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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候十七阿哥闹肚子,康熙嫌别人带他不好,就把他招到身边,平日照料,康熙如此精心,御医们当然也不敢怠慢,给十七阿哥正经治疗不过一两天,号称给他开方子调理身子的时日可就长了,十七阿哥又哪是能静得下来的小孩,但凡住在乾清宫,必定每天跑我房里闹事,今天打烂个镇纸,明天用毛笔蘸墨摔了一窗子的狼藉,还美其明曰“作画”,我看他干脆法号梦遗大师好了。
十七阿哥这小魔王是跟锡保一路的,还说不定天天赖我这是打什么脑筋呢,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过年那段时日我在四阿哥府里博览了多少黄书啊,甚么世面不曾见过?即使十七阿哥在我面前裸奔我也不会倒抽口冷气,因此他尽管在我这捣乱,我只将房内每件器皿、书籍统统贴上小纸条,上书酣畅淋漓三个大字:别摸我!并附英文缩写“BMW”。
从此只要十七阿哥敢不遵守三字规则,我例必一斜眼,大喝一声:“不准动,我告诉你爸!”
然后十七阿哥就开始扭股糖般缠着我,注意力全放在一句话上:“告诉我吧——玉格格——”
我就这么混混十七阿哥,再被康熙混混,大家互相杀死时间,日子倒也过得挺快,碰巧这日我返璞归真写到“鹅鹅鹅,屈项向天歌”一句,自认为把三个“鹅”字写的极赞,捧着本子摇头晃脑欣赏了半天,痴心巴巴的盘算好康熙起身时辰,早早便到东暖阁门外候着,谁知刚到门口就迎面撞见太子带着锡保晃晃荡荡过来。
太子经常笑话我的字写得像蚯蚓,气得我想大书特书“SB”二字赠他以示敬意,此刻遇见他,我也来不及躲,只好行礼,礼毕,他才大刺刺说声“免了”,我直起身,先溜眼看了看他身后的锡保。
锡保气色颇佳,想来康复训练贯彻得不错,我一看见他就想起上次十三阿哥说要把他嘴巴切掉的事情,一走神,手上的纸被风吹起,飘到地上,我刚刚掉转头,早有小太监魏珠从里头出来替我捡了。
只我这一别过去功夫,锡保突然暴笑。
我莫名回身,连太子也盯着我笑。
我低头检查身上衣衫,整齐得很,并无破绽,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笑笑笑,你个大半秃瓢脑袋,我不笑你你还笑我?
心情才暴躁起来,太子忽的收了笑,朝门里恭敬叫了声“皇阿玛”,我神经一紧,绷着身一转回过给正从门里走出的康熙行礼:“皇上吉祥。”眼皮一撩,惊见四阿哥亦走在康熙身边稍后一点位置,情急中加了一句:“王爷吉祥。”
这次康熙大封诸皇子,正式册典定在十月,但上下宫人早就按各阿哥的新头衔称呼开了,本来拍马屁就是贵早不归迟麽,在我这方面,倒不是为了奉迎四阿哥,只是大家都叫他王爷了,我还叫他四阿哥,未免越众,混紫禁城这碗饭,还是随和些好,然而话一出口,我便暗呼糟糕。
“王爷”这个称呼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当着康熙的面这么叫可就犯了规矩,在皇上跟前,只有“万岁爷”可以带个爷字,其它莫说是雍亲王爷,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叫“太子爷”。
果然我话音一落,周围人都静了静,我偷偷瞄了眼康熙,他却似毫不在意:“你转过身去。”
“嗄?”我眨巴眨巴眼,“背、背对皇上?”
康熙点点头,我把目光求助的投向四阿哥,四阿哥是一张莫测高深的脸。
我只好背过身,接着康熙的笑声清晰传入我耳中,同时念出三个字:“勿`摸`吾`”
太子轻轻咳嗽着,锡保则改了蝙蝠君的超声波发音方式来继续他的暴笑。
我明白了七分,反手往背后一勾,没成功,正想叫魏珠帮忙,还是四阿哥一扬手给我把背后粘住纸条取了下来递到我手里,我定睛一看,纸条是我裁的空白格式,上面的三个大字却是十七阿哥手笔,敢情我就背着这个在乾清宫里大摇大摆走了一圈?
无怪锡保笑得那么开心,难不成他和十七阿哥也有一腿,是鬼畜攻+小白兔受型来的么?
反正也中标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恨上午开小差溜回房间睡觉没有锁门,那时十七阿哥跑进我房里拉我玩儿,我正困得紧,叫他随便,也懒得看他,孰料被他钻了我和衣侧卧的空子,在我背后做了手脚!
我把纸条对折放进怀里,方见李德全牵着十七阿哥从屋里走出来,这小子半掩在后面,一张嘴咧得牙肉都露了出来,分明看了我笑话儿,我也斜他一眼,他忘了这里不比我的居处,还当作我要例行使上早乙女流熊猫地狱拥抱来追扑他,“啪”的甩了李德全的手,往道旁猛然一蹿——
“小千!”四阿哥声才响起,锡保已跟上十七阿哥,而我凭借站位的优势,后发先至,一把揽住十七阿哥,堪堪抱着他从梯台边翻身下去站定。
这半面梯台实有些高度,又无砌上台阶,乾清宫里一般没谁乱跑乱跳,不过大人就算一脚踏空也不至有事,但十七阿哥这样十一、二岁的半大不小的孩子若是摔得不巧,万一磕了牙破了相可就糟糕。
我自打跟十三阿哥一同坠落青螺山危崖那回,前不久又经历了白狼的幻术,渐渐就发觉日常生活中我的身体灵活性、协调性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如果要算长宽高的话,十七阿哥的体积绝对不算小了,我抱着他还能点足拔高、旋身平衡,稳稳落地,并且十分轻盈,假若换作从前,这几个动作做下来,我不盆骨骨折就希奇了。
锡保落后我半步,停住脚,惊讶望着我们。
我本来半屈膝放十七阿哥下地,刚想直起腰,十七阿哥忽的抬双手勾住我脖颈,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一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小莹子,别走。”
我陡然一怔,去年十八阿哥生了那场病,我每每整夜陪在他床前,而他常做恶梦,醒来则必有同样动作,说同样话,可我直至他死了以后才意识到他的依赖对当时的我有多么重要。
要是十八阿哥现在还活着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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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开心。
再想又伤心。
恍然和失神,一瞬间就过去,我不动声色的扳开十七阿哥双手,带笑道:“太淘气了,你瞧李谙达,脸都被你吓绿了。”
十七阿哥扭过头,笑嘻嘻道:“锡保哥,你也怕我摔着么?”
锡保伸手揉揉他头顶心,拖他手带过康熙那边,我跟着转过视线,不期然碰上太子对我打量的眼神……错觉吧?光天化日,哪来的阴沉感?
我趋步到靠近四阿哥的位置,有人拾了我之前抢接十七阿哥时掉落在地的字帖给康熙看,康熙深知我来意,命人赏了我一方绿砚,一围香珠,我欢喜领了,先把香珠戴在腕上,绿砚就交小魏帮我收着。
康熙又说要去御花园散散,让我同行。
我答应着跟上,才出乾清宫,只听康熙且行且问太子:“锡保的伤势痊愈了么?”
太子陪笑道:“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想早日回宫当差,我就带着他来了。”
康熙“唔”了一声,又问:“上次你跟朕说,他和玉格格之间的事还有分解,如今定下来不曾?”
我一听话题转到了我头上,立即支棱起耳朵,伸长了耳朵,多听多善,不料太子下一句就换了满语,唧唧复咕咕,叫人好不泄气。
而四阿哥虽然走在旁边,脸上表情却似对此事浑不在意,真不愧是天字第一号假正经大王。
我瞟了锡保一眼,他落在后面,边走边牵着十七阿哥低头说话。
康熙说是随便散散,身后也洋洋洒洒跟了一长串的人,队伍最后还有两个抬着崭新金漆马桶的太监。
其实皇上走在御花园里万一内急,哪里用得到他们的马桶?庭院精轩多了去了,再者说,要是皇帝不内急,阿哥内急了,就这一个马桶,还能大家轮流用?根本经不起推敲,无非形式主义罢了,瀑布汗N遍啊N遍……
不过走在这样的队伍里我也习惯了,在心里默唱天王刘德华为台湾和平牌马桶所作的《马桶歌》歌词一遍:“我的家有个马桶马桶里有个窟窿窟窿的上面总有个笑容笑人间无奈好多每个家都有马桶每个人都要去用用完了以后逍遥又轻松保证你快乐无穷每一个马桶都是英雄只要一个按钮他会冲去你所有烦忧你有多少苦痛你有多少失落他会帮你全部都带走每一个马桶都是朋友可以真心相守一辈子你都不能没有~~”,不一会儿也就出了坤宁门,过绛雪轩,正式进入御花园范围。
康熙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