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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彻看她:“你见过我?”
灵儿将头摇成拨浪鼓:“小人哪里见过殿下这般大人物。”少彻见她阿谀奉承的样子很是可爱,只微微一笑,指着面前飞的零星发着光的流萤,道:“你去捉一只会发光的小虫给我。”
灵儿瞪大眼睛:“什么?”说完便去瞧他的神情,少彻果然郑重其事的冲灵儿点了点头,灵儿不敢相信地凑近了些去看少彻如星辰一般熠熠的眼睛,少彻低下头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心头一震。
他从未见过这般乌黑明亮的眼睛,像一泓清泉,映着他的脸,清晰极了。
转过头不去看,道:“怎么,不愿意?”
灵儿嘟嘟囔囔道:“我还想要天上的星星呢。”
少彻倒听清了她的话,站起身道:“你若送我一只发光的小虫,我便将满天的星子都送与你。”
灵儿楞了一下,好奇地指了指天上,道:“天上的星星?”少彻点点头。
灵儿无奈地站起身,便去扑那零零星星的流萤,跳来跳去,好不活泼。
少彻瞧着她身形窈窕,一双鹅黄色的丝履鞋若隐若现的,玉衫子上的飘带荡来荡去,忽然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一时间竟痴了。
过了好一会儿,灵儿却一只手攥着,一只手捂着跳过来将手掌张开一个小缝给少彻看,口中献宝:“殿下送给你。”
少彻俯身凑着那缝隙去看,果真瞧见一点一点的萤光,便伸出手去接,灵儿小心翼翼地将流萤过到少彻手里,又让少彻赶紧将手盖着,别让它跑了,又凑着少彻的手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她的脸此刻凑在少彻的手旁,因凑的极近,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打着他的手,痒痒的,少彻心中一阵悸动,手一松,流萤竟忽的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便瞧不见了。
灵儿略带些失望的神情瞧着少彻,好似在埋怨他将流萤放走了,少彻略有些歉意,却并不显露,此时隐隐约约的敲更声响起,已是亥时了,灵儿心一慌,忙匆匆行了个礼,说着告退,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少彻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怅然。
于是便过去了好几日,这一日晚间,灵儿在殿里头便听着外头吵闹的很,她一向闲散惯了,也不知外头的事儿,到了夜间,却听雪竹欣喜万分的跑进来喊:“才人,咱们快出去瞧热闹。”
灵儿一阵疑惑,跟着雪竹便到了南徵宫外头,却见宫墙外的道路两侧挂满了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那灯,用青色的绢和竹枝的撑子做成了星子的形状,因为是青色的,内里放的烛火亮着火,星星点点好似银河里的星星汇聚,那光却清冽寒冷,照的夜光如昼,灯影漫漫。
灵儿瞬时便愣住了,雪竹在一旁拍着手开心道:“又不是元宵节,竟然在阖宫上下挂了这星子一般的灯,真的好美。”
灵儿缓过神道:“各处都有么?”
雪竹点点头:“每一处都点了星子灯,连昆明湖边上都点了一排,好生美。”
灵儿心中竟有些感动,慢慢行到一颗星子灯,只见那灯外的绢布上,竟还写着字。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灵儿心头一震,竟定住了。
☆、75变
提了裙角便往昆明湖边跑,灵儿此时心中反反复复地萦绕着那一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就算我不来找你,你为何不来看我?
昆明湖边此时已是星光点点,到处悬着星子灯,星光点点,与天穹上的星子两相辉映,落在灵儿眼中,美不胜收。
刚至昆明湖边,站定了,略略稳了稳心神,身后却有一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将她转过来,便揽紧怀中。
这个怀抱有着温暖的气息,有清冽淡极的香气,他抱得好紧,让灵儿喘不过气来。她被抱得手脚发软,心中羞涩难当,挣脱了几下,他却抱她抱得更紧。
“我寻不见你。”他低低的在灵儿耳边说着,声音无力极了。
灵儿只觉耳边细细碎碎地被他的气息包围着,一阵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心头,他记挂着她,他寻不见她。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来处。”他仍旧低低地在灵儿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爱什么不爱什么,你喜欢什么花儿,闲时喜欢做什么,我全都想知道……”
灵儿听他说着这样的话,耳边毛茸茸地有些痒,心中一阵茫然,不自觉道:“殿下您有情人,我也身有所属,还是……”说着又挣脱了几下。
只是他抱得更紧了:“谁是你的属?”
灵儿心中愈发地沮丧,使劲推开他的怀抱,退了几步,对上他的双眸,语气中有些许的惴惴不安:“请殿下原谅我的欺瞒,我是圣上的后妃,即便无宠,我也不能与殿下说这样的话,行这样的事儿。”说着又轻轻后退两步,紧盯着他的脸色。
不过他竟笑了,俊颜在星子灯的光影下,愈发的令人不忍移开目光:“你见过皇帝么?便这么钟情他?他能似我这般?”
灵儿想了想,正色道:“圣上即便是一位稳重长者,不及殿下的英俊风流,灵儿也不该背弃自己的夫君。”
少彻听她口中自称灵儿,心头一震,不敢相信地往灵儿面前走近了些:“灵儿?”
灵儿点点头:“灵儿感谢殿下的心意,还请殿下……”
话未说完,少彻脸色已然一变,望着灵儿透亮的眼睛,他忽的有些冷不下心来,旋即不去看她,口中冷冷道:“你是谢灵儿?”
灵儿听他竟然将自己的名姓说出,心中一阵疑惑,点了点头。
少彻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旋即转过了身,提脚便走了。
灵儿愕然地瞧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时,只听身后有一声怯怯地声音:“才人。”
灵儿还未醒过神来,雪竹从她身后溜了过来,去扶灵儿,疑惑着瞧着少彻的背影,道:“才人,他是谁,好生面熟。”
灵儿回过神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口中艰涩地说给雪竹听也似说给自己听:“他或许是认错了我是他的情人。”
雪竹一听,唬了一跳,四下看了看,口中有些埋怨道:“才人又将明瑟姐姐的话忘记了。”说着扶着灵儿缓缓回宫了。
到了半夜南徵宫竟然来了圣旨,慌的南徵宫一宫的人急急忙忙地起身到正殿去跪拜接旨。
那担任传旨寺人的竟然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阮章,见灵儿已然率了一众南徵宫的宫人跪在其下,略有深意地瞧了灵儿一眼,眼中分明带了一丝疑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徵宫从六品才人谢灵儿与人私会,不守妇德,降为宫女,即日起去浣衣房洗衣,望其改过。”
灵儿听到圣旨,脑中一下子蒙了,摇晃了几下,便去寻一旁明瑟的眼光,明瑟心中无比震惊,见灵儿在找寻她,慌忙轻轻一扶灵儿,示意她不要慌张。
那阮章宣完圣旨,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瞧见灵儿仍旧跪在哪里,他竟然也不走,还扶了灵儿一把,口中劝慰道:“才人莫慌。”
灵儿见此情形,定是圣上知晓了她与六王相会之事,心中一阵慌乱,也无从辩解,看着阮章,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瑟见阮章似有安抚之意,便上前从袖口舀了一块碎金子,往阮章手中一送,口中恳切道:“阮公公,敢问圣上何意?”
阮章出乎意料地没收明瑟的金子,往她手里一放,口中道:“咱家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告诫才人一句,未必是劫啊。”说罢,对着灵儿带了稍许歉意道,“灵儿姑娘,跟咱家走吧。”
明瑟慌了:“公公,现下就走么,这么急,才人身无长物,如何自处?”
阮章看了明瑟一眼,道:“待明日一早,再送去。”
雪竹在一旁怯怯道:“婢子能否跟着才人过去?”
阮章脸一板:“你当你家才人是过去享福的?”雪竹被他吓得不敢吭声了,眼泪汪汪地看着灵儿不说话。
阮章道:“灵儿姑娘,咱们这便走吧。”
灵儿回身握着明瑟和雪竹的手,轻声道:“你们等我。”
雪竹眼泪汪汪地说不出话来,明瑟低声道:“才人,天欲福人,必以微祸敬之,婢子会想法子过去陪您。”
灵儿点点头,不再说话,跟着阮章后面便出宫了,余下一宫子宫人惴惴不安。
浣衣房又叫浆家房,并不在宫殿群中,而是附在宫墙之外一个偏僻之地,阮章和一众内侍带着灵儿行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到了浣衣房门外。
前面掌灯的两名小内侍分立两旁,又有两名小内侍将门推开,阮章便带着灵儿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浣衣房中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的,早有掌印常侍、佥书、监工带着几个头领宫女内侍迎出来,想来这浣衣房平日里从未鲜有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