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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狼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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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瑚费尽了力气终于把自已从逸寒身下挪了出来。她没有落泪;也没有心慌,她只知道这箭有毒;眼下惟一能救他的只有她一人。逸寒一动也不动,唇色已经完全发黑,翎瑚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胡乱扯过几片树叶草枝嚼碎吞了下去。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自已昏倒,不能让自已死;即便满嘴的苦涩辛辣;她也甘之若饴。

翎瑚自觉恢复了一点气力后,就伸手拽住箭尾用力将它拔出;鲜血如注;逸寒动弹一下又再次昏厥过去。她紧喘几口气,扯开他的衣衫俯身将唇凑上了他的伤口。她知道要救他必须先把毒给吸出来,只是不知道吮毒是这样的费力,一口一口,好几次她都眼前发花,几乎栽倒在他身上。嘴发酸,手发凉,惟有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她:她死,他也会死……

吮出的鲜血逐口变回鲜红,翎瑚不放心,又吮上好几口才将身上衣衫撕破,为他绑上伤口。日落已西,如果仍然在此停留,即使不被那些人找到也会被山间猛兽当成可口美食,翎瑚试着推了推逸寒,他仍是毫无反应,满脸黑气也丝毫未褪。她无法,又抓了几把草叶子吞下了肚,不一时,腹中就火辣辣的烧起来,喉间泛出几口酸水,混合着苦水全都涌了上来。翎瑚咳嗽着全都吐了出来,一阵阵地天旋地转,她不得不闭紧双眼,使劲掐了自已几把。

好不容易,烦恶感稍减,可饥饿感又来,她支撑着站起身,拖着逸寒的手臂背上肩头,只是还没等挺起腰,膝上一软就已跪倒在地。逸寒垂着头人事不知,翎瑚十指抠地,强咬着牙又将他拖上肩头。她无法背起他,只能这样拖着他走,一步一步,心好似随时都会裂开,脚也好似随时都会折断,可她仍是坚持这样走着,直到黑暗将一切吞没。

再次醒来时,潺潺的流水声就在耳边,翎瑚的手一动,一阵清凉就直泌心底。她抬头,逸寒就在身边,溪水冲刷着他的半截身子,可他仍是毫无生气,像是死了一样。翎瑚心头急跳,忙伸手试他鼻息,幸好,气息尚存。她勉强坐起身,将他拖出水面后便埋首在溪水间狂饮,即便其间呛了好几口也仍旧贪婪地喝着,直到肚子饱涨到再也喝不下一滴,她才停下稍事休息。

这条小溪是从山上而来,顺山势而下,赫然将这一山两分。翎瑚望着对面青石,有心想去那里看看,“逸寒,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逸寒?”逸寒依然毫无动静。她自已抹了把脸,清凉的溪水又让人清醒了几分。停了停,她十指并拢,留了一点水想要喂给逸寒,可他齿关紧合,只能略略润了润他干涸的双唇。翎瑚担忧地望着他的脸,“逸寒,你醒醒好不好?”

逸寒没有反应。她拉开他的衣襟,血已经止住,黑气也已消退,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醒?翎瑚攥紧了手指,“萧逸寒,你再不醒,我……我就不要你了。”逸寒以沉睡回应。翎瑚伸手想要推他、打他,可最终,她伏在他的身上,泪如泉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下山,不知道该如何抵御黑夜的降临。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总有人替她应对,父皇,母妃,甚至星痕、梦月,他们都会帮她,即使他们都不在她身边,也会有一个逸寒,逸寒会来帮她,会来救她,只要她一叫他,他就会来到她的身边,可今日,此刻,他再不能帮她了……

翎瑚哭完一场,用袖子使劲抹净了泪。她要趁黑夜降临前找到个安全的所在,既能安顿逸寒,也能避开一切危险。她站起了身,延着溪水走了一段,对面怪石盘据,树木遮天,再走上几步,山拗下似有一间小小茅屋矗立在避风之处。翎瑚揉了揉眼,看仔细后发出一声欢呼,“逸寒,我们走。”

她重又背起沉重的逸寒,拖着他越过溪水,一步一顿地走到那茅屋之前,“有人么,有人在么?”无人应声。翎瑚的心沉了沉,推开虚掩着的木门,窗台上堆着几堆风干的野鸡毛,桌椅上则是一层厚厚的积灰,再往里走,床上青纱吊幔,褥子破旧,一床棉被也是千疮百孔。要在从前,翎瑚自然是一刻也不愿待在这样的地方,只是经过水牢三日,她的挑剔之心大减,拂去些灰尘后,就将逸寒放倒在床头。

为他枕上枕头、盖上被子后,她扶床而坐,闭一闭眼以隐去眼前金星。身上似被车马碾过,腹中也叽哩咕噜地开始乱响,翎瑚强忍着疲惫,扶着墙慢慢走至灶头。冷锅冷碗,这家的主人显然离去多时,只余下一把糙米留在米缸之中。翎瑚如获至宝,打了两桶水后便用余下的几根柴木烧了一锅粥。

虽说单这生火一事已耗费了她大半日的工夫,而且粥中之水也远远大过了米,但在她眼中看来,这一碗粥不亚于她平日吃的银耳血燕。顾不得烫嘴,翎瑚唏哩呼噜地先喝了一碗果腹,觉得腹中那隐隐的疼痛好些了后,她又舀一碗端至逸寒床边,“很香的,逸寒,快起来吃。”逸寒双眉紧拢,依旧沉睡在自己的梦中。翎瑚吃力地将他的头稍稍抬起,“逸寒,逸寒?”

逸寒呼吸声弱,肤白有如金纸。他不再对她笑;不再对她说那些话来引逗她;更不会突然倾身过来亲她,此刻的他,就如她曾捏过的泥像,任她摆弄。要在从前,她一定会拍手称快,可在今晚,她只觉大恸难忍。她得让他吃点东西,再不能像个死人似地躺着。想到此,翎瑚气咻咻地用力拖起逸寒,让他半靠在枕上,“你以为就你有办法逼我喝药?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吃我的粥。”

说着话,她低头喝一口稀粥含在嘴中,随即覆在逸寒唇上。逸寒的双唇不像以前亲她时那么火烫,而是微凉。她用舌尖撬开了他的齿关,缓缓将粥度入他口中。等了一等,见逸寒未有不适,翎瑚便再次重复,直将大半碗粥都送了进去。许是有了粥水温润,逸寒的唇渐渐暖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微微泛出血色。翎瑚见有门,将余下的粥又喝了一大口后贯入他的口中。他的唇形如刻,薄薄的唇角即使不笑也是稍稍向上弯起,她抬头见有淡白的粥液从中溢出,如做梦似的,低头轻轻将它吻去,“逸寒……”

逸寒动了动,唇角稍牵。翎瑚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立刻坐直身体,“逸寒?”逸寒睫毛颤动,双眉紧锁成结,“糊糊,糊糊。”翎瑚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逸寒,你想要什么?”逸寒死死抓住她的手,“糊糊,糊糊。”他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抓住她的掌心烫如火烧,翎瑚方觉不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原来他脸色红润并不是因为她的粥,而是因为发热……

翎瑚的心再次揪紧,这时夜已深,她无法也无处去寻大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从衫上扯下一块布来,学着从前星痕所做,浸润了凉水敷上他的额头。逸寒的脸已烧得通红,身上却是在发颤,他说着胡话,一会儿叫着翎瑚;一会儿叫着雪狼;一时缩着身子不停地打着寒战;一时又踢开被子翻来覆去,显得难受不已。翎瑚心中慌乱,除了为他换水敷头之外就是握紧他的手,喃喃地重复一句,“你不许死,听见没有?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萧逸寒,你定不许死!”

逸寒蜷紧了身子,像无助的婴孩似地缩在被中。翎瑚咬一咬呀,为他脱去半湿半干的衣物后,自已也躺进了被中。像是找到了温暖,逸寒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翎瑚没有躲闪,一样展臂将他搂在怀内,贴上他温热的身躯,驱散他体内的寒意。

一夜无眠,近天明时分,挣扎了一夜的逸寒终于缓缓睁开双眸。翎瑚惊喜,一下翻坐起身,“逸寒,你醒了?”逸寒微微点头。翎瑚喜极而泣,“好……太好了!你的烧也退了,我……我给你做饭去。”她说着掀被要走,逸寒从后抱紧她,嗓音干沙得像是大漠中的沙粒,“糊糊,你做饭会不会毒死我?”

翎瑚回头一瞪眼,“刚好就说胡话,你以为我是公主就不会做饭了?告诉你,御厨的手艺都没我好,他们都抢着要拜我为师呢。”逸寒刚笑出一声就连连咳喘,翎瑚探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病刚好就不要乱说乱动,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饭。”逸寒松开手,淡淡笑意仍挂在唇边,“糊糊,这黑灯瞎火的你做什么饭?快点个灯吧。”

翎瑚身子一僵,晨光已透窗而入,纵使屋内再暗也不至于要点灯,“逸寒,你……你看得见我么?”逸寒唇角更弯,“看得见,闭着眼睛都能看见。”翎瑚一撇嘴角。“说正经话,你看得见我么?”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可他仍看着暗处一点,“太黑了,你还是点个灯吧。”

翎瑚兀自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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