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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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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逐离反倒浅笑:“殷家教女儿,自是比不上曲家的。”

何太妃心中一惊,蓦地收了怒色,仍是冷淡道:“都起来吧。”

殷逐离起身,顺带扶了沈庭蛟一把,何太妃在厅中坐下,殷逐离也自在下首坐了,宫女急忙上了茶,何太妃再次细细打量了殷逐离一番。她今日进宫也没有刻意打扮,身上着了竹青色的长袍,料子是富贵城锦锈绸庄的烟霞云锦,丝带束腰,长发以丝带高高扎起,发间同样无赘饰,只在额前分了两缕,流水般垂在胸前。

此时在她目光探试下也未有不安,只安静回望她。良久,何太妃终于咳嗽一声:“今日就到这里吧,蛟儿,若以后再是胡为,母妃定饶不了你!”

想是察觉殷逐离看出了异样,何太妃摸不准她先前提到曲家是何用意,此刻声音倒是带了几分慈爱之色:“你二人也累了,回去吧。”

殷逐离仍是恭敬地倾了倾身,宫人递上裘衣与二人披了,二人这才一并出了椒淑宫。沈庭蛟这才放松了些:“母妃严厉了些,你别在意。”

殷逐离打量了他一阵,那时候天空飘起小雪,他的脸经寒风一吹,微微泛红,眸子却灿若明珠,殷逐离微微一笑,抬手理开他额前乱发:“既是你的母妃,殷某自然不会同她一般计较。”她抬眼看了看这宫中,寒冬里里草木皆枯。大荥如此国力不盛,亦未作绢花玉树,宫中又不许大声喧哗,四周便显得格外冷清。

她握了沈庭蛟的手同走在青石小径上,沈庭蛟觉出她手温暖,也不抽回。离了这椒淑宫,他又意气风发:“逐离,我们喝酒去!”

殷逐离点头:“去广陵阁,还可以找瑶琴听听曲儿。”

二人快步离去,黄公公拿了纸伞过来,尖声道:“王上,王上?下雪了,回宫吧,仔细冻着。”

沈庭遥点点头,快步回转。出了养心殿,他身后的小内侍极为不解:“公公,您说王上刚瞧什么呢?那么入神?”

黄公公给他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张长桌,桌一头放着一条鸡腿,另一头放着一条羊腿,你说站在桌前的人当选什么?”

小内侍答得毫不犹豫:“自然是羊腿了。”

黄公公点头:“可是当桌前的人拿了羊腿之后,发现鸡腿已经被狗叼走了。”他轻笑着看了看小内侍,“虽然羊腿到手了,可是看着正在吃鸡腿的狗,这个人仍有些不痛快,如此而已。”

小内侍听得似懂非懂。

就连黄公公也没想到,这条鸡腿,它其实是条伪装成鸡腿的羊腿……

第6章 第六章:王爷投湖

第六章:王爷投湖

甲子年甲子月。

诸事皆宜。

大荥王上沈庭遥正式向曲大将军府下聘,以帝后之礼迎取曲家大小姐曲凌钰。曲大将军远在西北,派人递回加急军函,其上字迹苍劲有力:婚期二月初八,臣以大月氏国降书贺陛下大喜。天佑大荥,陛下福泽苍生。

当天,沈庭蛟前往曲大将军府,遭曲大夫人魏氏阻拦。彼时魏氏年不过三十五,着了价值连城的狐白裘,珠围翠绕,一身逼人的贵气:“九王爷,请留步。”

沈庭蛟幼时便与她相识,那时候她待他很好,言行举止无不温柔可亲,而今的态度却显得冷淡疏离。沈庭蛟只得同她讲道理:“曲夫人,幼时你曾对我说过,会将凌钰许我为妻,如今可还记得?”

曲夫人皱了皱眉,索性直言:“九王爷,当初妾身确有此言,但彼时先皇尚在,储君未立,先皇也曾发下话来,道我们凌钰乃金凤栖梧。九王爷莫非忘了不成?当时先皇尚未立储,九王爷又爱慕凌钰,妾身只以为九王爷已得先皇首肯,谁知道最后却是王上承继大统。九王爷,世事多变,你也须看开才好。”

“可是曲夫人,本王与凌钰已是两情相悦……”

他话未完,已被魏氏打断:“九王爷慎言,莫凭空坏了我们钰儿的清白,不久之后,她将凤冠加身,母仪天下。九王爷,妾身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看看如今你在长安城的名声,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事无成不提,单看这一身纨绔浮躁之气,你让我们老爷怎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沈庭蛟还待再言,魏氏已经下了逐客令:“若九王爷无事,就请速速离开吧。”

沈庭蛟出了曲府,其实有人口出恶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彼时殷逐离正同天衣绣坊的坊主云天衣看一批绣线,因新换了商铺供货,自是马虎不得。天衣绣坊仓库,三十六个初级绣女正在翻检绣线,六个经验丰富的绣娘正监督抽样。云天衣亦捡了箱底的丝线细细查看。

各色棉、丝、金、银钱被绕成布匹状整整齐齐地陈列在箱子里,看成色倒是上等。

知道今天大当家亲自到场,仓库里准备了桌椅茶点供她小憩,她倒也没坐,负手指点绣女每箱抽两匹展开来细看。仓库里只闻线轴转动的声响。

不多时,外面有人来报:“大当家,有人自称福禄王府何简求见。”

殷逐离略略沉吟片刻,朗声道:“此是天衣坊货仓,外衣始终不宜入内。你且让他先行候着,我这就去见他。”

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出去。殷逐离看了看正在翻检金线的云天衣,凑近了他咳嗽一声方悄声道:“天衣,晚间你遣个人回殷家,就说我今晚与你讨论新的绣样,在你处住下了。”

云天衣专心翻检丝线,一语不发。

殷逐离抬手揍了他一拳:“你不是殷家人,她老人家不会对你动家法,难道你忍心看本大当家再被鞭一百吗?”

云天衣目光几乎把丝线都灼断,一语不发。

殷逐离再狠揍了他一拳,他极善绣工,却不学武艺,当下栽倒在地,殷逐离靠近他:“听见没有?”

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副“此人已死”的模样。

殷逐离无奈,只得凑到他耳边又道:“我知道姆妈若发现会扣你工钱,这样吧,她老人家扣多少,我补多少可以了吧?”

云天衣仍打算继续装死,殷逐离发了狠:“你好好装着吧,云天衣,你私下让绣娘替你做绣活,现在市面上流传的云天衣绣品,你大都只绣了个落款!对此你作何解释?”

云天衣不装死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爬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了望四周,见无人听见,始靠近她低声道:“你如何知晓的?”

殷逐离眨眨眼睛:“替你做绣活的锦绣去买胭脂,将这事儿告诉胭脂扣脂粉铺的徐半娘,徐半娘告诉了广陵阁的红叶,红叶又告诉颜如玉玉器行的颜掌柜,颜掌柜去赌,告诉了千倾富贵坊的勾钱。”

云天衣吐血,但他仍不甘心:“那你也不可能知道啊。”

殷逐离摊了摊手:“勾钱告诉郝剑了。”

郝剑知道了,就等于大当家知道了。云天衣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这下他是真死了。

殷逐离在天衣坊外看见何简,他着了灰色的长衫,俨然文士打扮,三寸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更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殷逐离不待他开口,便含笑道:“让在下猜猜,长安城频传王上向曲府下聘,九王爷肯定去曲府了,曲大将军不在,他必是被曲夫人逐出来了。”

何简默然。

殷逐离举步向前走:“先生的车驾何处?”

何简只得带路,二人同车赶至福禄王府。殷逐离沿着长廊走进去,后园里沈庭蛟对着一池碧水发呆。冬日天寒,他却穿得单薄,不论家奴上前说什么,他只是不动不语。

殷逐离在廊前站了许久,他与那情景其实甚为贴合,寒冬腊月、满池残荷,岸边杨柳皆枯,他一袭素色锦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发带松散,长发随风微漾,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殷逐离缓缓走近他,先确定一件事:“你要投湖自尽么?”

一直呆坐的沈小王爷有片刻愕然,然后回望她,良久才道:“正在考虑。”

殷逐离解了自己身上的狐白裘,轻轻披在他肩头,倾身仔细地帮他系好系带,方缓缓道:“那你慢慢考虑,待要跳时,记得先把这衣裳还我。”

她挥挥手,走廊里立时有家奴抬了红泥火炉过来,还捎了几坛酒。殷逐离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壶中温上,声音不紧不慢:“待你投湖之后,我们怕少有机会喝酒了。不如你先陪我喝几杯吧?”

沈庭蛟也不多说,取了炉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然后他噗地一口全吐了。殷逐离狐疑:“难道这酒还能烫坏了?”

沈庭蛟取了坛中冷酒狂灌了一气,才哈着气道:“烫、烫!”

殷逐离也不慌:“反正你都要投湖了,舌头什么的以后也用不着了,烫就烫点吧,无妨。”

沈庭蛟忍无可忍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将壶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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