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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明媚,雪景独好。
浅浅一袭青衣在琉璃阁内独自赏了半日的雪景,眼见着夕阳西下,才悠然转回房中。这几日,除了到勤政殿详谈议和的事宜,她都足不出户,一来是为了恪守西罗国特使的本分,二来则是为了自己沉冤昭雪的事情专心筹谋。
虽然同在皇宫之中,却并非随时随地亦可相见。为了避嫌,除却白日里议和时的会面,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刻她和玄锦才能相见。
果然,相思,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因为知道玄锦派了暗卫保护,浅浅也安下心来,每每便在薄暮时分换回女儿装。只是今日,她才刚换装出来,便望见,水榭下疾步而来的伟岸身影。
上官玄锦一身家常淡紫色常服,头戴镶宝石的头冠,一身轻袍缓带,甚是儒雅飘逸,在屏画宫灯的映照下,说不出的冷艳。
只是,那清俊的眉眼间浮现出的一丝焦虑却让浅浅有些担忧,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她快步迎上前去。
上官玄锦看着迎面而来的曼妙身影,一身雪白的锦裙,外罩银丝暗花迤逦束腰短袄,乌黑的青丝斜绾成黛月髻,余下两缕,垂在胸前。
灯光下,她身姿婀娜,吸引着他的视线。
“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轻轻地问出这一句,浅浅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紧张。
上官玄锦点点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撩开水晶帘,步向窗边的软榻。
这时辰来,他定然还未用膳。
暗自思索着,浅浅转身让青荷去准备膳食,又沏了一杯雨前龙井,递到他手中,这才在另一边坐下。
夜色吞没了西天的最后一抹光亮,案上的琉璃宫灯扑闪闪的烛光尚在花梨木雕花飞罩内摇曳,那花影蝶影便淡淡的浮在墙上、锦帘上和对坐的一双人身上。
上官玄锦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浮茶的如意攒花云纹盅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浅浅,沉声道:“玄睿中毒了。”
一语惊人。
浅浅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事发有些突然,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浅浅微一簇眉,不解地问:“他虽然闲赋家中,却还是先皇血脉,谁敢下毒害他?”
“下毒之人——”上官玄锦的目光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却是一字一字说的极为清晰,“是青姝璃派去的。”
“看来是青姝璃等不及要杀玄睿灭口了。”缓缓说着,浅浅心中不免悲凉:害人者必为人所害,他们二人曾经沆瀣一气,如今却又反目成仇。
为了各自的利益合作,又为了各自的利益相残。
世上最难测,莫过人心。
此话当真不假。
“浅浅,你说的对,对青姝璃来说,玄睿的确是她最大的威胁。有道是先下手为强,为了自保,她才会对玄睿痛下杀手。为免打草惊蛇,也为了能让你的计划顺利实施,我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上官玄锦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已经命太医们为他救治了。”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浅浅却着实吃了一惊:“你要救他?”
上官玄睿所做种种,无一不让人心寒厌恶。
面对一个与自己为敌、处心积虑想要自己死的弟弟,上官玄锦竟然要救他的性命,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抬眸的瞬间,恰好看到了他眸子中闪过的一丝波动,俊美的薄唇也抿成了一个深沉的弧度。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上官玄锦手指轻轻敲打着梨花木方案,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你定然奇怪我为何要这样做吧?”
见浅浅点头,上官玄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深邃的双眸中却是平静和淡然:“我知道他对我恨之入骨,也知道救活他意味着什么……可是,我必须得这样做。”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深邃的眸光静静凝视着她,以平和的口气继续道:“不瞒你说,我也曾经有过让他死的念头。可是,当我今天突然得知他中了毒、生命垂危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似的难受。眼前总是浮现小时候的事情,我书没读好被父皇罚站饿肚子,他便把从膳房拿来的糕点悄悄给我吃;我骑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吓得抱住我哇哇大哭……”
“那时候他才四岁吧,虽然每次都被他母妃骂,他却总是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抓鸟、逮鱼……那是我被阴霾笼罩的儿时记忆里唯一鲜活快乐的时光……可惜他被齐妃言传身教,仇恨的种子渐渐在心里生根、萌芽,我们最终也变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
上官玄锦的眼神幽远,由开始的喜悦慢慢变成了无奈和失落。
寥寥数语,表露出的却是对幼年情怀的追忆,浅浅已经知道他当初饶恕和今日命太医救治上官玄睿的原因所在。
“我相信,玄睿的本性并不坏,只不过是多年的仇恨累积,再加上他刚愎自用、好高骛远、自以为是的性子使然,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眼中忽然绽放出一抹希冀,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隐隐的期盼,“青姝璃这一招釜底抽薪,算是彻底断了玄睿的后路。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他必然会有所醒悟。”
“我们毕竟是兄弟,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是生死都割不断的。就算他不认我这个兄长,我却不能不认他这个弟弟……生于帝王家,是我们不能选择的,可是我们有权选择今后的路。”
他轻叹了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落寞,却是无比的坚定地轻声道,“浅浅,我不想让天下人觉得我上官玄锦是个杀害亲弟弟的冷血君王,更不想百年之后无颜去见九泉下的父皇。”
浅浅抬眸看着面前这张眉目清奇的俊脸,那星眸之中的神情是那样的释然和笃定。
一刹间,她终于明白了当日启盛帝病入膏肓,面临齐妃母子逼宫,却依然坚决将绿玉戒传给上官玄锦的原因。
因为他文韬武略,有治国之能。
因为他惊才绝艳,心系社稷安危。
更因为他有一颗善良、大度、仁爱的心。
父子兄弟相残,最最残忍,既伤人又伤己,为了一个冰冷的皇位,落得至亲骨肉相残,那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得到了皇位,却失去了至亲,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舔舐伤痛、饱尝孤独,这样的君王又何曾会快乐?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所幸,上官玄锦的宽厚仁爱没有让这场灭绝人伦的血腥之灾上演。
拥有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爱人,她着实引以为傲。
浅浅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清丽的脸上绽放出柔美温和的笑容:“宽恕玄睿,放下过往,我知道对你来说有多么不易。可是,你做到了,我真心为你高兴。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
再没有什么比得到心爱之人的肯定更加令人欣慰和温暖。
上官玄锦眉眼含笑,伸手敷在浅浅的手上,万分真诚地说:“浅浅,谢谢你!”
“啊?”浅浅还在心里默默佩服着他的宽阔胸怀,忽听他这样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问,“谢我什么?”
他看着她那一刹间的可爱模样,低低地笑出声来,极是认真地说道:“青荷构陷你,你却不计前嫌收留她,还求我饶她性命,是你的善良和宽容让我幡然醒悟,也让我原本犹疑的心更加坚定。浅浅,你果真是我的一心人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你也是浅浅的一心人。”在那深情的注视中,缓缓说出这一句话,浅浅微红了脸,心满意足地笑了。
对面又传来轻柔的话语,却带着几许凝重:“我们重逢的那天夜里,有人潜进了琉璃阁。我担心你的身份已经遭到了怀疑……你看这个。”
浅浅一惊,看他从袖中摸出一枚精致的玄色令牌,低眸的瞬间,看清了上面金色的刻字,脸上的讶异之色更甚:“是魁王府的人?”
上官玄锦淡淡一笑,星眸的神情愈加深邃:“玄睿是何许人,怎会笨到让自己手下留下如此明显的标志?”
他低着头,浅浅并未看到,他的眸光落在令牌上时那丝一闪而逝的狠厉。
“你怀疑是青姝璃派的人?”只是,聪明如她,本来这宫中和她有仇的人、最忌惮她还活在这世上的人也就是那人了!
“看来,青姝璃已经坐不住了。”淡淡的语气,却在说出“青姝璃”三个字时刻意加重了力道,仿佛在极力隐忍着刻骨的恨意,上官玄锦深深凝视着浅浅,声音里不无担忧,“查勘你的身份,给玄睿下毒……浅浅,倘若她知道你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