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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聊家平身,你在淮西一向艰苦,此次上京多盘桓几日才是……咳,这个,你身后是你女儿吧?听说在淮西素有两河第一美女之称,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唉,被帘子后的太后捅了几下的皇帝终于有点想明白了,自己那个好「色」的弟弟急色性是从哪里来的——有母如此。
不得以,只好很是冒失地代替在帘后跃跃欲试的两人发话,在群臣面前显得自己很好色似的。
「……」
吴少阳暗下皱了皱眉,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暗喜,这年青的天子不关心淮西的军务政治,一开口先关注女人,倒是一个标准风流天子的形象。
这样一想,把原来警戒之心去了三分,小觑之意倒加了两分,回头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女儿听命抬起头来。
「!」
倒抽气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惊艳!这恐怕是殿内突然沉寂的唯一原因。
在明亮的光线下,那少女恍若正淡淡散发出一层属于她自己的光晕。微仰起的俏靥如明珠美玉般光灿动人,气质清冷,但点漆双目流转间流露出的却是一份柔媚入骨的娇艳,圣洁与艳冶,完美地在她身上组合,艳光四射下,竟是令人不敢逼视,仅一照面,就让人心折!
本是坐在帘后的李槿也不禁站了起来。
他原以为独孤钰自当已是他多年苦心追寻、百花阅尽中最傲视群芳的那人,可是却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真能看到第二个条件不输独孤钰的人。
虽然那女子就外表而言不若独孤钰那般完全合他的心意,但的确也是艳而不俗另一朵奇花。
——若将独孤钰与她相比,却好似一株色如冰玉的白牡丹旁盛开着一朵绢绡揉成的玫瑰,一个傲然出尘,一个清幽艳冶,猛然一看间颇有几分相似,细细分辩下则在交相辉映中各有所长。只不过因为独孤钰到底身为男子,行动间只觉英气逼人,绝然不若她这般娉婷多姿。
「快宣太后懿旨,让这小姑娘入宫伴驾!……嗯,就说哀家请她赏花好了!」
看见小儿子这神情,太后就已经知道有几分眉目了,忙不迭地让一旁的内侍传旨,好细细盘问这姑娘。
「……」
立于九王爷身侧,奉独孤大人之命随时保护主子,以免他因腹中真气走火入魔的小锅子搔了搔头,有点不知道眼前的情形要怎么处理,怔了一会,也只好跟着被太后拉走的主子一块进了内苑。
☆ ☆ ☆ ☆ ☆
春风吹荡,在院中开得正盛的牡丹随风轻轻起舞,满院的蜂蝶逐香而来,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贪花的蝴蝶吸尽了花心中的蜜汁后翩然而去,在春风中蹁跹着寻求下一个对象。
无端惹这可耻的蝶儿戏弄,失去真心后又被不屑弃之,如花儿有心,会不会暗泣幽露?
「……」
在听香水榭静候叶子星拨冗一唔的独孤钰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险些让他坐不稳那檀香木雕就的高椅。
忙吸气慑神把那一阵翻涌的气血压了回去,尚在惊疑不定间,已听到一把慈祥而带了几分清气的声音从堂内传来。
「外面坐着的就是冷寒玉的弟子——独孤钰?」
那声音不大,可是字字清晰入耳,倒好象是就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独孤钰心下一凛,暗赋道:若这叶子星不是江白说过的已有半仙之体的世外高人,那就必定是个武林高手。
「是,弟子独孤钰求见叶前辈。」
独孤钰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向内答话。
「我看了江白帮你写的引荐书了,本来我已不欲多管这人间是非,但既是与我有师徒情份的江白帮你说话,少不得要帮你一回了!」
重重低垂的幔帐被一阵劲风吹起,现出端坐在内堂浦团上的一个道人。
只见他仙风道骨,满脸含笑地掂着颏下的五柳须微微点头。
「多谢前辈。」
见这人后,独孤钰心下暗惊,听江白说,叶子星的年龄应该已在五旬以上,如今看来不过三十许人,传闻他师从袁天罡,专研的是道家星算之学竟是真的?
「唔,是因为生受了血手魔尊一甲子的功力而致此啊……」
细细听完了独孤钰诉说的缘委,叶子星掂须沉吟。
「前辈,这种怪病可有治么?」
看着他拧起的眉头,独孤钰倒是有些担心。
「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十分麻烦而已。」
「请前辈指点!」
「天下武学,莫出于少林正宗。你这朋友素不习武,是以无法打通他的经脉让郁集于腹中的真气散去,若能以少林『易筋经』的心法,再用你的本身克制他的功力加以引导,恐在短时间内便可有小成——我说的麻烦是:一则易筋经乃少林镇寺之宝,等闲不会轻易外借他人;二则……你师傅在十六年前与武林众多人士合剿血手魔尊一战中,与少林圆空大师偶有小隙,而今圆空大师贵为达摩院首座,恐怕也不会让你轻易如愿以偿。」
这两个「不轻易」让独孤钰为之皱眉,但沉吟片刻后起身长揖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只知『志诚者,苍天不负』我会努力得到圆空大师谅解的!」
「公子珍重,他日有缘再重逢罢!」
这圆空老儿与他师门间的恩怨也该借此机会了断了!
看着独孤钰离去,叶子星脸上泛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也不起身相送,早又已阖目冥思,似已入定。
☆ ☆ ☆ ☆ ☆
山雨来得好快。
少林百年古刹在雨中更显肃穆,曙晚的钟声悠扬响起,一个打着伞的小沙弥急匆匆地走到大门前,正欲把寺门阖拢之际,一只苍白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女施主,本寺晚课的时辰到了,要烧香明日请早。」
在对上一张秀美绝尘、但布满倦容的脸时,小沙弥怜悯之心油然而起,但念及寺内不得收容女客夜宿,还是很委婉地欲将之拒绝于门外。
「小师傅,麻烦您通报一声,玉门独孤钰求见圆空大师!」
门外客有着一副冷淡但低沉悦耳的嗓音,半推开的门现出了全身,这哪是个女娇娥?分明是个风姿神韵的翩翩佳公子!
「请施主稍候!」
既然不是女客,又能报上名来,想是达摩院首座的故人,小沙弥慌忙合什为礼,请他在大殿稍候。
「多谢小师傅!」
微一躬身目送小沙弥走入后殿,独孤钰整了整自己被淋湿的衣服,正欲用内力将之烘干时,没预警的,感觉到左后方传来一股尖锐的气流。
「杀气!?」
在这佛门清修之地,那股暴戾之气分外的明显,独孤钰「叮——」的一声把凝霜剑抽出鞘,反手一架,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一杖,借力纵身扑出大殿回头看时,却是一个胖大的和尚,金刚似地立于他刚刚所站之地,紧握住法杖手掌只剩四根指头,另一只手始终藏在袈裟之中,满脸的横肉抖动,不象是个得道高僧,倒象是个贩市屠夫。
「师伯……」
独孤钰一眼瞥到缩在殿角喃喃出声唤那老和尚、但明显也是对这突发之变措手不及的小沙弥,心下有几分明白:这人便是自己上门求见的圆空大师了!
遂躬身为礼:「晚辈独孤钰,见过圆空大师!」
「果然是他『玄冰寒玉功』!」
那骤然发难的大和尚仿佛没瞧见他似的,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只管盯着在他手上不住颤动的凝霜剑。
「大师……」
此次自己上门是有求于人,并不欲与之结怨,独孤钰忙把剑尖垂下,以示自己无意挑衅。
「少废话,接招!」
但那圆空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法杖往地上重重一顿,肥大的身子全凭单手支撑住,竟是以法杖做支柱,人做武器,两只着僧鞋的脚如蝶般上下翩飞,正是少林……脚。
被那沉重的气劲压迫到几近不能呼吸,独孤钰无法可想,只好振起精神,沉着应战。
只听得呼呼风响在大殿四处回荡,满堂的烛火被逼至暗然无光,但奇的是却一直不曾熄灭,劲风过后又恢复烛光摇曳。
小沙弥只见得一团黄影逐着白光在殿内游走,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烛光黯淡,也不知道他们此番谁占了上风。
「大……」
在避闪途中,独孤钰几次三番想开口,但却被他一阵紧似一阵的追迫阻断,数次过后,倒也暗中有些着恼。
清啸声起,不再一味避闪,手上的凝霜剑挽起朵朵剑花,剑方一出就带起森冷寒气,所到之处,烛光为之熄灭。
本是熄了万盏长明灯的大雄宝殿不消片刻便烛火全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廊外的雨声哗哗,分外扰人心神。
「哗啦——」一声霹雳惊雷,殿外划过的闪电衬得大殿上的金刚像青面獠牙,分外可怖,圆空却已经趁独孤钰因为正面向大门,因过分耀眼的闪电而致使心神微分之际突下重手,只见他两手高挚那玄铁禅杖,如罗汉降龙般向伫立当地的独孤钰压来。
「撤手!」
这一下临急生变,独孤钰清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