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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一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来不及跟林纾解释,一下将怀里的作业本都扔到地上,转身就跑,气得林纾在后面直骂。
他想起来,韦大明说的是“有你们娘俩好看”,母亲要出事了!
身世成迷(9)
秦远撒开腿跑了起来,跑到家里发现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很乱,地面上铺满了东西:破碎的锅碗瓢盆、一层层的鞭炮纸、一堆堆的被子衣服。再抬头看,竟然还有两件衣服悬挂在树上,那是母亲的内衣。
秦远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连忙用棍子把内衣挑了下来,又把地上的其他衣服抱起来。然后他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打转,转了半天最后一头钻进屋子里,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正中央的墙壁上还有一行大大的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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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做中央文革的铁拳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字是红色的,强烈的血腥味让秦远感到窒息。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衣服,朝大街上跑去。
循着混杂的声浪以及唾沫星子的气味,秦远很快就找到了刘桂芹被批斗的现场。刘桂芹站在一个台子上,头低垂到腰部,脖子上系着一块砖头,衣衫不整,鲜血正顺着系砖头的绳子滴下来,跟家里墙壁上的那个血腥味是一样的。她跪在台子中央,台子的两边,一边是韦大明还有另外几个红卫兵,另一边是乔书记和李责。不过秦远并不知道李责是谁,他只看清楚了捏着剃刀的韦大明。
最可恨的是,刘桂芹的头发全被剃光了!
秦远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他拼了命地挤上批斗台。这一次秦远可真的动怒了,他不能忍受有人这么羞辱他的母亲。可是没想到他刚充到台上,就被两个人摁住了。
“快看,奸妇的儿子来了!”
刘桂芹看见秦远被人摁住,紧张得大呼小叫:“你们放开他,求求你们放开他,这不关他的事!”
乔书记对刘桂芹的情况已经于心不忍了,他有心解救秦远,连忙挥手示意那两个红卫兵松手。
“等一下,”旁边的李责问乔书记,“这就是她儿子秦远?”
“嗯,是他。”
李责点头:“不错,不错,长得还真挺像的。”
乔书记听得愣头愣脑的,秦远跟刘桂芹长得像吗?根本不靠谱嘛。
他不知道,李责所说的并不是刘桂芹。
“先把他押到旁边吧,”李责吩咐,“继续批斗。”
乔书记只好照办,心里窝火,但是谁让人家是上头派来的人呢?其实就是乔书记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李责有权力指挥革委会?总而言之,上面的人,就是比你大的人,他说啥你也只能跟着做啥,否则连书记都保不住了。
今天他听说李责指挥红卫兵以重婚罪和通奸罪将刘桂芹抓了起来,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在暗地里派人把老表林校长给弄到隔壁镇了,骗他说是出差,其实是避难去了。而在革委会这边,他又替林校长开脱,说是刘桂芹多次勾引他,他是受害者。这才换来林校长的幸免于难,现在看到刘桂芹的待遇,乔书记感觉后背冷汗直冒。
红卫兵韦大明把剃刀别在腰间,显示得意地回头看了看秦远,然后一只手拿着红皮子的《毛主席语录》,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台子上来回走。每对着喇叭念一句,他就走一步,再朝台子上的刘桂芹吐一口唾沫。
后来他念累了,走累了,唾沫也吐没了,他才停顿了一下,把《毛主席语录》交给旁边的助手,清了清嗓子,对着台子下面围观的群众说:“毛主席的指示我已经传达到了,毛主席的精神我们也领悟了,现在,该这个人民的叛徒、革命的罪人坦白了!”
他转向台子上的刘桂芹说:“如实交待!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勾引林校长的?你为什么没有守住无产阶级的阵线?”
刘桂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无力地、垂死一般地摇了摇头。这些红卫兵们,给她脖子上挂了这么一大块砖头,已经快要把她的腰肢折断了,腿也早就麻木了,但是他们偏偏不准你跪下。你一跪下他们就把你揪住,提起来,直到你不跪为止。这揪不是一般的揪,那些手是很不老实的,会揪你的衣服,揪你的肩膀,揪你的Ru房,揪你的腰,揪你的屁股,揪你的大腿,甚至会有人伸手去揪你的私|处。一边揪还会一边说:“让人民群众看看你这里长什么样!敢勾引我们无产阶级的好同志,你这里藏污纳垢!”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被人这样羞辱,刘桂芹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想干脆咬舌自尽得了,但是又放心不下秦远,只能流着泪任由对方辱骂。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责!刘桂芹转过头恨恨地瞪着他,他正弯起嘴角得意地笑着,那神态分明是在说: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
韦大明见刘桂芹只摇头不说话,就硬是从干得开裂的嘴里挤出一口唾沫来,攒足了劲朝刘婶的领子里吐。这一口吐得相当有技巧,刚好从衣服的空档里吐到刘婶的|乳头上,顿时红红的|乳头披上了一层白色的泡沫,从他这个角度看,格外耀眼。
韦大明十分得意。他晃了晃脑袋。
不料旁边斜斜地冲出一个身影,照着韦大明的脑袋就是一拳。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林校长。
身世成迷(10)
乔书记最先反应过来,他两步蹿到林校长跟前,把他扯到旁边:“老表,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事情闹大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你别胡来!”
林校长瞪着血红的双眼:“胡来个屁,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人性的表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把我兜出去!你们还有王法吗?说抓人就抓人,说批斗就批斗!”
乔书记慌了:“老表!没你的事,现在他们就批斗刘桂芹一个,你别搀合进来,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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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校长一把甩开他,朝刘桂芹走过去,看到刘桂芹这个模样,不禁眼圈一红,一把推开她旁边的红卫兵,把她脖子上系的砖头解了下来。
刘桂芹委屈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旁边的李责咳嗽一声,说:“这位好像是昨天见面的林校长是吧?据说你们两个已经领了结婚证?来,你跟大伙说说,这个女人是如何引诱你的?”
乔书记在旁边不断地给他使眼色,而刘桂芹也是焦急得很,如果林校长不跟他划清界限的话,那两个人都得倒霉了。
刘桂芹想好了,不管什么罪她都一个人顶下来,哪怕是死罪。为了秦远和林纾两个孩子,她和林校长两个人必须得活下去一个,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得亲眼看到两个孩子走到结婚生子的那一步。
哪知道林校长挺胸说:“你们说反了,刘桂芹并没有勾引我,是我强迫她的!她是个好女人,我才是罪犯!”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乔书记顾不得身份了,大声呵斥他:“说什么呢!我们大家都知道是这个女人勾引你的,你冷静点!”
李责呵呵地笑了,拍拍手说:“不错嘛,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勾引谁呢?难不成两个人互相勾引?那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通奸罪是吧?”
很明显李责在报复他们,他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两个人在生死边缘挣扎。
但是李责的话让林校长一愣,他很清楚通奸罪的处罚:抓到一对枪毙一对。
他和刘桂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想把罪名抗到自己身上,让对方活下去。此刻,没有办法用过多的语言沟通,两个人不畏死的人互相用倔强的眼神来决定谁去谁留。
最终刘桂芹败下阵来,因为她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旁边被死死摁住的秦远。那一刻她赴死的心软了下来,她舍不得。
她犹豫了许久,冲林校长点了点头。
林校长释然一笑,随后转过身去,对着李责,也是对着下面的听众说:“我跟大家坦白,是我当年强迫了刘桂芹,还以她的名誉威胁她,让她跟我登记结婚,刘桂芹同志是无辜的!”
刘桂芹鼻子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
李责转问刘桂芹:“刘桂芹同志,如果林默生说的是实话,那你现在可得跟他划清界线啊!”
刘桂芹强忍悲恸,哽咽着说:“我向敬爱的毛主席发誓,我没有勾引过林校长,我是被他强迫的,我还是无产阶级的好同志……”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还有你儿子秦远,也得表示一下对毛主席的忠诚啊!”
刘桂芹无比愧疚又无比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