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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吴原刚刚认识了两个月,他父亲便多次找到媒人,极口称赞他给介绍的这个女孩,并迫切要求订亲。我们一家觉得这事儿有点仓促,毕竟相处时间太短,彼此了解不深。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两个孩子都愿意,人家条件又那么好,年龄也都不小,两家又都是独子,早点儿定下来,了却老人们一桩心事也未尝不可。于是在2003年9月21日,我们两家坐到了一起。
订亲宴上,吴原父亲表现得无可挑剔。一口一个“我太喜欢颜了,我对这个儿媳太满意了!”言过其辞的夸奖令我有些脸红,不知我到底是吴原的媳妇,还应该是他爸的媳妇?如此溢美之词让当时的我如同坠入云中雾里。
与此同时,他爸对他妈表现出来的体贴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妈倒水,不知怎的手一抖,水洒了一桌子,他爸赶紧跑过去,双手小心翼翼接过水壶,“你坐着坐着坐着,我来我来我来——”其语调之温和,足以让人怀疑是否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一会儿下面条,锅沸了,眼看着白沫从里面“咕嘟咕嘟”冒出来,淌了一地,他妈跑到跟前,叉开两手,慌得大喊:“哎呀——锅沸了!这可怎么办呀——”他爸忙不迭一路小跑,极力安慰妻子,“不要紧不要紧不要紧,我来我来我来——”仿佛一句话非要重复两三遍别人才能听到。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体贴老婆的男人,一时竟有点羡慕,心中暗想:吴原他爸对他妈这么好,他对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每天耳濡目染,学也学会了。
饮酒至酣,吴原他妈拿出来一个红包,清了清嗓子,“我们吴家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媳妇是我们的荣耀。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以后这件棉袄就要穿到俺们身上了,当娘的可不要舍不得呀!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闺女,以后俺就拿小欢当闺女养着,你们就放心吧!”说罢,她把一万元彩礼钱递给我妈,“弟妹,养个孩子不容易,你们把小欢培养成了大学生,以后就是俺家的人了,这个是俺的一点小意思,别嫌少,一万零一元,万里挑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说完大家齐声大笑,订亲就在大家的默许中落定尘埃。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温馨祥和的三口之家。父亲开朗健谈,母亲温柔敦厚,吴原话虽不多,可也老实巴交。他们家是本地人,父母都有不菲的退休金,两套房子。订亲宴上吴原他妈亲口说:“俺在西城花园又新买了一套房子,将近一百四十平米……人家买房子都贷款,俺们的钱够了,一分都没有借。”说罢难掩脸上的得意之情。
这些外在的东西无一不强烈地诱惑着我,一切迹象都表明嫁给他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订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甘愿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将心比心,我认为他也一定能做到。
一切到此皆大欢喜,殊不知错误正由此发端,从此我进入了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套,以致越陷越深,曲终人散。冷静分析,不可否认我的虚荣心在其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成分,若是静心观察,多多考验,说不定一切将会扭转。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
——虚荣是一切错误的源泉!
3 送礼
3 送礼
订亲之后,我俩开始改口,管对方的父母叫“爸爸妈妈”,这无疑标志着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层。此后,他父母有时叫我中午去吃饭,每次他爸妈都热情接待,而我也是毫不含糊,不是搬箱鸡蛋,就是拎桶花生油,总之每次去都不空手。
此时未来的婆婆也开始有计划地送我一些东西。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件连衣裙,那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时,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说起这件裙子,可有些年头,那是1990年学校组织旅游时,她在旅游景点买的,为打消我的顾虑,她先试穿了一下,她接近一米七的个头,体重达一百五十余斤,裙子在她身上自然丰满可体。在得到我的赞赏后,她如遇救赦令般立刻脱下来,递到我手上:“给,送你了!”我哭笑不得,要吧,实在不适合我;不要吧,她又热情得难以拒绝。
婆婆见我面露难色,以为是不好意思,于是趁热打铁说道:“小欢,来到我们家可得实实落落的,我和你爸是真的把你当亲闺女待啊!”这还不算,她强烈要求我穿上那条裙子“一展姿色”,我才一米六的个头,体重不足一百斤,站在婆婆身边,无异于大肥牛旁边的一株狗尾巴草,那条肥硕长大的裙子,像道袍一样把我从头罩到脚,婆婆见我顺从,喜不自禁,以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好看,好看,真好看!”口中满是极力的吹捧,“小欢,这条裙子太适合你了,你体形匀称,腿部修长,穿上它太漂亮了!”
“是吗?”我被她一番夸张的描述说得有点迷糊,仿佛自己变成了当代西施,不禁在镜子面前转了转身子,扭了扭腰。公公和吴原听到婆婆的称赞,循声赶来,都笑眯眯地望着我,一个劲儿地“好”个不停。
也许安徒生笔下没穿衣服的皇帝起初并不糊涂,而他的最终昏聩正源于周围那一帮阿谀奉迎之人。“谎言千遍成真理”,基于这样的判断,那位皇帝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赤裸裸地游行。——而我,正感同身受着同样的欺骗。
裙子最终被塞进我的包里。
第一步得手,此后婆婆不遗余力的把她的家传宝贝一一传授于我:八十年代的例假裤头,断了半截的塑料腰带,她年轻时的半截裙,开怀毛衣(前襟沾着一大片油污)等等,并极力抬高它们的身份,“这些东西别看不好看,可实用了,冬天可以套在里面穿,料子都是最好的。”
这就是我那可爱的婆婆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既经济又实惠,彻底表现出他家待人的朴实。
望着这一大堆破烂,我真的左右为难,不要吧,吴原家肯定不高兴;要了吧,回家又没法处理。爱面子的我,无奈之下只得统统拿走,回家再扔掉。
婆婆见我一声不响全部收下,更加喜上眉梢,逢人就讲:“俺那儿媳呀,太好打发了……呵呵呵——”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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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照相
4 照相
“十月一”放长假,公婆计划让我们借此时间去照结婚照,吴原对他父母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于是约我上街物色照相馆,转悠了一天,吴原一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似乎没有一家和他的意。
3号一早,吴原忽然打电话来,口气中透出兴奋,“照相馆联系好了,我爸找的熟人,是‘伦敦’,可以优惠。”难得吴原有如此兴致,我赶紧来到这家婚纱摄影馆,其中有好多价位可供挑选,吴原这次颇有当家者风范,一口咬定要最便宜的,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一生中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当一回最漂亮的新娘,作为婚礼的前奏,谁不想“潇洒照一回”呢?而吴原的态度却让我感到莫大的失望,他对我大谈特谈经济问题,除了“没钱”就是“经济紧张”,辅之以甜腻腻的表情,大有壮士为几百元钱而折腰之势,看着也怪可怜的!——我自觉地让步了。很快定好了拍999元的套系,要交押金时,吴原为难地看着我:“颜,你能不能先垫上?嘿嘿嘿——我没带钱!”我吃了一惊,这人怎么总是不带钱呢?
本来计划照三十张,按照人家的惯例,多照个十张八张,以留给顾客挑选的余地,当然,每一张都照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爱美的女孩肯定爱不释手,哪一张也舍不得放弃,最后只好比原定计划多选不少的照片,由此产生“二次消费”,当然了,其费用得由准新郎买单。
照相馆的小姐们遇到这种情况多了,她们把筛选照片戏称为“割肉”,而准新郎新娘们的态度无形中成为她们取笑的对象,吴原恐怕是她们取笑最小气最抠门的一个。
临去照相馆的路上,吴原就开始给我打预防针,一路上说了无数个“手下留情”,辅之以嬉皮笑脸的表情。选照片时,他生怕我选多了,一个劲儿地给我递眼色,见我毫不理会,面部表情越来越紧张,干脆胆大妄为起来,忽腾一下站起,用双手捂住电脑屏幕,不让我再选,其状如同三岁顽童,这一滑稽举动逗得我和服务小姐哈哈大笑,他一看更急了,脸涨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
本来高高兴兴选照片,被他闹得不欢而散,我憋了一肚子火,他也似乎很委屈,一路上谁也不理谁。
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他对钱非常看重,一个大男人家,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