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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一下手指,轻轻敲了敲车壁。外面的动静是集市,我闻见酒楼的菜香。
大概没有定案,所以官兵对我还是很客气。那个陈大人亲自跑过来问我:“纪夫人,有何吩咐?”
我捂着肚子,扭曲了脸庞(撒谎的第一要素就是自己首先要信),摁着声音道:“陈大人,我身体不适,能否给个方便,让我休整一下?”
“这……夫人,再过两个街口就是衙门了,您忍忍吧。”陈大人好声劝道。
我呻吟了一下,肚子还真有点疼,“大人,奴家体弱,早上吃了凉的。即便到了公堂怕也支撑不住。大人行行好,给奴家留分面子,不过转身的功夫,耽误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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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大人似有松动的迹象,肚子里传来隐约的踌躇,我放大了呻吟,却刻意压制,好似真的不可容忍却又羞于出口一般。
“只要大人挑两个从人随着便是。奴家一个弱女子,能翻天不成?”
大概想着我不过是四体不勤的官太太,陈大人最终同意了。
帘子撩开,两个健妇一左一右的搀着我下了车。
不远处有一酒楼,是京城最好的地方。我对两人道:“你们要一个上房,银子我来付。”说着从怀里摸出两片金叶子,一人一枚塞了进去。
那二人会意,叫了一间上房,颇为客气的送我进去。
我为难的看着她们,说道:“二位可否屋外稍后,奴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脸红。用手一撮一带,半掩半遮,欲说还休的示意。
其中一个健妇大约是个头目,点点头道:“官家太太不要急,俺们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方才俺们见将军颇有舍不得您的意思,以后平反了莫忘了俺们姐俩儿。”
我笑着点头。杨不愁方才恨不得我死,句句恶语,却被别人误解,反倒给了方便,恐怕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唉,做人要厚道!
进了房间,掩上门。里面是净房,也就是厕所。放着一个木桶,周围熏着浓烈的檀香。隔着窗户,是二层楼,楼下是一条小巷,颇为幽静。也难怪这里算是上房,看来这钱花值了。仔细一看,紧挨着这一层的是一楼的飞檐。但是为了美观,在飞檐和窗户之间大约不到一尺宽的地方,做了一个假栏杆,只有半尺高。房间与房间之间用半圆的红漆柱子隔着,很是漂亮。
我四处转转,从床上扯了床单,到里间系好。此处目测,离地四米,床很大,对角线的位置大概就有两米半,两张单子绑起来,怎么也有三米半多,加上我的身高,足够了。
绑在外面的栏杆上。正要抬脚出去,突然有人叩门问道:“夫人,可好些?俺们姐妹给您找了些热汤水。”
本来就紧张,这时候汗水哗的就漏了。我抖着声音道:“莫过来,莫过来!羞死人啦!两位好姐姐,可否放在外面,奴家马上就好!”
“也好,也好。俺们是粗人,夫人不要怪罪就是。”
踢踢踏踏的走路声,大概有一人离开。我僵在窗户上不敢动,只要有一个人向屋里看一眼,便可以看见我这明目张胆的逃离动作。我觉得时间变得超级慢,心里只剩下两个字“不要、不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并不长,我终于喘出气来。赶忙抬脚起身,贴着外壁小心的挪动着。四米的距离,看着不高。真的踩在尺把宽的地方,一步步挪动的时候,垂直距离可以下出恐高症来。我强迫自己抬起头,手里紧紧攥着床单的一头,心里数着节奏:“一、二、一、二……”慢慢的向另一个窗户靠过去。
那个半圆的柱子是一根直筒到地上,没有任何可以踏脚的地方。早先看它有一搂粗,到了跟前才发现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大!可是已经来了还能后退吗?攥紧手里的床单:万一掉下去还有一个安全绳,红锦,豁出去了!单手勾住墙壁上突起的刻纹,另一边的手脚磨蹭着向柱子的另一边蹭。就在我蹭的几乎绝望,沮丧的就要跳楼自杀时,终于摸到边际。猛地抱住柱子,眼泪和汗水混着就淌了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就顺了过来。
这边的房间听动静似乎没有人。当初要这上房时,小二哥曾经说过,这里还没人住,最是安静。深吸一口气,掏出杨不愁的匕首,沿着窗框一点点的挑着——咔哒,窗栓掉了。哆嗦着手扒拉开窗户,我几乎是爬着跳了进去。顺手把床单的一头扔下楼,穿堂风吹过来,忽悠悠的飘动着。
眼看窗户快关好了,那边传来健妇的声音:“官家太太,你怎么还没好啊!”一口气吸着,最小噪音的掩好窗,打开刚才包好的包袱,里面是我那件紫色的锦袍。
袍子做工很细,细密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正反面。翻过来就是一件|乳白色的烂锦纯色棉袍。隔壁突然传来惊呼:“犯人跑啦!”紧接着,蹬蹬蹬的跑步声响彻寰宇。我使劲的深呼吸,当听到陈大人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屏住气,呆呆的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脑子一片空白。
“顺小巷跑的!她一个女人家,肯定跑不远,快去追!”
呼啦啦,人声鼎沸,如潮水涌入涌出。
我数到十,隔壁没了动静。悄悄打开一道门缝,外面只有好奇的客人。幸好,这些门除非有客人,都是不锁的。我按按胸膛,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憔悴的模样,也和受惊的客人差不多了。便打开门,随着好奇的人流,向楼下走去,楼梯口,楼梯,一楼,店门口。
哒哒哒,一队人马冲过。我霍地停住脚步,那人马却没有停下,径直奔杨府而去。
我四处一看,毫不犹豫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在赌,赌他们认为一个弱女子,逃跑的唯一目的地就是夫家!
有人的地方慢慢走,没人的地方快步跑。顺便在钱庄把唯一剩下的一片金叶子换了钱。找了家小店,当了锦袍,用碎银买了几件棉服。头上原本只有一朵珠花,考虑到将军府的东西大概都是特制的,当了反而引人注意。便收藏起来。贴身的财务只有那几锭银子和——洛玉箫留下的押票。那是我唯一想起带走的东西。
想想还要多亏上官飞花,若不是她一时兴起,送来几片金叶子让我看样儿,顺手被我捏了三片在手里,今天就逃不出来!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竟然出了北城关!面前的世界突然开阔,我才发现,不到半年的时间,我竟然非法出入城门三四次!
“偶是好公民,偶遵守交通规则。”怪声怪调在脑子里响起来,我知道,这又是我那零散的记忆。可是,我已经没有纸笔记录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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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而过,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没时间伤春悲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容身之所。杨不愁应该没那么好骗,我做好他们随时会追上来的准备,边走边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
曾经说过:我不属于江湖;曾经以为:男人才是自己生存的依靠;曾经努力的:在柔顺中寻找一处温暖的富贵乡,而如今,所有这一切都成为泡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这个陌生的歧视女子的社会生存下去?
前路,正如着北风呼啸的世界,充满不可测的冷漠和残酷。
雪花模糊了视线,厚实的棉衣成了最后一块乐土。揣进怀里,冰冷的双手慢慢的在体温下苏醒。没有手炉又如何?我还有棉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 11 章
沿着官道走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除了树木就是树木。枝杈撕开风袋,朔风分成一条一条的,摔打着天地万物,充斥着宇宙中所有的孔窍,发出令人恐怖的呜呜声。
前面隐隐有灯火,黄晕晕的灯光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温暖。我疾走两步上前,原来是一家客店一样的建筑,正门抬头两个大字“驿站”。里面传来酒肉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我呵了口气,正要进去,发现门前的柱子上贴了两张大纸,风扯着飘起的纸角,有些地方已经撕掉了。最上面的一张我很熟悉,那个人脸上有道伤疤,是洛玉箫。他在押解途中逃跑,现在通缉中。
第二张是个女人。
我转头走进风雪里,我被通缉了。
他们的动作真快。不过,我一边走一边想,他们再快也快不过互联网。现在可能只是京城附近接到通知,京城外的地方或许还不知道。
“我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离开!”
速度决定一切,这是现代战争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