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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寒风中,徐涛觉得想哭,想替徐燕哭,难道那两个人不知道种地的辛苦吗?难道那两个人不知道家里的困难吗?死死抓住钱的手,手指上的裂痕因为用力慢慢的一个接着一个开口留出丝丝鲜血。
家里现在是因为卖菜不缺钱了,但这不是简单的钱的事,而是从根本上讲,那俩人就没把他们姐弟俩放在心上,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从这一刻起徐涛恨了,恨那对狠心的夫妇,深吸一口气,徐涛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把钱小心的放进棉袄里面的口袋,这不是简单的二百多块钱,而是姐的心血,徐涛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缓缓的吸气吐气,借由缓解心底的抽痛。
张大明领完钱走出会计室看见站在院子中连棉帽子都没带眼眶微红的徐涛,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家也欠大队钱,但只有一千块钱,而且早在借钱的时候就说好的,分两年还钱,去年扣除五百今年又扣除五百,拿回来了一千五百多块钱,可徐大庆两口子太不是人了,拿着钱跑了,把债扔给了两个孩子,暗自摇摇头,张大明走到徐涛身边。
“涛啊,别难过啊,要是想哭你就哭,这眼瞅着就过年了,你可别憋出点啥毛病。”张大明的劝慰让徐涛鼻头微酸,露出一丝苦笑,“叔,我不哭,哭解决不了问题,没事,我就是心疼我姐一年种地钱全没了,怕我姐知道上火。”
张大明叹了一口气,年初种地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徐燕是怎么干的,那真是挣命的硬干啊,那时候家里连个牲口都没有,全靠两只手,徐燕也是个硬气的孩子,就是累的走不动道了,也没张口求人,要不是自己和媳妇看不下眼,拉着驴子去搭手,那孩子就累伤了。
张大明不知道该说些啥,只是拍了拍徐涛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对于徐大庆、王桂荣两口子,张大明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两口子到底想干啥,咱是农民,咱把地种好,守着老婆孩子过点舒心小日子多美,这人也不知道咋想的,扔下孩子就跑了,孩子是啥?孩子是根,张大明讲不出大道理,但他知道一点,无论到啥时候,孩子都是自己的,是自己后半生的指望。
徐涛擦了擦眼角的泪,带上棉帽子抬头看向张大明,扯动嘴角,“叔,咱回去吧,家里还一堆活哪?”
张大明哎的答应一声,往小队等在门口的马车走去,一路上,徐涛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楞楞的看着被大雪覆盖住的庄家,马车上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徐涛家的钱被扣除了,虽然有同情,但哪不解决丝毫问题的同情到最后就会演变成一种锥心的伤害,徐涛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
没人知道从大队院子里走出的那一刻,徐大庆、王桂荣在徐涛心底再不是父母,连熟悉的陌生人都不是,他们彻彻底底的从徐涛的生命中被徐涛划掉,今生,至少徐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在去相认,曾经有过一丝既然死都没死还见到想念的姐,徐涛以为也会见到父母,心底不是没有那丝遐想,但今天那鲜红的手印把徐涛心底最后一丝遐想击的粉碎,虽然疼但却松了一口气。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父母父母跑,只能靠自己,支撑着这个家也支撑着姐是徐涛心底唯一的念想。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小队,徐涛下车跟着张大明往家走去,到了张亮家门口,徐涛扯出一丝笑,“大明叔,你快进去吧,我回家换张亮。”
张大明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四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徐涛带着棉帽子的头顶,徐涛笑了,挥挥手,往家跑去。
晚上徐燕回来,徐涛没有一丝隐瞒把事情交代清楚,徐燕没有说话,只是大哭了一场,擦了擦眼泪,从此以后只字不提父母,好像那一场大哭把曾经的感情全部哭没了一样,其实徐燕心里早就知道父母不会回来,但却并不知道他们竟然会从大队借钱还把债务留给自己和弟弟,哭泣中,徐燕本质上与徐涛一模一样的那丝狠升起,在心底与徐涛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徐涛、徐燕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你对我好一分我还十分,你对我好十分我还一百分,你对我不好,那怕只有一次也彻底把你从生命中划开,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手软与留恋,或许有些偏激,但不得不说,三分天性七分后养的这种性格让姐弟俩发挥的很彻底。
第二天凌晨,当徐燕红肿着双眼没用徐涛招呼就爬起床时,让徐涛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看到小小的徐涛紧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徐燕噗嗤一下笑了,使劲掐着徐涛没有肉的脸颊,“傻小子,姐没事,在卖两天菜就差不多了,剩下点要送礼,对了,小涛,姐给你买布料了,姐现在没时间,等你开学前,姐给你做新衣服穿。”
徐涛看到虽然憔悴但周身却带着一股轻松气息的徐燕,心底松开一口气,昨晚自己悄悄的看了好几次,虽然睡着了,但依然抽泣的徐燕让徐涛心疼不已,好在今天算是彻底放下了。
徐涛心底的想法在脸上表露出来,徐燕笑着揉了揉徐涛的头顶,“给姐做啥吃的了?”
徐涛笑眯眯的掀开大锅,徐燕低头看了一下,瞬间笑眯了眼,“小涛,你会蒸鸡蛋闷子啊。”
徐涛笑着点头,“姐,赶紧吃,我把菜都装好了,一会大海哥他们来你们就赶紧走吧。”徐燕哎的答应一声坐在灶台前的小凳,接过徐涛递过来勺子开始闷头吃着。
送走徐燕,徐涛把地浇完又把木头绊子塞进灶坑,回屋衣服也没脱躺在炕上睡了一会,当门外响起喊声时,徐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爬下坑,走出屋子,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大丫,徐涛招呼着,“大丫姐,进屋,你咋来了。”
张梅笑着往屋里走,进屋坐在炕沿,“我来收拾屋子,娘走的时候说了,燕子姐去卖菜,你要看暖棚,让我今个把被褥都拆了洗洗,放在炕上一天就干了,晚上我在过来给做上。”
徐涛赶紧摆手,“不用,大丫姐,一会我自己干就行,你快回去吧,你家不是也需要收拾吗?对了,大丫姐,你在家二狗子去卖菜了。”
张梅有些郁闷的点点头,“能不让他去吗,都满地打滚了,正好家里的被褥也需要拆洗,屋子也要收拾,我娘是没时间了,只好我留下他去。”
徐涛呵呵的笑了,满地打滚,这还真是张亮能干出来的事,这小半年的熟悉,徐涛算是知道了,虽然平时也算懂事,但到底是家里的老儿子,张亮还是很能作人的,尤其是不高兴的时候。
张梅想起躺在地上哭的满脸鼻涕的二狗子也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挽起袖子推开徐涛,“去看暖棚,最后两天了,别在把菜冻了,我自己来就行。”
徐涛站在一边拦着,被张梅照着屁股给了一脚,这给徐涛臊的,小脸通红,也不拦着了,跳起来就往外跑,张梅站在屋子中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嘴里还喊着着,“还知道害臊了,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时候我都看见过。”徐涛脚下一个踉跄,跑的更快了。
二十九晚上十一点多,徐燕回来,算是彻底的结束了冬季卖菜的生意,姐弟俩把暖棚收拾收拾,看了看还剩下三箱子菜,徐涛有些心疼,可徐燕却瞪着眼睛使劲敲了敲徐涛的头顶,“死脑瓜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在小队住着,又归大队管,以后麻烦人家的地方多了,送点礼以后咱能得多少好处?”
徐涛揉了揉鼻子没说话,徐燕按照人头,每三样菜装一个袋子,都收拾利索后,刚想弯腰搬菜,突然被徐涛按住了手,“姐,我问你点事,这段时间有人像你打听咱家卖菜挣多少钱吗?”
徐涛突然响起去大队取钱的时候,后院牛婶话里话外问自己挣多少钱的事,心里有了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徐燕坐在地上,拉着徐涛坐在身边,撇了下嘴,“怎么可能没有,就是住在咱们屯子西边的赵寡妇就问过,不过不是问的我,是去胖婶家打听的,胖婶气的要挠她。”
徐涛微微皱起了眉头,慢慢的仔细想着,徐涛的沉默让徐燕有着奇怪,转头看过去,发现徐涛好像在琢磨什么,徐燕推了徐涛一把,“小涛,你琢磨啥哪?”
徐涛抬头看向徐燕,“姐,你先把菜放下,咱们去一趟胖婶家。”
徐燕惊讶的看着徐涛,“这个点?”徐涛点点头,站起身拉起徐燕,“胖婶家不能睡,咱们赶紧去。”
徐燕死死抓住徐涛的手,“等会,你等会,小涛,你要去干啥啊?都啥时候了,你先跟姐说说你要干啥。”徐燕边大声喊着边拉住徐涛不让徐涛走。
徐涛看着徐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