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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气愤。
狄秋浔闻言,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
红嫣闻声吓了一跳,顿时想起自己与这人身份有如云泥之别,他随时可翻脸捏死自己,立即不安的噤声了。
谁知狄公子上下打量她一眼:“舒姑娘很缺银子?”
红嫣惊疑不定:“……嗯。”
甄世宣看了看狄秋浔的神色,温和的接口:“如此,倒有庄买卖可以与红嫣姑娘商议。”
红嫣直觉不妙:“奴家……于买卖一事上并无涉猎……”
甄世宣嗯了一声:“红嫣姑娘不妨听完再做决定。”
“……好。”
“先向红嫣姑娘求教,若是有人自来不近女|色,但却要佯装沉迷女|色,要如何才能取信于人?”
红嫣:“这个,大概,首先便要这女人倾国倾城……!”她忍不住睁大眼睛,不是说她罢?
甄世宣点点头:“红嫣姑娘猜对了,红嫣姑娘的容貌自是上佳,这些时日以来,眼看着红嫣姑娘脾性喜人,又极为聪颖,实是上上之选。不若,便与狄公子一道回府,做一回红颜祸水,事后想要多少银子,尽可开口。”
红嫣顿了顿:“这个,回府,是说做妾么?”
狄秋浔面无表情,甄世宣看了他一眼,迟疑道:“……算是罢。”
红嫣摇头:“不成,奴家不给人做妾。”
甄世宣:“只是佯装,事后自可离去。”
红嫣:“不成,如此这般,在世人眼中,奴家便是嫁过次人了。”
甄世宣:“……红嫣姑娘,你如今名声也不好。”
红嫣被噎住。
狄秋浔冷冷的插嘴:“待事毕,我可让你与你父亲两清,替你立个女户。”
红嫣一怔,心中狂喜,这时代立女户不容易,未嫁女还不能立,非得嫁过人后,婆家和娘家的男人都死绝了,才可以立为女户,这情形想天然形成也不容易,只有人为制造了,但抄刀灭了一众男人后,只怕还没立成女户,先要被官府砍了头,到阎王名册上立户。
先前她还想着私下与舒大签义绝书,但舒大一旦反口,便有无尽的麻烦。狄公子却是有特权的阶级,由他出手,红嫣能与舒大两清,自立门户过日子,舒大便再也翻不起风浪,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她张嘴就要答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有多大的回报,必有多大的风险!
红嫣猛然想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细细琢磨起来。
半晌才心虚气短不舍难过的婉拒道:“奴家难当此任,狄公子另择美人罢。”
丁愚咦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她还能将到嘴的饵给吐了出来。
狄秋浔目光一闪:“舒姑娘为何推拒?”
红嫣张嘴欲说。
狄秋浔又道:“实话。”
简短两字,红嫣突然就觉得不说实话有危险。便弱弱的道:“狄公子身份非比寻常,要迷惑人眼,随意买个美妾便是。偏要寻奴家这般身份低贱之人,怕是要让人觉着您远非一般的着迷,乱了神智,如此方能不顾及身份、地位,纳一窑姐儿入门……若您想迷惑之人与您实力相当,您定不必如此自毁形象。只怕此人实力远高于狄公子,您才出此下策。就连您都这般如履薄冰,奴家岂敢投身进去,怕是一不留神,先,先,先……”
后头几个字,在狄秋浔阴郁的目光下,再也说不下去。
狄秋浔突然冷笑一声:“好个如履薄冰。”
甄世宣三人都垂下头去,正襟危坐,空气一时凝滞。
许久无人说话,红嫣心中害怕,悄悄的抬起头,只见狄秋浔眼珠如琉璃珠儿,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一半,许是因着动了情绪,他屈指握拳掩在唇前,轻咳了几声,苍白的面上涌起抹淡淡粉色。
红嫣心中莫名一动,又赶紧低下头去。
狄秋浔起身负手,意兴阑珊道:“舒姑娘好好想想,若拿定了主意,再同我说。”竟是无视她先前的拒绝,先行往外走。
甄世宣同老洪赶紧跟上,丁愚却落后半步,瞥了她一眼:“富贵险中求,总比你在这泥泞里过活要好。”
红嫣强笑:“多谢丁公子提点,不过,各人行事有别,您好兵行险招,奴家却惜命得很。”
丁愚欲言又止,赶紧跟了上去。
红嫣一路将几人送到楼下,眉媪和舒大正同几人在下头赌铜板,抬头一看,只觉这几人神色不对,素来最温和的甄公子都神色凝重,吓得赌钱的几人都压低了嗓门,不敢大呼小叫。
等狄秋浔一行上了马车,走得不见人影,眉媪才冷笑了一声:“怎么,哭丧着一张脸,得罪金主儿了?”
红嫣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失神被他们看在眼中。这两人被压制许久,万万不能被他们寻着机会再反欺过来。
她便横了眉媪一眼,鄙夷道:“你操的那门子心?”
虽没输了气势,但心乱如麻,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事情。
从这一日起,狄秋浔一行一连十多日不曾再来,就连先前料着要来寻事的费衍也不见人影,红嫣对于前来求官的人,照收银钱,只留下名帖,劝其静心等候。但自己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
果不期然,眉媪和舒大渐渐的又声大起来。舒大还只横来横去,眉媪却在家中指桑骂槐,扔东砸西,丽娘是个老实的,好容易养得气定了些,这会子又十分不安起来,红嫣只好对她多加安慰。
再过了十日,街坊四邻都晓得红嫣得罪了金主,因她先前风头无两,这时不免看热闹的人极多。风声传到外头,那些求官之人,虽不至索回先前所送之礼,但也止住了来求官的脚步。舒家一下门庭冷清起来。
红嫣趴在窗前看着外头人来人往,却没看到眼里去,心里正在寻思狄秋浔怕是有意做出这般局面,好教她低了头。
正在苦思,突然眼里见着个人,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竟是舒元!他从隔壁钟家出来做甚么?红嫣就不禁想起钟三娘那妖妖娆娆的样子,心中狐疑。
舒元这哥哥虽不靠谱,懦弱无担当,但还真没发现他喜好女|色这一项,至多喜好与酒肉朋友一起四处游荡,赌瘾也没舒大那般大,不然在临河街住了这般久,他要沦陷早都拉不回了,可此时见他慌慌张张的从钟三娘家出来,倒值得玩味。
因此她虽然心中愁苦,但仍分了些神注意舒元,果见他常鬼祟的往钟家跑。
红嫣偶尔与钟三娘对上,就发现钟三娘目含得意。
红嫣想来想去,猜了四、五种可能,最末想着,怕不是钟三娘勾了舒元,要他教着唱小戏吧?
这可不妙,她没了狄秋浔做财神,正想着要重操旧业,要被钟三娘抢了生意,还活不活啦?
第 28 章
八月间,炎热已消退了些,狄秋浔一行人似乎已遗忘了此处。
红嫣寻了旧年的秋衣出来清洗,却发现衣裙短了许多,这才想起她这身子,放到现代,还是个高中生,自然是还在生长发育的。
丽娘一边看着,一边笑:“红嫣长开了,要再做些新裙子。”
说完又有些讷讷的,显见是想起余银不多。
红嫣装成没看见,只道:“也不必做新的,拆了旧边,缝上宽边,还更好看。”幸好腰并没粗,加长些照旧能穿。
丽娘想着也是,翻出自己的一块料子:“就用这个。”
两人啰里啰嗦的商议,就听得下头砰砰作响。
红嫣只作没听见,就连丽娘也并不吭声。
已经有段时日了,眉媪似乎要将先前受了的气全都倒出来,每日在家中摔摔打打,骂骂咧咧,要不是看在红嫣银钱照样上缴的份上,只怕早都要发作出来。
这日子就似山雨欲来前的沉闷压抑。
红嫣长长的舒了口气给自己减压,一眼看见舒元在外头探头探脑的。
顿时心思一动,赶紧叫住了他:“哥!”
舒元见躲不过,只得进来。红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哥,这阵子总不见你人影,饭也不在家吃,在忙活些什么?”
自从收些求官中介银以来,红嫣就停了唱小戏,一则是唱小戏钱来得辛苦,二则每日迎来送往,夜路走多了总会遇着鬼,见的人多了也怕遇着滚刀肉。
因不唱小戏,竟是许久都未与舒元对面。反是娥眉机灵,红嫣倒留着她在狄秋浔来时唱个小曲,伺候茶水。
舒元微微垂着头,闷声道:“没忙活。”
红嫣:“哦——可我怎么见着你总往钟三娘家跑呢?”
舒元闻言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
看这情形,只怕和红嫣的猜测差不离了。
红嫣叹了口气:“哥,钟三娘让你教她唱小戏么?”
舒元一僵,红嫣又道:“你莫不是想趁着我不在,来寻抄着戏词的草纸?”
她看舒元神情,也知道自己猜中了,舒元不识字,钟三娘却粗识文墨,这也是她一直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