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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躺不动,可享他胸膛热度,想起刚才我趴在他的身前,十指和膝盖支撑在软软床褥,他抚过我后背,因势利导,当时我低下头去,看见淡淡汗水滴落在床单,慢慢吸渗,他说我越发懂得娇娆了,我本能闭了闭眼。
“四阿哥?”
“唔?”
“我想知道……再从前的事……”
“再从前?”
我身上一烧:“你第一次、第一次要我的时候……我不记得了……”
四阿哥低笑道:“每次不都是一样动作?”
我侧过脸,他拉我回来,与我接吻,我轻轻抗拒,他眼神柔软,我面热心跳:“不一样。”
他没听懂:“什么?”
“和你在一起,每次都不一样。”我赖上他的身,“我不想忘记……告诉我,第一次是怎么样的?”
他想了一想,嘴角不自禁先往上一挑:“那时的你,还什么都不懂,我要了你,你以为我是在打你——就跟打板子那种差不多——你说你不怕我,叫我尽管打死你好了,事实上你哭得虽然厉害,骂我骂得更加厉害。”
我眨眨眼:“骂你?”
他笑:“有些话连我也没听到过,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你究竟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
我撇嘴:“那你后来就常常‘打’我?”
第四十章
“后来,”四阿哥看着我缓缓道,“后来有一天,你发现我这样‘打’的不止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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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明白过来他话中意思,呼吸不由为之一滞:“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三阿哥做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他搂我搂得紧了一点,“在那之前,你也喜欢穿男装,但从来不会扮作小厮。你一向比什么人都要面子,脾气又大,你虽是年家养女,但终究是我府里出去的人,年家上下包括年羹尧在内,要真正管住你,哪个也不行。”
他停了停,没往下说,我拿额头抵在他肩上,泛起一阵凉,又是一阵热,半响才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
他还是不说话。
我抬起头注视他,他只比太子小四岁,今年应该是三十吧,虽然身份矜贵,一生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看上去至少年轻五岁,但不管怎么说年玉莹那一年才十四岁而已,即使在这个时代这些都属正常,可是对于我而言,依然震撼。
我不想问四阿哥那时被年玉莹撞见他“打”哪个女人,我只知道能吸引到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当初的年玉莹、或者说三百年前的白小千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他们开头迷上她的娇纵活泼,跟着沉醉在她的苍白憔悴之中,然而与众不同,到底免不了要吃苦,每个日子都靠她自身逐分逐秒,一步一步挨过,冷暖自知,谁有资格批评?
四阿哥问我:“还想知道什么?”
我认真想一下:“去年中元节晚上,你为什么对我下毒手?”
他回忆一下。
我提示:“你书房的档子室。”
他这才知道我指的“毒手”是哪一回事,骇笑道:“毒手?”
我严肃地说:“那次我差点就疼死了。”
他瞪着我,他的惊讶不像伪装:“不可能,你最怕痛,每次才一碰就乱哭乱骂,从来不会一声不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反问:“你知道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他一顿,旋即坏笑道:“我们再试一次看看?”
我本想提后来中秋节的事,听他这样一说,便知是个死胡同,气呼呼扯过衣物披上身,他看着我动作:“你等会儿能不能骑马回去?”
“哎哟。”我下床也困难,别说骑马了,才跨下床沿,不小心皱眉颤了一下,他便伸手来抱。
我打开他的手,束紧腰带,回过头,比他更加笑容可掬:“你今天答应过我,在我之后,不会再找第二个人!是不是真的?”
他也穿衣下床,笑道:“是啊,不过你要多给我生——”
我凑过去,探手入他正扣拢衣襟,露出一片平滑肌肤,顺势在他胸前极快啃噬下一枚小小齿印,他倒吸口冷气,改口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遵命。”我跳出他伸手可及范围,抢到门边开了门,临走不忘游眼瞥他一记,才认准楼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思凡》,自管一路咿咿呀呀念唱下去:“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
看在大家三百年前后用过同一个名字的份上,小年同学,自今日起,我代你好好过,谁欠你,谁负你,谁欺你,我统统扛下,不服的,尽管放马上来。
有句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曾经对此深以为然,可是今晚我知道原来一个人被蛇咬了,完全可以咬回去。
很简单,用不着想那些啰哩叭嗦的捕蛇方法,也不用事先备好一大堆解毒丸,直接咬回去便是,大不了先被咬上几口锻炼抵抗力,总之最终目标是咬回去!
这样做不见得表示从此就比蛇更会咬人,但至少不会再怕井绳。
——我费了那么多时间,绕了那么大圈子,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不算道理的道理。
因了这个缘故,我离开紫碧山房的时候,心里出奇平静,甚至没有忘记捡起我丢在院中的佩刀带走。
四阿哥有教过我回澹宁居的最便捷小路该怎么走,我近戌时出来,子时回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溜回被单独安排居住的静室,不料天不遂人愿,穿过西角门时碰上另一名一等侍卫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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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同是一等侍卫,视康熙待遇也分三六九等,左安不算上,不算下,刚刚好不上不下。
左安最好认的就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方形白脸,可惜只是单纯的皮肤白,五官硬件遭到了上帝的遗弃,像他这种人,哪怕天天顶着太阳走,最多是晒成粉红猪肉色,变黑对他而言是奢侈。
其实我刚拐过弯,老远就看到他,谁知他正伸脖子伸脑地朝我过来这个方向张望,害我来不及绕路,好在我一程来早已打好腹稿万一撞见人如何应答,索性大模大样迎上去,一打招呼才知原来他晚上吃错了东西,苦于正巧轮到他站岗,不能走开,好不容易盼到有人过来,央我替他代班片刻,他去去就来。
这左安跟吴什有点亲戚关系,虽因相貌问题不是很受康熙待见,但他练的一手好刀法,又基于吴什的地位,平日众人亦尽管跟他打哈哈,很是过得去的。
我暗暗打量他眉间神色和捂肚模样,倒不似作伪,便笑应了,嘱他去去就来。
他喜极颜色,还反过来求我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不论如何,眼下我肯代他的班,他擅离职守就成事实,说出去可大可小。
我见他如此,自然更不担心他会把这时辰看到我的事说给人听,而我答应他的原意也正在此,又满口允了,他这才兔子似的夹着腿沿墙根下蹦去。
站岗这种事我做的不多,不过也不是一点经验没有,何况能派给左安的活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挑战性,要紧的岗位轮不到他手,不要紧的岗位又往往风口不好,比较辛苦,像西角门这位置就正正好,前面假山,后背侧殿,抬头望明月,低头数蚂蚁,穿着衣服摆个罗丹雕塑“沉思者”的造型,也不怕有人偷窥。
我立正、稍息、又立正、又稍息,捱了差不多快小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左安归来,以他智力,不至于摔到茅坑里那么悲哀,不过我就最怕他被按时巡逻的侍卫发现。
砍人,我不行,说谎,他不行。
前面那么多关卡我都悄悄避过了,到了这时再顺藤摸瓜查出我来,才叫阴沟里翻船呢。
可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等了绝对超过一个时辰,别说左安,就连预计会巡逻到此的侍卫队也没瞧见一个人影儿,但左安不回来,我又不能走开,万一留个空岗给人查出来了,他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为了减轻责任,保不定会把我供出来。
唉,我这心里可真是拔凉拔凉的:刚刚跟四阿哥大战三百回合回来,腿还是酸的,难道下半夜就要在这里傻子站岗了?而四阿哥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大睡其好觉呢,人比人,气死人!
我当然不甘心,于是我又苦苦坚持了十二分之一个时辰后,便泄气蹲在沙地上,以手指划圈圈,圈圈完了之后是叉叉,总之圈圈你个叉叉,再叉叉你个圈圈,玩腻了,足尖抹平重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有个声音念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