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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南,他从来没经历过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又怎么能够承受毒瘾发作时的无穷摧残。
以芗恨:难道他要得到很小很小的幸福都不可以吗?
老天爷一定要把他们弄得生死不如才肯罢休?
他的安宁和快乐真的就如此不可得?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极温柔地更抱紧南,轻轻拍着他的头。
南闷哼一声,手上一下子没了轻重,没头没脑地在以芗的背部乱抓。那里原本就还没完全结疤的伤口马上又鲜血淋漓,整个背已见不到一块完整的肉和干净的地方。他自己强制着的脚逐渐失控,开始朝以芗的腹部靠去,一下一下地顶起来。
以芗早有准备,他很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手中丝毫没有停顿地抚摸南干枯的头发,什么都不讲。
对他来说,言语已经失去力量。
南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就好象秋风扫着落叶。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尖锐地叫起来:“啊……”两只本深陷在眼眶中的瞳眸猛地突出来,眼白中的血丝即使在黑夜仍是条条可见,清晰无比。
他大喘着气,嘴一张,就狠狠地咬上以芗的肩膀。那股劲头简直是要生生吃下以芗的肉一般。
以芗眼都不眨,任他咬去。
良久良久,南才虚脱地躺在床上。
他的眼睛已经缩回去,那里非常干涸。
他的泪悄悄划落脸庞,黑沉中他的声音依旧淡然:“以芗,这次发作得如此猛烈,该是牒玫娜兆硬辉读税桑俊?
以芗自始至终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他没有看南,而是望着天花板,坚定地说:“只要你决心要戒,总能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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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漫。
苦痛是否也漫漫?
而事实上,经过那次前所未有的发作后,南确实渐渐好起来。不管是发作的频率还是发作的程度,都已经大大降低。大约过了四个月的时间,南近于死亡的考验在他自己坚苦卓绝的忍耐下已快到头,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成功不是要到了,而是已经到了”。
随着好转,南催着以芗去上班,坚称能照顾好自己,并说要创作音乐准备第三张专辑。以芗当然是大急,生怕他因为要做摇滚又走上老路。于是总是劝他算了,没有必要再费神费力,自己写着好玩就是了。
南笑着摇头,直直看入以芗的眼中:“你还不知道我的生命是怎么样的吗?”
以芗无语。
南忍俊不禁:“你放心吧,我现在也不想做摇滚了,这次我只写民谣。”
以芗是不懂音乐的。
但民谣是什么玩意总还是了解一些的。
它和毒品没有关系。
于是,南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创作民谣。
他不再用那把IBANEZ来弹奏,而是去GSI重新买回自己曾魂牵梦萦的Antonio Marin Montero。他拍着琴板,操练起生疏已久的民谣技法。
所有炫技的东西统统被南收起,他现在只是平和地做音乐。在一片淡然似水的心境里他写下了七、八首歌。
那时候正是海湾战争爆发的时候,南感慨很深。于是写下著名的反战曲《不要孩子的哭泣》,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音乐元素,只是很平凡的三段式结构。副歌部分反复出现,中间只有两句歌词“我们不要孩子的哭泣,不要妻子的哭泣。”
此歌后来一出,立刻成为不朽的经典,感动无数人,被奉为永恒的励志象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在南的不插电演唱会上演唱时,更是让所有人落泪。那众人合唱,心儿紧紧贴在一起的景象在数十年里都是南“绚烂至极归于平淡”的最成功一瞬。
在写完九首歌以后,南给宋臣瑜打电话说要复出。那边自是大吃一惊,在消失了近一年之后,南又突然出现。虽说他曾给环球唱片带来巨大成功,但也让他们深陷麻烦之中。现在他的电话真带给他们困扰——这样的扫把星还确实宁愿不要的好,小庙供不起大佛啊!但他背后的那个人实在惹不起。
考虑再三,环球的老板还是拍板决定:继续替尹南出唱片。
第二天,南和以芗一同出门。他先送以芗去上班,然后步行去市中心那一头的环球唱片办公楼。
微风吹过,南把飞扬起来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撩到耳朵后,略带着笑走在路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是蓬勃的感动:多久没看到那么多人了呢?
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他的脸不禁笑得更温柔,想当初自己和以芗也站在这样的路上对峙。
只为了自己那骄傲。
至今,他仍怀念那骄傲。即使他宁折不弯的个性注定要吃足苦头,但这又有什么?
人不轻狂枉年少!
想着想着,他走到了目的地。
头一抬,身体凝固住。
几米远的地方,匆忙的人群的那边,大楼的门口,站着顾群。书卷气依旧,很宠溺的微笑。两手就插在口袋里,轻松地站在那里。
远远看去,好象是在乡下的田间,他站在埂边瞧自己弹吉他。
四周立刻寂静无声。
南只看得到顾群,顾群只看得到南。
他走过去,平静地对顾群说:“好久不见。”
顾群嘴角翘起来,小小的酒窝时隐时现:“好久不见,南。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月,每天都来,连工作也辞了。”
17
南吃了一惊:“干嘛要辞职呢?都做到经理了呢,多可惜。”
顾群笑:“我在听到你吸毒的消息后,心如刀割,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心中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弟弟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呢?是我当初教导得不对吗?即使工作时,我都在想,现在南该在哪里?是真的去国外渡假了呢,还是在某个角落痛苦挣扎于毒瘾的发作?”
听到这里,南已是泪流满面,眼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下,染湿了他淡淡的唇。可他的神情丝毫不变,声音仍是稳稳:“顾大哥,你没猜错。我整整七个月里都是活在毒瘾发作的地狱中。”
顾群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只是点点头:“本来我还不过是怀疑,于是我等。我知道发生这样大事,你定会打电话和我说。但三个月过去了,你仍是音讯全无,拨你的手机也一直是关机。我这时已晓得,你真出事了。正在我犹疑彷徨的时候,尹妈妈来电报催促我带你回去。说是在电视上看到关于你吸毒的报道,她害怕极了。一定要我找到你,然后立刻回老家。此时,我终于下定决心来环球唱片大楼找你。但几次都被撵了出去,我于是便站在楼下等你。后来生怕在我上班时错过你,就辞了职。”
南下意识地摸着手指甲:当时,我正被绑在床上呢。这些指甲上面该沾有多少以芗的鲜血啊!他眼中的镜头瞬间闪回当时以芗抱着他,痛楚到极点,却仍是这般平静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阵抽痛。
“但我无论如何都等不到你。尹妈妈的电报催得越来越急,频率越来越密。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找不到我的弟弟。在最紧要的时候,他要的不是我,也不是他妈妈,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我只能据实以告,并保证就是死,我也会在咽气前带他回到老家。然后,尹妈妈一下子就不再发电报,四个月来再没来问过一句话。”
南用拇指擦掉一滴滴滚落的泪珠,仰头望着天,一字一顿地说:“顾大哥,不要怪我。当时的我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若不是以芗在我快灭顶时,用坚强的手臂拉住我,那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我欠他一条命!”
顾群就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中间没有丝毫隔阂。但南却感到是生死两重天般,以前的南已不在,如今的他经历死亡,所有都是不同。看着顾群温柔地对他说:“我懂,你当我还不了解你吗?今天能等到你,我也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我现在就去订火车票,明天一切回去吧!”
南点头:“顾大哥,我没问题,你订好之后就和我打电话。”
顾群微笑,酒窝在他白皙的脸上总显得分外柔情似水,他仔仔细细地再看了南一眼,然后朝他笑着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胸膛中被充斥苦涩闷闷的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他一个激动,猛地开口喊道:“顾大哥……”
顾群回头,望着他。
南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顾大哥笑起来,摆摆手,回转头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南怔怔地瞧着,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街上的人潮里,渐渐消失,渐渐消失。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重新理了理头发,重新抖擞精神走进环球唱片大楼。
在到了录音室以后,南先是告诉已经等着他的调音师和伴奏乐手,他在今天录完音后会离开一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