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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樟茹和我交情并不深,如果哪天得知她不幸死于非命,我或许只会感叹一下生命的脆弱,为她惋惜而已。但是,她若死在我眼前,而且是因为我的缘故丧命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是我的同学,亦是我的同类,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望着樟茹楚楚含泪的眸子,我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枝縻”,他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意识到,虹霓他们赌的并不是樟茹性命的分量,而是我在枝縻心中的分量,倘若他在意我的感受,那么樟茹,必定得救。
沉默半晌,枝縻冷笑一声道,“你们在漠枫的带领下还真是越来越卑鄙了。”
虹霓面不改色道:“多谢枝大人夸奖,那么这位姑娘您倒是救还是不救呢?”
“救,当然救。”枝縻气定神闲地说,“区区一副小图给你们看了去也无妨,你放了她我们便立刻离开。”
“呵呵,枝大人还真是善良又大方,让小生颇为钦佩。”虹霓把樟茹推给绿乞,自己理了理衣服下摆,纤手摇摇一指地上的浅坑道,“那么,请容小生将图记录下来。”
“凭什么先给你们看图?应该是你们先放人!”漠常移了一步,整个人挡在浅坑前,拿下巴看人。他虽然是个莽汉,不解人情世故,时不时会问些傻问题,但是关键时刻,废话一句也没有,毫不犹豫地拥护枝縻,实在是个优秀的下属。
“这……可不行”虹霓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枝縻挑着眉毛说:“怎么,信不过我?”
虹霓道:“枝大人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只不过事关重大,小生不得不谨慎行事。”
“呸!什么谨慎行事?你不就是信不过我们嘛,我们还信不过你呢!”漠常放下大刀,把刀尖戳在地上,说,“我看图一到手,你们立马就会把这姑娘杀了。”
“我们要她的命有何用?”绿乞嗤笑一声,那神情甚为鄙夷,好似在嘲讽我们居然如此重视一条薄贱的人命。
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我的怒气噌噌噌往上冒,捏紧了拳头,心想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趁着枝縻和他们周旋的工夫,我悄悄把左手藏到了夙夙身后,凝了一小朵白焰,对准浅坑弹射出去。漠常站的位置正好遮住了对面两人的视线,我控制着白焰缓缓下降,悄无声息地磨平了两个毫不起眼的字符。
坏事做完,我松了一口气,只听枝縻语气闲闲地说:“罢了,你们先看吧,我相信两位都是爱惜性命的人,不会做出什么让人生气的举动。”他优雅地踱步到一旁,漠常不屑地跟着。
虹霓一秒不落地飞至浅坑旁,小心翼翼地将一层膜状物质覆在图案上,稍作停顿后再轻轻揭起来,对照了一遍,颇为满意地收回怀里。任务完成,他朝绿乞使了个眼色,绿乞一记手刀砍在樟茹脖子上,她瘫倒在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攀上了山壁,虹霓不忘在脱身之前扔下一个微型炸弹,直接把法阵给炸碎了。
“兔崽子!下次别让我再碰到你们!”漠常冲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了一阵才消气,回身问枝縻道,“这图给了真他们没关系?要不要我去追回来?”
枝縻狡黠一笑道:“不用,小蓠在图上动了些手脚。”
“哦,干得漂亮!”漠常高兴地大力拍打我的肩膀,我挨了一下,觉得他力气又大了几分,连忙扭开,指着樟茹问,“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抹了这段记忆咯。”见枝縻没有反对的意思,漠常半跪在地上扶起了樟茹,先把她脖子上的伤口治好了,随后闭眼抬起手抵在她额头上,乳白色的光芒闪烁一阵又逐渐暗去。
“走吧,她一会儿该醒了。”枝縻示意漠常带上樟茹,他自己则朝我走过来,弯腰一把横抱起我,不等我发表意见,两人开始疾速在洞里穿梭。
我在枝縻怀里小声地抗议,“我可以骑夙夙。”
枝縻目不斜视道:“我觉得漠常的方法很不错。”我望向前面,看到漠常这个大老粗把樟茹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我顿时觉得我还是闭嘴为好。
血族的速度快到惊人,当枝縻把我放在地上的时候,我感慨了一下,刚才还真像在坐地铁,方便快捷。
见樟茹幽幽转醒,漠常朝我们挥了下手就走了,樟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说:“我……”
“你中暑了。”我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我和枝縻逛了一圈回来就见你晕倒在这儿,你不是和文修在一起吗?他人呢?”
“他……”看来被消了记忆的樟茹脑子还有些混乱,她歪着头想了一会说,“我和文修去了素斋馆,然后我出来上洗手间,好像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就晕倒了。”
我扶着樟茹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下次要小心呐,不舒服就找人陪着,你一个人昏倒在这里多危险,我和枝縻都很担心你。”说完我才发现有点假,不过樟茹显然只听进去最后一句,眼神直往枝縻那儿瞟。
“小蓠,原来你们在一起啊。”文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见樟茹安然无恙,开玩笑道,“你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打你手机也不接,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是啊,她确实被绑架了。我干笑两声道:“文修,小茹好像不太舒服,我们这就回去吧?”
文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等车的时候,我仰头眺望罗刹古寺背后的连绵群山,觉得我脱离苦海的日子同这山一样,望不到尽头。
第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
回禾萝家的别墅吃了顿晚饭,大家晚上都没有出门的打算,一来走了一天很累,二来晒了一天很热。姑娘们纷纷躲在房里,吹空调的吹空调,敷面膜的敷面膜。
我和枝縻自然是把夙夙留下来看门,从窗口潜逃出去,前往酒店。
一进专属套房,抬眼便见柳絮、璘睿、漠常三人,人手一杯猩红的液体,区别是前两个端着高脚杯,后一个握着啤酒杯,优雅的优雅,豪迈的豪迈。
“哟,来啦。”璘睿边向我们打招呼边从冰箱里拿了一杯相同的血腥液体递给枝縻,还成心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说,“小蓠要不要喝一口?刚取出来,很新鲜的。”
“刚取出来?”你以为是挤牛奶啊?我伸着脖子往虚掩着的房门张望道,“你们是不是绑了美人在床上玉体横陈,然后用手术刀割了颈动脉、腕动脉放血啊?”
“哎呀,小蓠你好变态。”璘睿躲到漠常身后,趴在他肩膀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漠常你快来保护人家,人家好害怕哦……小蓠一定是传说中的变态杀人魔。”
既然璘睿演得这么投入,我也要配合下是不?于是我奸笑着一步步靠近他,说:“嘿嘿,你猜对了。你就从了奴家吧,不然……咔嚓。”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俩闹腾啥呢!”漠常可不管我们,仰头把啤酒杯里剩余的血液一口闷掉,一手抄起一个,拦腰夹住,一左一右扔在沙发上,“‘人家’、‘奴家’的,听得老子立马想起虹霓那妖人。”
“说到虹霓,他今天带走的是什么法阵?”柳絮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问。
枝縻凌空书画,茶几上方浮现出那五分之一的扇形图案,柳絮和璘睿凑上去端详了一会儿,纷纷表示不熟悉。
我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子说:“枝縻不是知道这是五行阴阳吗?”
“我只是猜测。”他补全了整个圆,并把有图案的那部分调成了黄色,“一来这个法阵是僧侣所作,二来它等分成五份,刻在地上的这块又呈现为土色,所以我认为它和五行有关。”
柳絮点头,从架子上抽了一张纸出来,把图案印了上去说:“我再送去给枝玄看看,说不定他知道。”
我疑惑地问:“梅布里亚不是有图书馆?你们为何不去翻书找?”
漠常大马金刀地在我左边坐下,说:“枝縻、阿琉都不知道的,书里怎么会有?”
我扶额,心想怪不得漠常这莽汉最近越来越粗鲁了,原来是歧视书本的原因。
柳絮招来一只蝙蝠,边把纸绑在它脚上边说:“早年,老一辈血族不喜欢用纸来记录,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永恒的生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可是你也知道,有永恒的生命并不意味着能永远活下去,随着他们的死去,那些古老的魔法阵法,有很大一部分已经遗失了。现今能够编辑成册,流通市面的,不过是一些最基本又无害的内容。”他打开窗,把蝙蝠放出去,继续道:“而且,魔法阵是大仪式魔法才用得到的东西,只有像枝玄这样感兴趣的人才会去搜集前辈留下的研究手记。不过枝玄知道的也有限,毕竟各家都有各家口口相传的秘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