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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办法。公司分管生产安全的老金摊开双手,摇摇头说:试车试车……本来就是试验。试验嘛,就会有两种可能:成功、失败。这种事,谁敢保证万无一失?
你们这是失败吗?嗯?这是爆炸。是事故!
事故,懂不懂?
他觉得老金这个副总裁太不像话了。出了问题,就应该内疚、难过。看见领导,起码也应该有个诚惶诚恐的态度。可是,他说话这个样子,分明没把这次事故当一回事儿。或者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副省长当回事。
嗯,你们公司班子里,谁分管安全生产呀?龚歆看见老金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本来气得要发作一番,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他还是忍耐住了,说话仍然是慢声慢语的。
我!怎么啦?老金响亮地回答了。
你?!这一次,龚歆不由地不发怒了。你这个老金,太不像话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不但不内疚。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怎么啦?”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龚歆气得一拍桌子,试车这么大的事情,你事先是怎么准备的?有没有制定安全防范措施?有没有确定紧急情况发生的预案?
有哇!老金一看副省长发火了,说起话来声音更高了,那些消防车、救火队伍,早就安排好了,不然,救火会那么及时吗?
老金说这些话,毫无愧色,他甚至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了几分得意。
这么说,出了事故,我还得表扬你不成?!
我没想让你表扬。可是,出了事故,这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你……没有必要在这儿兴师问罪吧!
什么,兴师问罪?龚歆听到这句话,更来气了。
今天,老金对他这种蛮横无礼的态度,分明是让庾明惯坏的。这个老金,根本就没把他龚歆放在眼里。如果是这样,自己今后怎么分管这个“北方重化”?
不行,我必须压住他的气焰。
出了这么的事故,你老金就没有责任吗?看到人民的财产遭受这么在的损失,难道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当然,我们很难过。可是,这种结果,谁都不想看到。老金依然不紧不慢地反驳着,省长同志,我再说一次,这是试车。是试验。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你看你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像话吗?!
那你要我什么样子?痛哭流涕?负荆请罪?
老金!你住嘴。杨总裁一看局势不妙,连忙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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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金这个人的脾气不但是有名的犟,而且还是有名的倔。凡是他认准的事情,你不劝还好,你越是劝,他越是来劲儿!这些日子,他听说这位副省长正想把“北方重化”的管理权揽到自己手里去,心里本来就有几分不情愿,今天,看到他借题发挥,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心里就更火了。再说,你要是批评人,也可以;到背后去批呀,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耍哪门子威风?
还是杨总裁比较老练。刚刚发生了爆炸,本来就够急人的了。现在,这个老金还要与副省长“掐一掐”,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庾省长,对不起,我们工作做得不细,发生了爆炸事故,我向你检讨。事后,我们一定会写出深刻检查。再不允许此类事故发生。
杨总裁 ,我纠正你一个概念,这次爆炸不是“事故”。是“试车失败”。老金一看杨总裁的样子,依然不知趣地嘴硬。
好吧!看到杨总裁的态度,龚歆也连忙下台阶了:事故也罢,失败也罢,反正你们要吸取教训。嗯,你们这个企业,董事长是庾省长,按道理,今天这种场合我是不应该来的。来了,是对你们工作的支持。可是,你们是怎么支持我的?就用失败欢迎我吗?嗯?!说完,他高高地扬起头,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扭头就要离开。
他觉得,此地不可久留。那个老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搡他几句。
庾省长,别别别……一看副省长要走,杨总裁慌了。这成什么了,省领导是我请来的呀!现在,人家就这样扬长而去,将来,他怎么向庾省长交待?
龚省长、龚省长……杨总裁一溜小跑地追着,是我们不好。我们检讨……可是,你别就这么走啊!你……怎么也得吃了饭走啊!
龚歆不理会杨总裁的劝告,依然愤愤地往前走着,就在这时,一辆闪着蓝灯警报的小面包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原来,是省安全监察局的两位专家,向他汇报检查结果来了。
这一下可给杨总裁救了急。省长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龚省长,两位专家告诉他,锅炉爆炸的原因找到了。
两位专家说,锅炉爆炸的原因:是两根管子的管壁破裂了。
“两根管子?”孙水侯听到这儿,凑上来,脸面紧张地抽搐了一下,“哪两根管子?”
“负责主循环的两根管子。它们受不住骤然升起的高压……”
“就怪你!”总工程师听到这儿,生气地看了孙水侯一眼,“锅炉刚刚启动,你就命令加压……”
“这不能怪他。”杨总裁想了想,慢慢分析道,“进口主机设计的就是高压操作。就算是再延长一段时间,这管子也够呛能挺住。”
杨总裁的话让孙水侯一下子逃脱了干系。他悻悻地撇起嘴丫子,不满地说:“咱们的控制系统呀,根本就接受不了人家主机的指令。”
“错!”老金马上反驳他,“接受不了指令,设备怎么运转了?”
“可……那个降压指令,它就没接受!”孙水侯拍了拍桌子。
“加压的指令它却接受了!”老金气愤地挥起了拳头。
“我看,这事儿得追查一下。”龚歆听到这儿,神情严肃地指示杨总裁,“为什么别的管子没裂开?就这两根裂开了?制作的时候,有没有记录?查一查,看一看,是不是谁使了坏?”
“哈……那你去找工人吧。”一听省长这么说,孙水侯一下子推卸了责任,“使坏不使坏,与我无关哟!”
“Oddness?!”杨总裁听着大家的争论,也觉得不可思议了。他闷着头儿,仰卧在大沙发的靠背上,顺手掏出了一支“大中华”。
“李博士到!”大家正争议着,门外的秘书大喊了一声。
“啊!英杰回来了!”霍总听到秘书的喊声,一下子捻碎了手里的烟,乐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吃过了饭,龚歆坐了自己的黑色轿车,驶到了静寂无声的重化大路,向省城奔去。
车子转过了一个弯,有人突然横穿马路。司机慌忙踩了急刹车。
“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司机恼怒地将脑袋伸出车窗,训斥起来。
这个人惊惶失措地朝着车子看了看,连连说:“对不起……”
“哟,是李金铸?”龚歆觉得对方的面孔很熟悉,仔仔细细一看,这不是刚才与孙水侯吵架有那个全国劳模吗?认定了对方,他马上打开车门,“李师傅,你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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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省长啊。”李金铸马上告诉他,“我这不是……着急回厂子找我儿子嘛!”
“你儿子?”
“是啊,我儿子,就是从德国回来的李英杰。”
“呵呵,正好,上来,我送你去。”吴厂长热情地让他上了车,随后告诉司机,“往回拐。”
“谢谢龚省长。”李金铸上了车,牢骚满腹地说道,“你看看,我这儿子,刚刚从上海回来,家里也不回,就直接到工厂了。”
“呵呵,你这儿子是急于寻找锅炉爆炸的原因吧?他的事业心,很强啊。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省长表扬起自己的儿子来。
“嗨,他一个小孩崽子,明白什么呀。”李金铸谦虚地说道,“不过是喝了几天洋墨水,杨总裁就这么器重他。实际……这锅炉爆炸的原因,不能光从表面上找,也许,其中……还隐藏着深层次的东西。”
“什么,深层次的东西?”龚歆觉得这位劳模话里有话,追问了一句。
“是啊。”李金铸叹了一口气,“你就说这锅炉吧,是一台主体锅炉,很关键的设备。这种设备,老金怎么能交给孙水侯这种个体户制作呢?在德国,制作这种设备的人必须是老板特别信任的人才行。”
“嗯”龚歆听到这儿,若有所思,“李师傅,我看那个老金,很信任那个孙水侯呀。”
“当然了,要不……当年工厂招标时,他将我这个全车劳模弃之不用,却选择了孙水侯呢!嗯,敢情人家个体户有钱啊……”
“噢!”龚歆听到这儿,像是听出了门道儿,他向李金铸伸出手,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