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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介意你是男人?」
「介意,那又如何。」岳秋寒终于放下茶碗抬头看向任垣,「他有深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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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没有然后。」清俊的眉一扬,优美的唇角倏忽弯起一丝清浅笑意,却分明带着几分无奈,「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温婉聪慧。」
「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根本不记得你的人,牵牵挂挂数载。他可知道?」
「我离开那年,他才是个未满十五的孩子。」
「未满十五?!这么说,你比他年长?!」任垣下巴差点脱臼。
「很奇怪吗?」岳秋寒侧了头看向窗外,「我寻了他这么些年,却原来他根本不记得我。」
「啊?」
「可笑吧。」淡淡一笑阖上眼,「我竟然信了一个孩子的话,赔上我的一生。」
「后悔还来得及。」
「从再次见到他的那刻起,就已经来不及。」淡然的话语,却似包含了多少沧桑,微微的有些寒人心魄的冷。
自从认识岳秋寒以来,他都是淡漠倨傲的,甚至表露自己的感情。身边的朋友只知道,在岳秋寒的生命里,有一个重逾他自己性命的人,他把对那个人的感情深深埋在心里,只有他偶尔垂首微笑的时候,才能看见那双澄澈眸中的浅浅情意。
而自己,就沉醉在他那偶尔露出醉人柔情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三年前,他与小勍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带伤回来后,整个人突然变了。素来恬淡漠然的他,不惜违抗冷酷无常的楼主,甚至宁可费去全身武功也要离开截云岭,浪迹天下。后来问了小勍才知道,就在那场任务中,他邂逅了他牵挂数年的人。
然后,他就这样一人离开了,一晃三年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是执行任务完后偶尔托人捎来只言词组的问候。
如果说多年的牵挂只是恩情,那么如今的岳秋寒,却已将自己卷入了一个永远难以逃脱的陷阱,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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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眸光如雾的男子,沉静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凝望着窗外细雨,带着浅浅的轻愁。风扑散了飘进窗内的雨雾染上眉角发梢,沾湿了飘散的长发贴在颊边。
吹愁,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逍遥楼五大杀手之一,在他如同鬼魅般的传说后,又谁会相信面前这个和煦如风,恬然淡定的男子,就是那个冰冷无情的雪衣剑客。
岳秋寒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外面秋意正浓,微微的有些冷。回头看了看房内,任垣四仰八叉的倒在自己的卧榻上睡得正香。
这样的睡相,真浪费了他那张俊美的皮相。
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转过头去。方才在百般无奈,无法说服他离开的情况下,只得应允让他待在身边,直到一切结束。却不想客栈的房间全部客满,这人便更是喜上眉梢的大剌刺进入自己的房间。
想想这一生,真如同一场繁华直至荒芜的幻觉,让人来不及感伤。蒙蒙雨雾,落在面颊冷在心里。
这样没有终点的路,多久才可以走到尽头?
时间和心没有任何关系,有些人注定要相爱,有些说着就分离。
爱,只是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的心,对于自己来说是无边际的森林,看到沼泽,湖泊和月光,却知道自己带不去也无法占有,于是,只好用力等待和感伤。
砰砰。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店小二推开门探头进来,「岳公子,和你一起来的那位爷醉得厉害,您给想想办法吧。」
岳秋寒皱了皱眉,随小二走下楼去。
令狐飖也不若小二说的醉得那般厉害,只是一人独坐靠门一桌低头喝闷酒,修长的腿蹬在长凳上,玄铁长刀靠着腿揽在怀中。倒是吓坏了准备进来的客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岳秋寒取过他手中的酒杯,「真那么挂念她的话,就再去找她好了。」
「她马上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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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什么时候带我去找吹愁!」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
「你!」
「我们有过约定吗?还是我几时应允了带你去找他?」
令狐飖站起身一把揪起岳秋寒的衣襟,漆黑的眸子散发着森冷的怒气,「你想怎样?」
「我能怎样?」岳秋寒挑了眉凝望着他一笑,笑容很美却很忧郁。
令狐飖松了手闷声不响的朝楼梯走去,大雨沾湿的衣袖拂过岳秋寒垂在身侧的手,沾了冰冷的水痕,很冷。
「小二哥,那龙门镖局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信手拿过令狐飖用过的酒杯,将杯中残液一饮而尽,「好烈的酒。」
小二呆了一下,心里思忖着:这酒杯不是被方纔那位爷用过了吗?但想归想,他还是笑着再添一杯,「噢,您说那龙门镖局啊,说来也奇怪。二公子半月前才娶了新娇娘,这才没过多久说是为了壮大镖局声威,过不久就要将总坛迁去蜀中……」
「蜀中?」
「是啊,小的也是听在龙门镖局当下人的表亲来咱店里买酒的时候说的,说那新二少奶奶不习惯咱这儿的水土,日日吵着要离开……」
「阳黎提出要离开?」
「可不就是二少奶奶嘛!也不知道沉镖头一家中了什么邪,竟然这么听这个新媳妇的话。」
「……」岳秋寒微微挑了眉,坐回桌边望着晦暗的天色。
外面的雨依旧不大,却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店外的青石板路被接连几天的落雨天气洗刷的干干净净,泛着青灰的色泽。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天边浓云的一隅微微透出点光亮。
街角雨雾里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沾了水渍的蓝色衣裙,压低的伞缘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走的很急,似乎被人追赶似的。
阳黎?
岳秋寒挑了挑眉,她来找令狐飖的吗?
果不其然,女子在店外踌躇了会,抬脚迈入店来,收了伞,果然是阳黎。
不过她姣好的脸上覆了白纱,一双剪水双瞳明显写满焦躁不安,却依旧美得让人心动。「掌柜的,这里有位姓令狐的公子吗?」
「有的,有的。」小二迎上前去殷勤招呼,「客官您稍等一下,小的去通报一下。」
「不用。」女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他住在哪个房间?我去找他。」
见了银子,小二更是喜上眉梢,「令狐公子住在天字二号房,姑娘您请。」
「唔。」女子低哼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直打量自己的岳秋寒一眼转身走上楼。
岳秋寒低低一笑,将饭钱放在桌上走出店外。
返回房内的时候,正是掌灯时分。任垣一个人蹙着眉在桌边喝酒,见他进来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拖住他的手,「你去了哪里?!」
「四处逛逛。」
「下雨天?」
「下雨天才有气氛。」岳秋寒微微一笑,看着任垣明显在生气的表情,「怎么了?」
「那个女人今天来了。」
「噢,他已经走了?」
「你居然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拦?!」
「我以什么资格去拦他?」岳秋寒依旧淡漠,风撩起他单薄的白衣,和着长发在空中微微飘动着。
任垣凝视了他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令狐飖没有和那女人走。」
岳秋寒怔了一下,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划过一丝错愕,瞬间转成淡淡的欣喜。
「他在房间里喝的烂醉。」
修长的白色身影没有说什么的,转身朝门外走去,刚没走两步就再次被任垣扯住衣袍,「他不爱你!」
「我知道。」
「他爱那个女人,你在他心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空间!」
「我从不奢求。」
任垣忍无可忍的一把将那单薄的身体揽入怀里,在他耳边低吼出声,「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为什么不看向他人!我喜欢你啊,寒!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岳秋寒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垂着手让他抱着,清冷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疑惑和清浅的落寞。
见怀中的人不挣扎也丝毫没有响应,任垣终是放弃了一般的松开手,抬手覆上岳秋寒细致淡定的容颜,突然自嘲般苦笑了一下,「我真是一个不自量的人。」
岳秋寒没有开口,转身没有迟疑地朝令狐飖的房间走去。迈出门时,微微一顿,「垣,我不爱你,正如他不爱我一般。命里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