但有些女人却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如果争取不到,那就毁了他,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很不幸,我是后者,我爱楚衍,可我拼尽所有,甚至出卖了我的尊严,但我依然没有得到他,一个女人被羞耻和失败打击次数多了,再大的占有欲,也会变成破坏欲。”
白素想了想,平静开口:“唐小姐,你相信吗?如果我想让你死,我完全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你以为你拿楚衍的身世威胁我,我就无可奈何了吗?你错了,我只会感谢你,如果楚衍难以在政坛立足,那我呢?”
“你……”唐天瑜眼眸一阵紧缩,反复吸气好几次,才没有昏过去:“你想当女总统?”
白素淡淡的笑:“为什么不可以?政权谁不喜欢,不是只有男人向往那个位置,我也不例外。对于我和楚衍来说,总统是他,还是我,其实都一样。一切损失看起来都是暂时的,楚衍是总统的时候,可以护我,我若身为女总统自然也可以护他,到头来还能和文绪亲子相认,想想就激动人心。当然,我不会忘记这一切离不开你的功劳。昨天我还跟楚衍谈起你,楚衍对你心存不忍,下不了杀意。我当时虽不说什么,但我发誓,一旦我成为女总统,我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你,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有关楚衍身世曝光的事情,请你立马散播出去,找不到人的话,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左翼或是右翼,再不济还有媒体,你不把楚衍逼迫下台,我又怎能名闻全世界?”
唐天瑜表情扭曲,咬牙切齿道:“白素,你真虚伪。”她万万没想到白素有这样的政权野心,老实说,她来医院途中的确有想过身份曝光的话,她拉着楚衍一起下地狱,但现如今……她怎么能成全了这个恶女?
白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所谓爱情,不过是夹藏在玫瑰里锋锐的利刺,表面看起来很甜蜜,其实却伤人伤己。楚衍对待爱情慎之又慎,他爱我宛如飞蛾扑火,于是爱情便可以成为我利用的筹码。我的丈夫是一个完美至上的男人,我不虚伪善良一些,又怎么能屡获他的心呢?”
半晌,唐天瑜冷冷的说:“白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你?”白素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漠然轻蔑:“算个屁。”
下水道,难堪羞辱尽在一瞬间
楚衍不喜欢白素说脏话,并非因为说脏话粗俗,而是楚衍认为,真正说脏话的人,通常都是一些迷惘无助的人们,他们只能从一些低俗的文化中,汲取到慰藉,以此填充人生。
白素很少说脏话,也从不骂人,但如果她开始骂人的话,那代表对方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人。
别人说脏话,会显得极其没素质,但白素说脏话,却让人觉得异常优雅高贵,好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脏话,而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言辞。
如今,白素微微抬手,简单的动作,却牵引了唐天瑜的目光。
在唐天瑜煞白的脸色里,她看到了白素无名指上面的钻戒,在一片白茫雪地里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扎了她的心辂。
她记得,楚衍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同样款式的戒指。
那两枚戒指,听说是楚衍自己制作的,他闲暇时跟著名婚戒设计师学艺,最终赶在结婚前亲手制作了这两枚婚戒。
就算当年白素北海遇难,所有人都以为白素死亡,他也不曾摘掉过那枚戒指,好像摘不掉一样,只因长在了他的骨肉血液里骘。
唐天瑜的心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短短一瞬间,她好像认清了什么现实,但因为走得太远,所以早已没有回头路。
她以为白素会对她施加报复,毕竟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里,白素是受害者,而她是受益者,偷了白素多年亲情温暖,无视白素和楚家矛盾加深,制造出一个楚文绪,让他们母子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让白素把复仇利刃对准她。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她清楚的看到,在白素提起楚文绪的时候,白素的眼里溢满了戾气,令人心生恐惧,但白素是谁?她极会控制情绪,戾气维持不过短短一秒钟,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现如今,她抬起手,不是炫耀无名指上面的钻戒有多闪耀,她没有这么幼稚,她在示意易笙把车开过来。
雪花漫天飞舞,唐天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耳边缓缓响起白素冰冷的声音:“楚家血亲的身份,我不会主动告诉楚家。有些东西在你看来是金镶玉,在我看来连垃圾都不如。你以为我在乎楚文绪吗?他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他生病了,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狗急跳墙,请务必跳高一点,太低的话我的期待值会大打折扣。”
唐天瑜身体发抖,有一种辛辣的液体猝不及防就蓄满了眼眶,她仰起脸,试图逼回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远处有引擎声在发动,越来越近。
“滴滴……”的喇叭声在冷寂的空气里尖锐响起,似乎近在耳畔,唐天瑜这才回过神来,低眸望去,一片泪眼朦胧间,竟然看到易笙开着车直直朝她冲了过来。
“躲开,刹不住车了。”易笙声音从半开的车窗里传出来,惯常的冷漠,似乎又夹杂着突发事件下的急迫。
白素微微挑眉,刹不住车吗?易笙是谁?给楚衍开车那么多年,纵使汽车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应对自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刹车事件就方寸大乱吗?
这场戏他演的太肆无忌惮,所以显得很假,他是故意的。
唐天瑜纵使知道易笙是故意的又如何,面对朝她冲过来的汽车,她本能的做出反应,朝后退了几步,见没用,连忙往路边躲去,只不过……
唐天瑜脚踩空了,伴随着她的惊呼和“砰”的一声脆响,她掉进了没有窨井盖覆盖的下水道……
事件发生的太快,快的毫无征兆。
所幸下水道不深,但掉下去难免有所擦伤,至于哪里擦伤,站在上面的白素就不得而知了。
身体各处传来细碎的疼,唐天瑜的眼泪一下子就被逼迫而出,缓缓抬眸湿漉漉的眸子,就看到下水道上方缓缓出现一张清冷的面庞,是白素。
白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无波无澜,没有奚落,没有讽刺,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但白素终究还是笑了笑,“这里离医院很近,如果你扯开嗓子喊救命的话,或许会在冻死之前被人救出下水道。”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唐天瑜并不见得希望救她的那个人会是白素,所以白素在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没有选择落井下石,其实已经很对得起唐天瑜了。
如果是温岚的话,温岚或许会抓一大把雪花从下水道上方洒在唐天瑜的头上,然后在盖上井盖前对唐天瑜双手合十:“朋友安息,祝你一路好走。”
只是,白素不是温岚,她没有盖上井盖,没有伸手拉唐天瑜上来,更没有为她拨打求救电~话,她单手插在口袋里,径直朝停靠在下水道旁边的汽车走去,身后传来一道凄厉尖锐的咒骂声,沉闷异常,仿佛是从地底下涌出来一般。
“白素,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开门上车的时候,白素抬眸看了眼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这么大的雪,看的人心生感慨不已。
她伸出手,一片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里,很快就融化,她恍惚的笑了笑,S国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唐天瑜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仰脸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手脚发凉,那双曾经溢满潋滟波光的眸色宛如一池死水,眼神空洞,四肢百骸传来刮骨剧痛。
汽车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有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