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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轶主仆走出漱花斋,沈妍也带几个丫头出来,与徐慕轶等人道别。漱花斋里传来杯盘碟盏落地碎裂的声音,几人互看一眼,谁也没作声,就各自走了。
回到青莲院,沈妍去看了平氏,听丫头说平氏和几个姨娘去了园子,沈妍就回了房间。想起平蓉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里畅快,倒在床上,嘻笑出声。
平蓉装成圣女到武烈侯府肯定有所图谋,至于她的目的,沈妍不得而知。但今天交锋,平蓉败得很窝囊,以后再施诡计,也要掂量掂量。等项云谦查清平蓉的底细和她来徐家的目的,沈妍会设计反攻,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报。
……
徐家内院正中是徐老太太的福禧堂,东边是二房的院落,长房住在西边。
在长房的几座院落正中,有一座三进的大宅院,是长房大太太汪夫人的居所安宁院。安宁院往西南是项氏的紫槐院,往西北是徐慕轶的逸风院。
项氏带几个丫头婆子从逸风院出来,气得牙关紧咬,浑身轻颤。下人见她这副模样,都摒神静气,有一个看上去很体面的婆子小心翼翼劝导她。
“奶奶,不如去跟太太说说,老奴觉得这事不简单。”
“母亲这两天精神不好,老太太又快过寿了,我怕惊扰了她。”项氏平静了一会儿,说:“快摆中饭了,我去伺候太太用饭,看看情况再说。”
徐皇后派两个嬷嬷送来一些稀罕的鲜果点心,她们先给徐老太太请了安,又去陪汪夫人说闲话。时近午时,汪夫人要留饭,嬷嬷们婉拒盛情,离开徐家。送走宫里的人,汪夫人很高兴,下人开始摆饭,正好项氏也来伺候了。
“今天不用你伺候,你坐下来陪我吃饭,就别讲那些规矩了。”
“是,母亲。”项氏笑得很勉强。
“轶哥儿呢?也叫他过来吃,反正这么多菜,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了。”
项氏神色很不自在,支吾说:“他、他不太舒服,想歇一会儿,就别……”
出了那样的事,麻烦不小,项氏做不到神色如常,越是担心就越容易被看穿。
汪夫人见项氏神情古怪,知道有事,就沉下脸,问:“到底怎么了?”
“母亲先用饭吧!没事。”
“是不是轶哥儿有事?他出什么事了?快带我去看他。”
徐家二房子嗣繁盛,而长房自徐秉烈父子殉国之后,有个嫡孙也夭折了,到现在只剩了徐慕轶这根独苗。再加上徐慕轶性情和润,风姿倜傥,汪夫人受若至宝。徐慕轶虽是庶出,去养在项氏名下,这些年,项氏一向视他如己出。
“母亲,轶哥儿没事,您先用饭吧!”
“到底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呀?不行,我要去看他。”汪夫人起身就往外走。
项氏知道瞒不过去,又怕汪夫人因担惊而生病,就跟她一五一十说了,随后又补充说:“媳妇觉得那圣女恬不知耻,不如我们回了老太太,把她赶走。什么欢喜佛?徐家未嫁的女孩这么多,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毁了她们名声。”
汪夫人冷哼一声,斥责道:“徐家女孩确实不少,可哪个是从你肚子里爬出去的?哪个是我们长房的?她想害我们,搭上自己的孙女,也是罪有应得。”
项氏明白汪夫人的话外之音,汪夫人认为这件事是松阳郡主设计的,是想陷害徐慕轶。若这件事要真传出来,也会带累二房女孩的名声。
如果松阳郡主知道漱花斋发生的事,又得知汪夫人恨上了她,肯定会哭叫自己比窦娥还冤。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个馊馅饼砸到她头上,她只能认命。
“去把周嬷嬷叫来,我细细问她。”汪夫人想了想,仔细吩咐了心腹婆子几句,又说:“谁也别想当我是傻子,这事要不是松阳那贱人谋划的,我一头撞死。”
“母亲消消气,知道是二太太使手段,我们就知道如何防备了。”项氏顿了顿,又说:“媳妇听周嬷嬷说,圣女认为轶哥儿是圣男转世,才向轶哥儿挑逗求欢。媳妇担心轶哥儿真是圣男转世,那岂不是要象圣女一样,不能……”
据平蓉圣女所说,圣男不能与俗人成亲,不能生儿育女,只能等欢喜佛上身时与圣女交合。这是周嬷嬷给项氏和汪夫人带回来的最有震撼力的话。这件事要传出去,徐慕轶就成了真正的圣(剩)男,为徐宗长房传宗接代就没他的戏了。
“胡说。”汪夫人拍案而起,怒斥项氏,“你怎么这么糊涂?别人说轶哥儿是圣男转世,那是想害他,怕他将来争爵位,这种胡话你居然也信。”
项氏赶紧扶汪夫人坐下,跪到汪夫人脚下,掩嘴抽泣,“我们不是早就言明不要爵位了吗?她为什么还这么狠毒?要把我们长房赶尽杀绝。”
汪夫人重重冷哼,手指紧抠桌面,坚硬的黄梨木长桌被她的手指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印记,“你说你不要爵位,她会信吗?只有把人除掉,她才会安心。她是今天才这么狠毒的吗?你别忘的轲哥儿(项氏所出的嫡子)是怎么死的。
她能狠下心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毒手,不就是因为轲哥儿是嫡子嫡孙,承袭爵位天经地义吗?她害死了轲哥儿,又害的轶哥儿病了这么多年。轶哥儿刚好一点,她又想弄出一个圣男的把戏,不就是想绝了我们长房这一脉吗?”
项氏哽咽点头,说:“那个圣女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一定是二太太的安排的。还有那个许夫人,跟海氏有几分交情,肯定也参与了。老太太信那个圣女,还不知她的真面目,被她们蒙在鼓里,母亲,我们怎么办?”
“别急,松阳每次跟我斗,都会败得很惨,老天爷也不成全她。”汪夫人咬了咬牙,说:“她害死了我嫡孙,她的嫡孙也死了,我儿子殉国了,她儿子也死了。我女儿当了皇后,她天天算计,可她这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如人。她既然又施毒计挑衅,那我就接招迎战,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太太还有三天就过大寿了,明天就有客人来了,这是个好机会,我保证让她这辈子难忘。”
“母亲想怎么做?”项氏想起与松阳郡主的仇恨,也咬牙切齿。
“你先别问,想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汪夫人思虑片刻,吩咐道:“你调我们的人看紧了那个圣女,顺便把那个姓沈的丫头也监视起来。”
项氏点点头,“母亲,我听周嬷嬷说沈姑娘虑事周全,怕此事传出去毁了轶哥儿的名声,圣女让她走,她都不肯,一直在为轶哥儿做掩护。二太太厌恨她出身低贱,总想毁掉她和轩哥儿的婚事,我看她跟二太太不是一伙的。”
“哼!圣女欢喜佛上身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吗?这句话很离奇。”汪夫人冷笑几声,又说:“松阳嫌她出身低贱,厌恨她,她就能跟我们一条心?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人不能用。松阳不可能让庶子庶孙承袭爵位,她这三个孙子最有出息的是轩哥儿,沈姑娘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承袭一等侯、不想做一品夫人?”
周嬷嬷进来,给海氏和汪夫人行了礼,揣度汪夫人的心思,把漱花斋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汪夫人又问了徐慕轶的情况,褒奖了几句,就让她退下了。
“母亲,媳妇愚见,二太太弄一个圣女进来就是为了害我们的轶哥儿。”
汪夫人捂额沉思许久,幽幽出语,“自定国公府获罪这几十年,我没有娘家撑腰,一直被松阳压一头。现在,汪博士起复,虽说不是我的近支兄弟,也能帮衬我。你是项家长房嫡女,轶哥儿大了,项家也支持我们要回爵位。
松阳的娘家别看是皇族,都不争气,现在连王爵都没有,靠朝廷的周济银子过日子,谁能给她撑腰?她担心我们要回爵位,弄个圣女进来,就是想害轶哥儿。”
“外面要是传开轶哥儿是圣男转世,会不会……”项氏忍不住哭起来。
汪夫人握紧双拳,狠呆呆地说:“要是松阳敢这么抵毁我的轶哥儿,我就把当年那件事说出来,她不让我和轶哥儿活,我就拉她和她的孙子们一起去死。”
“母亲,是、是什么事?媳妇……”
“告诉你也无防,将来就是我不在了,你知道这件事,也能牵制松阳。”汪夫人长吁一口气,低声说:“松阳的父亲与太皇帝一父所出,一直支持太皇帝夺位,太皇帝登基后,封松阳为郡主。当年,武将一派以威远侯沐家为尊,松阳心高气傲,看中了威远侯世子,求太皇帝赐婚,还跑到金州私会威远侯世子。赐婚的圣旨刚颁下,威远侯世子就回京了,还带了一名女子,是西魏国的明程县主。
威远侯世子抗旨拒婚,说明程县主才是他的妻子,两人已成亲,明程县主身怀有孕。太皇帝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