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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瞟了明兰一眼,笑道:“这样的喜事,原本我是极愿意去的,只是咱们全家要搬去京城,太太家事繁杂,忙都忙不过来,这整理行囊收拾箱笼我们当得自己动手,五妹妹和三哥哥的我也都得帮着料理一二,如此便不去了,请六妹妹替我向梧二哥哥道个喜了。”
明兰笑着答应。
比起京城那个花花世界,宥阳自然差远了,何况那里还有齐衡!如兰也想到了,便冷声道:“谁要你帮着料理?!四姐姐不想去便不去好了,别拿我作伐!”
王氏眉头一皱,去看盛紘,果然他已沉声喝道:“你怎么说话的?你自小便粗心大意,你姐姐好心帮你,怎如此不知好歹?!这般没规矩也不要去了,没的丢人现眼!”
如兰憋红了脸,却不敢还嘴,王氏怕又骂起来,连忙劝道:“小孩子不懂事,姐妹拌嘴也是有的,老爷有话赶紧说吧,时辰不早了,您还得上衙呢。”
盛紘瞪了王氏一眼,转头温言道:“明兰,这次便你一人陪着老太太去宥阳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你一路上多看着些!”
出去玩明兰是愿意的,自来了古代她就没出过门,可是一想到又要坐马车,便愁眉苦脸道:“爹爹您说反了,就我这块料,见了马车就晕,别累着老太太看着我就不错了,要不我走着去?”盛紘瞧明兰一脸忧愁状,觉着好笑,板着脸道:“就你那小短腿,跑断了也只能赶上满月酒!”
屋内气氛一松,众人都笑了起来,明兰更加担心:“要不我也别去了?”
盛紘看着明兰白净漂亮的小脸,心里喜欢,道:“去!趁这个机会你也见见家里的亲戚,再去祖庙上注香,你哥哥姐姐有什么贺礼要送去的,你就给捎上带去。”
话说完,盛紘便站了起来,两边众儿女也都跟着站起来,王氏站过去帮他整了整身上紫色的云鹤花锦绶,盛紘走过明兰身边时,又叮嘱道:“明兰,赶紧收拾了,莫要让老太太为你操心,去外头要规矩受礼,等回了京城刚好过年,爹爹带你上街去看年灯。”
明兰立刻点头如捣蒜,盛紘笑着摸了摸明兰的头,转身朝长柏招了招手,然后大步出门去,长柏随后跟上,长枫若有所失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
“爹爹叫大哥哥去,也不知什么事?”墨兰看出长枫心事,便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如兰不屑的瞄了她一眼:“想知道,去问爹爹呗。”然后甩着帕子,随王氏进里屋去了,明兰最怕这个,忙不迭的溜出门去了。
一进里屋,如兰就被王氏劈头一阵数落:“你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即便学不了四丫头的心机,也学学六丫头的乖巧讨喜,这几年你爹爹多喜欢她呀,在我跟前没少夸她温雅柔善,心地淳厚,还常对我叨叨着,日常一应嚼用决不能委屈了她!”
如兰冷哼一声:“不过会做几双鞋子几个荷包讨好罢了!”
王氏更怒:“鞋子虽是小事,却是一片孝心,便是我穿着她送来的鞋子,也觉着她是用了心的,你怎么不做?就知道一味和四丫头斗气胡闹!你爹这回叫明兰去祖庙祠堂进香,便是招呼老家的叔伯亲戚们知道,这孩子就要记到我名下了!”
如兰大惊失色:“真的?那四姐姐呢,她早年也是去过祖庙的,难道她也……?”
“不知道,见招拆招吧。”王氏疲惫的坐倒在炕上。
这边母女俩头痛不已,那边,乱发招的盛紘正沿着花园子,和长柏说话:“那几箱子贺礼我已叫来福规制了,走前你母亲会再点一点;我写了封信给你柳世叔,若无意外,他这回大理寺任满后将调任户部侍郎,你也写封信给梧哥儿,与他说些柳大人的喜好为人和家眷底细,让他早早备好了,回京后好上门拜访。”
长柏点头,过了会儿,忽道:“大伯父很有本事。”
短短七个字,盛紘猛的转头看儿子,目光中大是赞赏:“你能想到这点便很好,这世上即使是亲戚,也是人经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说起来你大伯父最像你曾祖父,不过凭着我的些许助力,便一双空手打拼下偌大家业。一双儿子,大的承袭家业,小的便入了仕途,将来他家必然败不了;柏儿,我只盼着将来你和枫儿能在官场上互相有个照应,栋儿瞧着没有书性,倒还算机灵周全,等大些了便让他经商置产,这样你们兄弟三人便富贵俱全了!”
长柏看着父亲意气风发的侧脸,轻轻咳了咳:“老太太这次去宥阳,怕是又要遇上三老太爷了,大老太太……也很了得。”
盛紘有些幽怨的看着一脸正经的大儿子,若是长枫在,必然会对他刚才的规划大声喝彩积极响应,没准还会拍上两掌,可长柏却这般全无情趣,不过偏偏他最倚重的也是这个长子,想着便叹气道:“三老太爷家近年愈发败落了,见天儿的去你大伯父打秋风,他见松哥儿夫妇无子,还撺掇着族老要把自己孙子过继过去,这回见梧哥儿成亲,他定然又要闹腾。大老太太碍着族人的面子,总不好太过,只有你祖母,位份高脾气大,压的住这位三老太爷!”
盛紘说着连连苦笑,长柏挑了挑眉,不再接话。
……
明兰的箱笼早收拾的差不多了,想着得给平日要好的闺蜜道别,旁人传个信也就罢了,那洪青玉比自己还小两岁,最是淘气调皮,是她坚定的钓友,便特特写了封信去说明,再请示过老太太后要去给嫣然亲去道别,老太太知道明兰晕车,便吩咐房妈妈去备下自己用的青呢四抬帷轿,亲去给嫣然道个别。
刚到余府五十米处,明兰便觉着不对劲儿了,稍稍掀开轿帘一缝,只见余府大门紧闭,门口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明兰依稀听见几句‘…陈世美…抛妻弃子…仗势欺人……’什么的,明兰立刻吩咐外头侍立的崔妈妈,叫车轿绕到后门进去。
余府看门的婆子对盛家车轿是早熟了的,可今日却一脸尴尬神色,不知是不是该放明兰进去,正僵持着,嫣然身边的奶母急急赶来,把明兰迎了进去,一路颤声在明兰耳边轻声道:“…明姑娘待咱们姑娘比亲姊妹还亲,老婆子就不瞒着您了,今日一早便有个女子,也不知叫什么?她带着一双儿女跪在我们家大门口磕头,说要见姑娘和老太爷老夫人,若不让见便一头撞死在门上!…喔唷,这可怎生是好?咱们姑娘怎这般命苦……”
明兰听她说没头没脑,心里略一思索,便有些明了,迟疑道:“那女子…是宁远侯顾二公子的…?”
奶母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掩着帕子道:“真真作孽!……这与我家姑娘有甚相干?那女子口口声声要给姑娘敬茶,说求姑娘可怜她们母子三人给个名分,不然便跪着不起来,那两个孩子哭号的满府都听见了,老太爷被气的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老夫人也撑不住了,偏二老爷一家去了济南,这,这,这跟前也没个能主事的人!我们姑娘性子柔弱,只会哭,全无办法……哎哟,佛祖在上,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明兰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走到后院,刚过了半月门,便见一群丫鬟婆子围在那里窃窃私语,或说或笑或议论,明兰转头便对奶母吩咐:“去把你家二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请来,这般围着看,算怎么回事?!”
奶母心里一惊,陡然发觉过来,连忙跑着离开,明兰熟识余宅,便带着小桃丹橘径直往里头走去,穿进庭院,只见一个素衣女子跪在当中,旁边搂着一儿一女,母子三人不住啼哭,明兰放慢脚步径自绕过她,直直的朝屋里走去。
一进屋便看见余老夫人微弱的喘着气躺在软踏上,嫣然虚弱的坐在榻边,面色惨白神色恍惚,一看见明兰,便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颤着唇瓣喃喃道:“叫妹妹笑话了……”随即又强打精神,朝那女子大声道:“你还不快起来,我不会受你的茶的!你快走!”
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她容貌娟秀,形容可怜,头上斑斑血迹,想是磕头磕出来的,两眼泛红着泪水:“以后姑娘便是我的主母,若姑娘不肯容我,天大地大我们母子如何容身,今日姑娘若不应了我,我们母子三人不如死在这里罢!难倒姑娘忍心看着我们死么?!”
嫣然素来面薄心软,被她这么一说,更是说不出话来,在明兰的目光下愈加无地自容,虚弱的喊了一句:“你先起来吧,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明兰听的直翻白眼,余阁老严于律己,一辈子没有纳妾,余老夫人顺顺当当活到现在,儿媳又不敢忤逆自己,嫣然在祖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祖孙俩估计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抗打击性自然弱了些,这要是换了王氏或如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