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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煞有介事的四处望了望,“这句是我第一个对你说,以后或许你听得太多会出茧子。”
“为什么?”
“因为……”展青刚开口想提个头,海辰不知从那个人堆里冒了出来,轻咳一声道:“亦兰,别听他的,他是逗你玩呢。”
亦兰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古怪!”
展青“嘿”地一声笑,“我可不古怪,古怪的另有其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三人跟着他往里走,祝了寿、献了礼,又去看了展青那刚刚出生还未满百日的娇儿。翎瑚欢喜异常,抱着孩子就不肯松手。海辰知她心意,带着亦兰先出来道:“随她去吧,一时半会的她放不下。”亦兰撇了撇嘴角,“她还以为这是她和寒哥哥的孩子呢。你得给展青提个醒,免得到时候给人抱走了。”
海辰忍俊不禁,“你也知道她的心意?”
“她整天缠着寒哥哥,还不是想要……”亦兰红了红脸,低下头道,“反正我是要回去了,他们的事我也管不了。”
“你真要回去么?难道雁京城里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留下来的?”
有什么能让她留下来呢?亦兰琢磨着道:“要是寒哥哥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可是他成天不是练阵法,就是同公主在一起,还说要我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亦兰对着海辰,素来有话直说,这时刚要开口,展青在月洞门口招手道:“海辰,有皇上的口谕到,快来!”海辰微微一怔,“知道了。”说着他又向亦兰,“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亦兰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是觉得奇怪:他那么郑重其事地让她留下,是为了知道逸寒要她想清楚什么,还是另有别的话要说?
她揣测着在假山石下踱步,冷不丁一回头,险些与人撞了个满怀。那人退后几步,以手抚胸,花鬓摇曳,“你没长眼么?撞坏了我,你拿什么来赔?”亦兰本想软语致歉,听她这几句,立时不乐道:“你又不是豆腐做的,这样一下会撞坏了你?”
展英已看清眼前是谁,心头厌恶,嘴上更是不饶,“你这粗胚自是撞不坏、摔不烂,我跟你不同,就算你没碰着我,也吓坏我了!”说着她扶住赶上来的丫鬟,娇软道:“香梅,快去告诉老夫人一声,说我被个野丫头吓着了,今晚怕是不能献舞了。”那丫鬟犹豫了一下。展英即刻变脸,“傻丫头,你也被她吓着了么?还不快去!”那丫鬟被她用力一推,回头往后就走,“是,小姐。我这就去。”
展英看她走远,扬着脸笑道:“别以为上回皇上赐了你一把剑,你就能横行无忌,这里是展府,容不得你留下!要么你自己走,要么就被人赶走,你自己看着办。”亦兰对她越发不屑,“你以为我想留下么?我要等海辰,等到了就走。”展英一听更不得了,“你说什么,海辰?谁允你叫他名讳的?好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呢,睁着眼睛说瞎话!”亦兰气势逼人。
展英个头比不过她,站上块山石想要长长气势,“我哪里说瞎话了?你就是吓着我了,不仅吓着我,还想抢我的东西,不要脸!”
“我抢你什么东西?我姿容比你好;厨艺比你好;舞艺也得到皇上亲口夸奖,还需要抢你什么东西?”亦兰现学现卖。
展英就如同之前的她,听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道:“你胡说!我哪里比不上你?海辰……海辰不过是一时贪你新鲜罢了,等到时候,他娶的一定是我,没你的事!”
这话回的又与翎瑚之前所说何其相似,亦兰但觉比方才更为难忍,气血上涌,用力挥开展英的手道:“他要娶谁,不是你说了算!”
“也不是你说了算,少在这里痴心妄……啊!”展英不肯收手,亦兰挥的又重了些,一来一去下,居高临下的展英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往亦兰身上倒。亦兰侧身想要避开,哪知展英就势抱住了她,拖着一齐摔倒在地。两人乱扭这都不肯收手,环佩叮咚,钗发交错,这时一群人恰拥着进来,见此情形立刻大呼小叫的将两人分开。
亦兰理一把乱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展英顾不上整理垂落的发髻、扯坏的罗衫,只捂着脸躲进一云鬓高耸的妇人怀里,“娘,我好好的同她说话,谁知这野丫头这样凶蛮。你看,都紫了!”妇人心疼地看着她皓腕上的淤痕,“你这孩子看着伶俐,今日怎么偏要招惹萧家之人?明知比不过人家拳脚功夫还要上去做人靶子,可不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么?”
她话是对着展英说,眼睛却是向着亦兰。亦兰再木讷,也听懂了话中深意,抬头正要分辨,展夫人已拉着展英往回走道:“快跟我回去。你祖父的大好日子,要叫他老人家知道,可有的恼了!”展英垂首作啜泣状,临出门前却回头向亦兰扬眉一笑,说不出的得意与傲慢。
展青不好说自己的母亲,也不好说自己的妹妹,只能吩咐下人去取伤药。一时又向亦兰道:“我娘素日娇宠我妹妹。亦兰,你别见怪。”亦兰没应声,低头查看手上破开的口子。展青见人拿来了药,有心过去想替她抹上,刚步出一步,眼角余光恰瞥见海辰面色,于是心领神会,将药交到他手中,“我想起来前院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下去。你先照应亦兰,我去去就回。”说完,他不等海辰回应,带着人就走了。
院中重归安宁,海辰走几步坐到亦兰身边,“疼么?”亦兰摇了摇头。海辰启开药瓶,拉过她的手想为她抹上药粉,亦兰羞涩之下急于挣脱,“不用,我自己来。”“别动!”海辰不由分说将她的手臂一翻,细细为她抹上药粉。
亦兰觉出他不同往日,偷瞥了他几眼,“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
“我是来贺寿的,结果却打了人,惹得人家不快。”亦兰说着咬了咬牙,“我是看不惯展英,不过我也不想让展老太公不快。”
海辰取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扎上伤口,“你以为她们真会让展老太公知道这件事?”
“不会么?”
“展家世代书香,礼义为本,展老太公纵然再疼爱展英,也不会是非不分。她们要真敢告诉他老人家,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亦兰听说,心下稍安。
海辰望着她一笑,“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一个人能有几个八十?要是为了这件事坏了人的心情,我心里也是过不去。”亦兰抚平大袖袖管,站起身整理着裙摆。
海辰暗叹了一声:连亦兰这样不通世事的人都知道的浅显道理,展英却视而不见,一味只求自己痛快。要是日后娶她为妻,不知会为自己得罪多少人,生出多少事来。海辰庆幸自己遇见了亦兰,早一步定下心意。亦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他眸中显得古怪,低头便又是一番搜寻,“还有哪里不好么?”
海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有,很好很好。”亦兰听他赞赏,脸上漾出笑意,“对了,你刚才让我等你,是为了什么?”海辰眸光一黯,本来他是想得她一句话的,可现在……“没什么,只是问你何时回狼山,路上怎么走,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亦兰才刚翘起的唇角又再次抿紧,他就这么想她回去么,赶着就要送她东西好让她路上用了?“再过两日,有我二哥和二嫂照应,不用什么东西了。”海辰看她冷了下来,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两天我有急务,或许不能去送你了,你……你自己一路小心。”亦兰攥紧了手指,才刚扎好的伤口又隐隐生疼,“公务要紧,你不用来送了。”
逸寒直到晚上快开席时才来道贺。见过展家众人,他同海辰点一点头后坐到了翎瑚身边。翎瑚等了他一日,见他这时才来,心里不快道:“怎么这么迟?害我一人在这里干坐一日。”逸寒在桌下找到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总之是有事,回去再告诉你。”
“你说不好就不许上床。”翎瑚声音轻,手上重。
逸寒任她反转使力,“憋了一日的力气都使我这儿了?”
“不使你这儿使谁这儿?”翎瑚瞥一眼呆坐着的亦兰,“你妹妹我又打不过,只好等你来了。”
逸寒这才发现亦兰古怪,稍稍倾身向她道:“亦兰,怎么了?”
亦兰身子一跳,看着逸寒愣了大半天,“寒哥哥,你来了?”
“怎么,坐傻了?我来了都大半天了。”说着逸寒又向翎瑚道:“我交给你的时候可是个好妹妹,怎么半天工夫就把她给变傻了?”
翎瑚还没开口,亦兰先道:“不关她的事,是我……我想着要回去的事。”
逸寒眉心一动,“你还要回去?海辰没对你说么?”
“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