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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的余美琳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打开了门。
屋内很暗，因为没有开窗的缘故，房间里透着一股沉闷的霉味。
“坐吧，地方很小。”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老，衣着粗简，不修边幅，她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你们说有分赠的遗产？”
“哦！是这样的，每个月大概有一万元吧。”陆烨答道。
“一万元？这么多？”女人脸上顿时浮现兴奋的神色。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刚才在门口，你说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你知道的是什么？你告诉的那些人又是谁？”
那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们究竟是谁？”
陆烨也站了起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两万元，只要你告诉我你对那些人说了什么，这钱就是你的，我现在就可以把密码告诉你。”说着将银行卡举在那女人面前晃了晃。
那张金卡泛着光，映在那人贪婪的眸子里，余美琳迟疑了许久，“我要试一下这卡里是不是有钱。”
“尽管一试。”陆烨把金卡递了过去，“只要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离开这个贫民区，你不想吗？”他冷笑地挑起嘴角。
这样的诱惑果然凑效，余美琳打了一个电话后，神情立刻变了，她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坐了下来，“你想问什么。”
“来找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是一个女孩，她拿着一张照片来问我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带着墨镜，我不认识。但是感觉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
“那照片上的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女人，很年轻很漂亮，我觉得有点面熟，那女孩问我还记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后来我想起来了，二十年前，这个女人曾经到我工作的妇产科来生孩子，那天晚上并不是我接生，但是我是负责育婴室值班，第二天早上交班的时候，这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都不见了。这样的事在当时是很严重的失职，但是奇怪的是，入院登记上并没有她的记录，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个女孩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不会，我记得当时那个女人生得是一个男孩。”
“只有这些？”也许是因为陆烨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神的闪躲，他狐疑地又问道，“你似乎还隐瞒了什么？二十年前，那个女人失踪的那晚，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余美琳低垂了视线没有说话。
陆烨冷冷一笑，拿出手机，“我可以给你这笔钱，我也可以现在就把它收回，只要我拔通一个号码，你手里那张金卡立刻就作废了。”
余美琳抬起头，紧张地攥紧了衣角，看着陆烨按下手机键，却仍然欲言又止。
陆烨突然问道：“你的秘密，是不是和古军辉有关？”
她全身一抖，警惕起来。
“最后五秒，5，4，3，2……”
“我说！”她急促地叫道：“我说……古军辉的妻子黎雨瑶是我的好友，那天晚上她也正好生产，她一直希望自己怀的是一个男孩，二十年前还没有B超可以看到胎儿的性别，大家都以为她一定会生一个男孩，那天晚上是我帮她接生的，她其实生得是一个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我去抱孩子的时候，却发现那女孩却变成了一个男孩。我原以为是因为天黑我看错了，但是当我给孩子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记错，那女孩出生时，在后背的右肩颊上有一块淡青色的圆形胎记，但是这个男孩却没有，有人将这个孩子调换了。我原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夫妻，但是看到黎雨瑶那么欣喜的表情，我犹豫了。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也许接受不了，但是现在不是很好吗？尽管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她的，却是一个男孩，所以我没有对她，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陆烨紧张地看向黎越，黎越脸色煞白。
“我没有问题了。”陆烨站起身，拉起了黎越，转身要走。
“你们会告发我吗？”那女人在他身后说道。
陆烨停下脚步，“这件事过去了二十年，根本没有证据。”他说完，抓住黎越的手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出门到坐进车里，黎越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小越？小越……”陆烨心痛地叫着。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只是一面之词对吧，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许她在撒谎……”
黎越还是不说话，他呆呆地看着陆烨，眼里慢慢沁满泪水。
“小越，别哭……”陆烨搂住他，“……我一定帮你查到真相。就算辉哥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也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亲。”说着，他启动了车，看着前方的道路神情肃然，嘴里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
第四十六章：零点倒计时（十）
陆烨是这样分析的，现在已经知道古军辉对契约内容在撒谎，那么黎越不是他的儿子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而且陆烨有理由相信古军辉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不是死神吗？
问题来了，他留下余美琳这片面包屑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挖出二十年前的那个秘密。如果余美琳没有撒谎，那么当年被调换的一对婴儿中，黎越就是其中的男婴，而另一个女婴……那一瞬间，陆烨直觉认为那肯定是夏彤，不为别的，就因为她长得与时间缝隙里的余美琳一模一样，古军辉那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在计算这一切，陆烨暗自在心里骂道，他留下这么多蜘丝马迹不就是为了让陆烨找到真相吗？
冯萧说，夏彤其实是夏家的私生女，当年那个失踪的产妇很可能就是夏院长的情妇，黎越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古军辉的孩子其实是夏彤。
推断出这些，还要证明这些。尽管陆烨有九成的把握肯定这些内容，但是他还是想去证实一下，潜意识里，他其实更希望这些推断是错的。
“我们去找夏院长。”陆烨说。
黎越沉默了许久，轻吐一字：“不……”
“啊？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找到亲生父亲，还有你的亲人？”
“不想。二十年前阴错阳差，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不想去改变什么，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那个被换走的女孩也许现在活得很好，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这样的打击实在太残忍了。”
陆烨懊恼地叹了口气，他很想告诉黎越那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夏彤，但是没有证据，因为就算能够证明黎越是夏家的孩子，也无法证明夏彤是古军辉的女儿，他们夫妻俩早已过世，上哪儿采集DNA样本呀。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现在你想去哪里？”
“回家，去收拾一下。”
“那里很危险的。”
“如果有人存心想害我，哪里都是一样危险。”
陆烨语塞。“我和你一起去，从现在开始我必须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至少在四十八小时内，我的直觉告诉我，时间的契约仍然是存在的，所以十号的零点一定会有事要发生，只是我们不知道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但是必须去阻止。”他深吸一口气，笑道：“被死神挑选出来的人，真是不幸，但是能遇见到你，我觉得我很幸运。”
黎越轻轻一笑，“走吧，回去收拾完，我做午饭你吃。”
“嗯。”
整个下午，陆烨和黎越都在收拾房间，“小越，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出国，申请奖学金，然后一边读书一边做研究。”
“你想去哪里？”
“还没有决定。”
“去德国吧。”
“诶？为什么？”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觉得那是一个好地方。”陆烨笑了笑，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我们可以去那里结婚。”
“嗯？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呵呵，”陆烨居然有些紧张起来，他假装转到另一边，背向着黎越，“这边书架要怎么收拾？”
“哦，这些放这里，按字母排列就可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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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人敲门。
“谁呀。”陆烨警惕起来，他闪到门边厉声问道。
“送快递的。”门外的人答道。
陆烨看向黎越，悄声问：“你有定过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