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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红,不得无礼。”许夫人轻声斥责丫头,转向沈妍说:“姑娘,我想你误解了,我讲经说法,只渡有缘之人,从来不收银两这种俗物。”
难道嫌少?这位许夫人确实很温和,相貌有一种和厚的美感,笑容里也饱含善意。可沈妍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她另有来意。
“小女庸俗,误解沈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不怪,佛祖宽容,我们诵经吧!”
许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拿出一串佛珠,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她的两个丫头赶紧就地盘腿端坐,口观鼻、鼻观心,跟许夫人一起诵经。沈妍冲两丫头挥了挥手,主仆三人也坐下了,可她们却闭不上眼,可见不是修行之人。
讲经完毕,许夫人更加和蔼可亲,开始跟沈妍拉家长,说一些旅途见闻。听许夫人细说,沈妍才知道她是钱益的夫人,确实是有缘呀!
事隔七八年,沈妍对钱益还有些印象,他自称是汪孝贤的学生,叫汪仪凤师妹。当年,就是因为钱益要为汪仪凤讨公道,汪仪凤母子才遭遇追杀,险些丧命。
听项怀安说,钱益投靠了御亲王,得了一份外放江东的肥差。御亲王失势之后,钱益赶紧换了主子,费了一番心思,才保住他的官职。
钱益四月要进京述职,现在正等朝廷派去的官员交接,许夫人带子女提前回京,想先安顿下来。本来要走东城门,听说涨了水,赶到南城门,还要等上几天。
许夫人介绍完自己,又开始拐弯抹角打听武烈侯府的事,看来早就知道她们是武烈侯府的女眷。武烈侯府虽然大不如前,可在没有后台的钱益看来,能搭上武烈俯就是高攀。许夫人的经不白讲,人情债比银子贵,可沈妍大概还不上了。
沈妍丝毫也不隐瞒,直接讲明平氏是养在外面的妾室,而她是外室庶子的童养媳。两人都是第一次进京,对武烈侯府的情况并不了解。
看沈妍一行的车马阵仗不小,没想到身份如此低微,许夫人意兴阑珊,她的两个丫头也面露不悦,应付了几句,都匆匆离开了,估计知道这次讲经赔本了。
好不容易盼走了许夫人主仆,平氏也睡着了,沈妍筋疲力尽,赶紧洗漱休息。
……
时辰不早,承恩伯府仍灯火辉煌,往来穿梭的仆人都很精神。明天要接待花朝国的贵子贵女,慧宁公主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哪个敢有丝毫懈怠?
与承恩伯府一墙之隔,有一座比承恩伯府小一些的宅院,是胜战伯府。去年与西魏一战,沐元澈立下大功,皇上直接赐了他一等伯的爵位,还赐了府邸。
沐元澈一向看不惯沈承荣,封爵赐府后,他就赶紧搬过去住了。可平时进出承恩伯府还跟自家一样,谁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嬷嬷,我娘回来了吗?”沐元澈兴冲冲把桂嬷嬷拉到一边,低声问。
“还没呢,伯爷这么高兴,找公主有什么好事?”
沐元澈咂了咂嘴,犹豫片刻,问:“嬷嬷,怎么向人家提亲?”
桂嬷嬷一怔,紧接着拍手大笑,“就凭伯爷今时今日的尊贵荣宠,且不说公主的情面,不管看上哪家小姐,只要放出风去,他们家就会巴巴的送上门。”
“这个恐怕不行,她太厉害了,我怕她……”沐元澈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哪家的小姐?这么厉害,伯爷告诉老奴,老奴也可以帮忙参谋。”
沐元澈挠了挠头,“她还没到京城,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到时候再说吧!”
“这话怎么说的?您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提……”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沐元澈话音一落,就没影了。
这几年,沐元澈一直南征北战,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他已到弱冠之年,亲事还没着落,慧宁公主为他的婚事烦心,连带奴才们也很着急。
大败西魏后,慧宁公主就让皇上免了沐元澈在军中的差事,把金翔卫交给他统领。让他留在京城,就是想让他娶妻生子,从此安定下来,慧宁公主也安心了。
听说沐元澈有了意中人,桂嬷嬷又是欣喜又是激动,从内院坐不住了,直接到二门上来等慧宁公主,看到慧宁公主的车驾,她就赶紧迎上去了。
慧宁公主身穿青锦缂金丝宽摆长袍,头戴赤金镶珠凤冠,脚穿金丝绣花图案的软靴,不男不女的中性打扮更突出她与众不同的威仪和尊贵。
她跳下马车,刚软备换乘软轿,看到桂嬷嬷迎出来伺候,就知道有事。她挥手谴退众多仆人,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下人,就同桂嬷嬷一起步行往内院走。
“你说澈儿有了意中人?”
“是呀!伯爷来找公主,想去提亲,不巧公主进宫没回来,他又回去了。”
慧宁公主笑了笑,说:“先打听打听他中意哪家的女儿,不要由着他的性子去提亲,过不了本宫这关,皇家贵女也不行。就因为他的亲事,本宫这几年一直留意京中的名门闺秀,还真没觉得哪一个特别突出。”
“公主,老奴听说那女孩还没到京城,连是哪家的小姐都不知道,他……”
“胡闹。”慧宁公主轻叹一声,“等忙过这几天,本宫再亲自问他。”
不管怎么说,听说沐元澈有了意中人,慧宁公主还是很高兴。她一直把这个儿子疼到骨头里,爱在心尖上,可她也知道儿大不由娘。对于儿媳,她不求富贵出身,哪个名门贵女能贵得过她这个婆婆呢?只要儿子喜欢,她也看着顺眼,这门亲事就做成了。因为没有哪一家的女儿敢看不上她的爱子,除非自知配不上。
……
第二天一大早,平海就进城给平慕轩报信了。沈妍起床,洗漱完毕,就去看了平氏。平氏沉睡未醒,脸上挂着泪珠,两眼肿得象熟透的桃子一样。
沈妍给平氏诊了脉,知道她身体无碍,就嘱咐丫头别吵醒她,免得她醒了又哭闹,吵得一座客栈不得安宁,连沈妍都要受人白眼。
吃过早饭,沈妍无事,就到客栈的小花园散步,顺便摘了几株桃花。
许夫人带着两个衣裙华丽、面容娇俏的女孩也到小花园来摘花,这两女孩都十几岁的年纪,应该是许夫人的女儿。她们看到沈妍主仆,脸色淡淡的,沈妍冲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句话也没说,说各自离开了。
以佛为缘,结识官家富户的夫人小姐,从内院到外院,许夫人肯定为钱益交结了不少人脉。可惜,到了沈妍这里,她错把鱼目当珍珠,吃了暗亏。
听丫头说平氏醒了,沈妍怕她再哭,赶紧上楼劝慰。平氏脸色苍黄、声音嘶哑,也不吃不喝,靠在床边掉眼泪,估计她现在想哭,也没有力气了。
“妍儿,官差不让我们进城,你给轩儿写封信,让他出城来看看我。”
“娘,轩儿每天都要到太学读书,哪能随便出城?再说最多过三两天,我们就能见到他了,你再忍耐几天,这些年都过来了,就等不了这几天吗?”
“我一刻钟也等不下去了,再等三两天,我会想死他的,呜呜……”
沈妍紧紧皱眉,好话歹话都说尽,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平氏。昨晚听许夫人说平氏一反常态的哭泣不是好兆头,可沈妍除了苦劝,还有什么办法阻止她呢?
……
平海进了城,直奔武烈侯府后门,小厮见到他回来,很亲热,赶紧去传话。
一个身穿宝蓝色交领锦缎长衫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把随从和小厮远远落在后面。他俊美儒雅的脸庞挂着浅笑,映衬清晨的金芒,有一种迷离的美感。他就是平慕轩,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沈妍和平氏,终于相见在即,他心情激动。
“平海,你回来了?她们呢?”
“轩少爷,你先别急,我都不敢走正门,就怕府让府里的人知道了乱编派。”
平慕轩点头轻叹,问:“她们人呢?”
平海跟平慕轩说明情况,又说:“估计要等上三两天才能进城,她们带来十几个下人,把她们安排在哪座院子,收拾好了吗?别到时候再忙乱。”
“我还不知道把他们安置在哪座院子呢,我先去看看他们,回来再去问。”
“好吧!反正还有几天,再安排也来得及。”平海知道武烈侯府的情况,不想多说,如果不是耽误了进城,什么也没安排好,让沈妍和平氏等人住哪呢?
平海骑马,平慕轩坐上马车,直奔朱雀大街,这是通往南城门的大道。
“少爷,后面是胜战伯爷的车驾。”
“哦?是澈儿,等他一下,让他通融,就不用等上几天再进城了。”
“听说此次迎接花朝国和西魏国的使臣,伯爷负责护卫。”
平慕轩很高兴,沐元澈是他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对他关照有加。在京城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