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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慧宁公主才止住哭声,仍不住抽泣,“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竟然跟我不一条心,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
慧宁公主谴责沐元澈跟她这个娘不一心,自然而然就怪上了沈妍这媳妇。当年,沈妍和归真一起救下老程,沈妍比归真精明,应该早就察觉到老程有非同常人的经历。沈妍和她彼此欣赏,却不会和她交心,连她安插在沈妍身边的暗线都没禀报过关于老程的消息。可见沈妍对老程的事情很谨慎,连心腹下人都不知情。
“他们都骗我,合伙骗我,他们……”慧宁公主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了,此时,她不再是权倾天下的护国长公主,而成了骨灰级怨妇,对每个人都生了怨。
玉嬷嬷见慧宁公主如此伤心,也陪着哽咽落泪,“侯爷过两天就回京了,等他回来,长公主问问他,侯爷是赤心洒脱之人,母子之间还有什么事说不开?”
“哼哼!他们联手骗我,就别怪我不真心诚意对他们。”慧宁公主越想越觉得别人对不起,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流露同赌气的意味。
此时的慧宁公主不只是一个资深怨妇,还象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她把她储藏在记忆中的事情都翻了一遍,觉得每一个人都有亏于她,越想越不平衡。回想婆婆妈妈的琐事,她的冷静、睿智、深沉消失不见,敏感却强烈到无以复加。
这并不是她性格的改变,而是受了刺激,心思百转间,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和看法也产生了变化。面对玉嬷嬷这最亲近的人,她就想撕尽伪装,痛快发泄一番。
人很多时候都具备双重性格,尤其是女人,就看哪一重性格占上风了。
慧宁公主年近四旬,象她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承受过致命压力的人,更年期提前很正常。象她这样一反常态,很恣意地闹脾气,就是更年期并发症的征兆。
玉嬷嬷又劝了慧宁公主很久,直到夜色黑透,她们才回承恩伯府。慧宁公主平静了一夜,第二天,她又变回了精明深沉、杀伐决断的护国长公主。
聪明睿智如她,也没想到一个针对她的巨大阴谋已拉开了序幕。正因为她的性情被更年期情绪左右,才助长了阴谋最终成形,从而改变了一个皇朝的历史。
……
京城东南部的平民区,虽远离权贵集居地,却也热闹繁华。临街有几座卖特色茶点的茶楼午时营业,一直到晚上,生意很不错,客人也是三教九流。
两辆青油布马车一前一后停在靠边的一座茶楼门口,前面那辆马车上跳出几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四下查看了几遍,没发现异常,才请后面车中的人下车。
先有两个整齐利落的婆子下来,站稳后,又从车内扶出一个衣衫朴素、头戴帏帽的女子。婆子冲几个年轻男子摆了摆手,年轻男子进到茶楼,跟伙计低语几句,又冲婆子点头。婆子扶着女子进去,几名年轻男子很快就隐藏到茶楼里。
一个很机灵的伙计领着婆子和女子进到二楼角落的雅间,门关闭后,女子摘下帏帽,原来是庞贵妃。庞贵妃鲜少出宫,又为秘事而来,一举一动都异常小心。
徐慕轩从暗阁中出来,躬身施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快快免礼。”庞贵妃扶了扶徐慕轩的手,笑容满面,问了几句闲话。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庞贵妃就是这样,她对徐慕轩这个女婿越看越顺眼,喜欢疼爱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她亲生的大皇子和九皇子。徐慕轩也是有心计、通谋略之人,出谋划策很合她的心意。现在,徐慕轩是大皇子和庞家一派的主要谋臣,在这个集团地位很高。
“锦乡侯爷和世子爷正等贵妃娘娘呢。”徐慕轩打开暗阁,领庞贵妃进去。
“你看你,还这么客气,直接称外公和舅舅不就行了。”庞贵妃含笑嗔怪徐慕轩,“你是端华的夫婿,本宫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我们都是一家人。”
徐慕轩的目光微微一暗,很快恢复正常,施礼道谢,神情激动又感动,“多谢贵妃娘娘抬爱,君臣有序,尊卑有别,臣不敢乱了章法,让人指责。”
“那些君臣礼教到外面再讲,在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直接称我为母妃就好。”庞贵妃笑了笑,搭着徐慕轩的手臂,又说:“本宫已奏请皇上,要立你为武烈侯世孙,等徐侯爷做古,你直接承袭爵位。要是徐侯爷肯禅位养老,你现在很快就是一等侯了,与你外公平起平坐,京城可就有你们两位一等侯。”
几十年前,秦氏皇族内部为争夺皇位发生叛乱,权臣当道,别有用心,秦氏皇权岌岌可危。北越、西魏和花朝国同时向大秦宣战,大有将大秦皇朝瓜分之势。
疾风识劲草,乱世显忠良。正值大秦皇朝内忧外患、人心慌慌、江山即将易主之时,在军中任职的三名将领达成共识,要力保大秦江山,匡复秦氏正统。
新主登基,拨乱反正,对某些人秋后算帐之后,又论功行赏。那三名将领都被封为一等侯,世袭罔替,他们分别是威远侯沐氏、武烈侯徐氏和锦乡侯庞氏。
如今,沐氏已被灭族数年,武烈侯徐家有爵无职,锦乡侯庞家一枝独大。锦乡侯和庞贵妃确定徐慕轩对大皇子忠心,才想给徐家一个翻身的机会。
徐慕轩刚过弱冠之年,若能坐上一等侯的宝座,不只在大秦皇朝,就是在瀛州大陆也是绝无仅有之事,定会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徐慕轩也会扬名天下。
见徐慕轩面露沉思之色,庞贵妃怕他因封赏太重而心存犹疑,反而会适得其反,又加大力度游说一番,一再强调徐慕轩位列一等侯是名至实归之事。
“多谢母妃厚爱,皇上要立儿臣为武烈侯世孙,儿臣都受之有愧,怎么敢妄想荣升一等侯?若祖父他日驾鹤西去,儿臣也以守孝立身为重,决不敢肖想爵位加身。”徐慕轩疑心庞贵妃试他,赶紧表明心意,又说:“大皇子仁善至孝,能被立为储君才是名至实归,儿臣有幸为大皇子孝力,定当竭尽所能,请母妃放心。”
“你看你,唉!本宫为你的前途考虑,倒把你吓得可怜见的。”庞贵妃见徐慕轩不贪权势,对他欲加满意,隐藏于心底的疑心也消失怠尽了。
庞贵妃禁足期满,花嬷嬷进宫请辞,讲起端华公主在武烈侯府的事。听说端华公主新婚之夜没落红,庞贵妃也吓了一跳,绞尽脑汁猜测养在深宫的端华公主会**于谁。听说徐慕轩破指落血,有意遮掩,应付徐家的喜娘,庞贵妃知道他是无奈之举,心里衍生出些许感动和感激,同时疑心加重了。
今日一试,见徐慕轩真诚表白,庞贵妃疑心尽逝,认为他不贪权势,对他更加爱重。同时,庞贵妃也决定做幕后推手,助徐慕轩早日荣升一等侯。
“你们这岳母女婿躲在门口说什么体己话儿呢?老半天也不进来,让我们伸直脖子好等。”锦乡侯世子出来,嘻嘻哈哈打趣庞贵妃和徐慕轩。
“舅舅说笑了,小婿正聆听母妃教诲。”
锦乡侯世子拍着徐慕轩的肩膀大笑几声,“叫舅舅好,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庞贵妃怕锦乡侯世子打重徐慕轩,忙嗔怪他放手,三人又说笑几句,才进到里间。庞贵妃给锦乡侯行家礼,又督促徐慕轩叫外公,几人看上去真象一家人了。
锦乡侯和颜悦色,褒奖了徐慕轩一番,嘬了一口茶,又沉下脸,说:“我已派人查清轩儿迎娶端华那日发生的事,确定是西魏的暗卫制造事端。我认为是沈元澈等人暗中指使,现在没证据,我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庞贵妃咬牙冷哼,“若沈元澈暗中指使,那一定是慧宁的诡计和手段。慧宁借此拉拢皇上,打击皇长子,压制庞家一派,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徐慕轩暗暗咬牙,冷笑说:“母妃不必心急,报仇不急在一时,我们自有机会反扑,无论是慧宁还是沈元澈,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锦乡侯冲徐慕轩点了点头,一脸沉思,没再说什么,锦乡侯世子也跟着沉默了。庞贵妃双手用力揉搓手帕,好像她手中是慧宁公主,要被她揉碎撕烂一样。
庞贵妃和锦乡侯父子恨透了慧宁公主,认为慧宁公主在压抑大皇子,阻碍大皇子荣登储君之位。徐慕轩也恨慧宁公主,出发点却与他们竭然不同。
锦乡侯世子打破沉默,说:“玉嫣传来消息,说在胜战侯府西北角有一座隐秘的院落,每到清明、中元这些节日,院子里就会有火光,今年十月一傍晚,院子里还有哭声传出来。那座院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怕打草惊蛇,不敢冒冒然去查看。我猜那座院落应该是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