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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弟子和兵将集合起来整队,迅速赶到南庄救人。为何过了这么久,却无一人应声?
杂乱的声音中,远处的山坡腾起了冲天的火光,一瞬间映红了天幕。那是北庄的方向,那里屯集有持剑山庄上千弟子和武丁,还有他的辎重军马……颜陌的心沉了下去,阴霾的仿佛这该死的天空。
他看到右翼有上百骑战马疾驰而来,乌鸦鸦的翻过山坡,铁灰色的铠甲泛出阴冷的光,当前的数个将领手里提着圆滚滚的人头,淋漓的鲜血洒满了一路。
这些头颅中,有昨日还在校场演练的少年,有跟随他多年的侍卫统领,也有他方才派出传令的心腹管事。
左翼有数十人列队而来,熟悉的号衣,熟悉的脸,至今他还能一口就说出他们的名字。但是这些面容如今都布满了陌生的凶狠残戾,他们手里的刀兵寒光闪闪,要来取他的命!
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他一生英雄磊落,呕心沥血,何至于此?
斑雎莲的声音在纷乱的马蹄声和凄厉的哀鸣声中分外柔和残忍:“我本想好好说话,这是你们的逼我的!颜陌,持剑山庄的时代结束了。”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赦令,带着一种妖异而疯狂的笃定。颜陌望着碎心剑影中那张异常美丽的脸,心中却仿佛有了一丝了然:
世事如此微妙,原来这一切的因果,二十年前早已经注定!
就这样无法挽回了吗?
他慢慢的将手中的剑坠放进胸口最贴近的地方,长啸一声,于马蹄飞溅起的尘土中扬起那把天下闻名的永夜,剑光如同一道烈阳,撕开了这阴暗压抑的天幕。
哪怕真的无法挽回,他也但求一战,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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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的木机停了下来,山坡下却布满连排的长弓步射,弓箭之后是又一队骑兵,领头的正是跟随班雎莲入宫的“小五”。这些骑兵佩着连弩,闪亮的铁簇直指倒塌的大厅里少得可怜的几十个人。
北庄的火烧的越发大了,火光将天空映成暗红色,空气里隐隐有焦味传来。偏偏那雪,还是没有下。
颜啸云看着滚落脚下那几十颗人头——那里面有他年少时一同习武玩闹的伙伴,此刻血污了年轻的面容,死不瞑目。
不远处,他的父亲正在兵阵中厮杀,永夜的光芒闪过之处便有数十长矛齐齐而断,残肢满地,白朔骑兵铁灰色的甲胄上溅满了鲜血。他们踟蹰勒马,不敢向前。连他们的马都害怕这个宛如战神一样鼎立在天地间的男人。他们一定不知道,今天其实是他五十岁的寿诞。
身侧有人提刀砍来,他想都没想就反手一剑,直到寂夜没入对手胸膛,他才发觉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庄子里的前辈,在他年少时曾指点过他的骑射……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问他,但对方却已经抽搐着倒下,胸口喷溅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雪还没有下呢……难道真是天要亡我持剑山庄?
不,不应该这样的!该死的是那些野心家,是那些驱策铁蹄妄图跨过紫霞关,南下,或者北上的君主。不是他,不是他的父亲,更不是那些无辜的人们!
他怒吼一声,朝前扑去。寂夜细长的剑身绞碎了一名手持长矛的骑士的心脏,灼热的鲜血宛如落花,他足不点地而断朝后退去,肩膀撞到一个人的背上。
他听到背后疲惫而嘶哑的声音:“啸云,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很难看的笑容,却突然发现身后的女子身体犹如火烫,双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桃红,眼睛很亮——亮得很怪异。
“月影……”他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庞,却被她挡住了。她咬着牙转过头去,低声道:“斑雎莲很狡猾,并不全力迎战,他是在拖延时间。可我们没时间了,对方也许有三千人,或者更多,庄子里也有很多人倒戈了,这里的天险对他来说已经如履平地……啸云,只凭我们几个对抗不了军队,大家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等师姐和紫霞守军的救援。”
颜啸云皱了皱眉:“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少一个时辰。”
“北庄有地库……”
“不行!北庄起火,一旦进了地库,大家只有等着被烧死……”月影侧身避过一刀,反手挥剑,肩膀却依旧抵着颜啸云,“我有个去处,或者可以绝地求生。”
“斑雎莲将我带走的时候走了一条庄后的密道,直通白朔境内,”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季芒缠斗在一处不分轩轾的锦衣少年,沉声道,“这条路上的守卫已经被我解决了,那里通路狭窄也不是屯兵的地方,如果大家从那里进入白朔,再从绝云山脉抄近道赶去紫霞关,或有机会提早遇到援兵。”
“可是持剑山庄……”
见他眼中犹豫的神色,她忍不住急道:“啸云,你平时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只要人活着,庄子随时都可以重建,如果你一意要和持剑山庄共存亡,这个世上也许以后就没有持剑山庄了!”
他的神情一凛,点头道:“你说的是!”
“快些把季芒和无重叫来帮忙。你熟悉这里的山势地形,由你带着各位前辈离开,千万要小心!再晚一些我可能就……”
她咬着牙喘了口气,却并没有接下去,颜啸云的心里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安,但紫衣女子已经在长弓坐射的箭雨中飞掠了出去,他的面前也有长刀砍到,无暇分身。
寥寥数语之后,四人已初初商定,由无重和季芒带人引开斑雎莲的注意,月影带路前往密道,再由最熟悉地形的颜陌和颜啸云把剩下的人带往紫霞关。
此刻,加上持剑山庄没有叛主的侍从下人,没有死的和受了轻伤的,一共已经不到五十人。
山风骤急,天边,已悠悠的飘落下一片雪花来。
第三十一章 燕歌未断塞鸿飞(三
暗沉的天空里,终于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慕容苏伸出手接住,看那片剔透的薄冰在掌中慢慢融化,变成如眼泪大小的一滴。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细腻,是一双不事劳作不拿兵刃的手。
没人看得出来,这双手也会染血。
他呵了口气,轻轻叹道:“哎……下雪了啊。”
站在北山的山巅,可以望见远处持剑山庄的火光,浓浓的硝烟弥漫不散,依稀能听到木石崩毁的声音。如果有风,还能听到风中带来的兵刃交鸣和凄厉喊杀。
慕容苏拥着狐裘,自语道:“阿莲做得很好,不愧是白朔的‘苍狼’。这一战会载入史册吧,史吏手书‘白朔如意侯领兵奇袭,灭诸侯颜氏于紫霞关’……”
“王爷。”身后的司徒星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慕容苏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凉冷:“司徒,你不忍心?”
“颜庄主一生侠义,从未有过野心。侯爷原本也只是想要劝降,不是真的要灭庄……”
“侠义?”慕容苏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复又道,“他如果真的没有做错过事情,又怎么会被我抓住把柄?司徒,你还是不明白。在你心里,究竟是大酉重要,还是一介武人的家身性命重要?”
司徒星默默的垂下头:“属下是大酉的子民,自然是……以国为重。”
“不错。阿莲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持剑山庄。如果颜陌真的为白朔单于收服,那北方骑兵攻下紫霞关直如囊中取物,我大酉的北地江山必将危如累卵。皇兄继位不久,将领匮乏,如有兵燹谁来拒之?”
司徒星的眼中有些犹豫,带了重重思虑望向远处火光跳跃的山坡。
慕容苏继续慢悠悠的说道:“持剑山庄久踞紫霞关,是大酉在北地边境的隐患。一日不除,皇兄在京城也睡不安稳。对大酉来说,白朔与颜陌只能反目,不可以联合。。一将功成万骨枯,司徒,你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怎可以如此妇人之仁?”
司徒星一怔,终于低头肃然道:“王爷说的是。当以长远之计为重。”
慕容苏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扬起笑意:“带兵打仗的事我一点也不懂,但我了解阿莲。他也算是冷静自持的人,唯独对死去的母亲放不下。当初从盗墓者手上买下那块玉,就是为了找机会让他和颜陌反目。如果他知道颜陌就是杀他母亲全家的凶手,联合一事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成功的了……阿莲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这最后一句以几近叹息的语气说出口,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难言的遗憾,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怔怔的望着远处的持剑山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道:“我们回去吧。”
刚转身,灰色的天空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