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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道:“有你们在,贫僧很放心。润儿如何了?”
兮鸣道:“还有些顽,仍爱喝。”
一根道:“酒,虽为佛家一戒,但也因缘而异。济佛就是这样啊!”
兮鸣道:“原来大师舍弃方丈之位,就是愿像活佛一样,济世度人啊!大师,您有……”
一根合十道:“几度几游几人世,俗尘诸缘皆有根。三千烦修三千丝,众生我佛曰一根。”
偈落,一根朝府外行去。
兮鸣一时之间,出了神。当他醒过来时,奶奶已走开了。于是,他立刻去宫中,以推却职命。
可是,这时……
御书房。那寒悄无声息地扭进来了。
康熙却浑然不觉。
那寒看着他辛勤地批章,沉浸了很久后,目光转向一侧,沉滞着,道:“世界……会有一个‘乌托邦’吗?”
康熙显然很吃惊。且听他问道:“你……刚才说的‘乌托邦’是什么?”
那寒神情不改道:“那是先人莫尔笔下的一个世界。用你们的话说,那是一个---太平盛世。”
康熙从龙椅上起身,走下来道:“史书上,有尧舜之世,有汉朝之兴,有贞观、开元,但凡每一个盛世,都来之不易,都是用百姓之躯,黎民之血换来的。”
那寒道:“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故事。它叫《鸟》,是先人阿里斯托芬写的。它讲述了两个雅典人和一群鸟在天地间建立了‘鸟国’,使诸神挨饿,宙斯交权的故事。社会生活中,种种恶劣现象都被批判了。鸟国的人民厌弃城市生活,热情向往理想的社会。
“我是一个骑士。然而我无法向先人塞万提斯书中的堂吉诃德那样,坚定地追求真理,毫不动摇,甚至随时可以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始终不能摆脱‘忠君’‘护教’,可我又讨厌战争,讨厌阴谋。我----非常向往世界有这样一个‘鸟国’‘乌托邦’。”
康熙沉思会儿,道:“能说说……你们的骑士是什么样的吗?”
那寒道:“他们是最低级的贵族。他们从小就服骑兵军役,长大后,参加对农民起义的镇压,参加掠夺战争。在十字军东征后,他们的地位大为提高,在十四世纪却渐渐趋于没落了。
“骑士精神---就是忠君、护教、尚武、礼节、爱情和荣誉。”
康熙道:“应该说来,你是一个不合格的骑士,但因为你的不合格,你的心还是自由的,是吧?”
那寒道:“自由却是矛盾的骑士。”
因为这句话的说出,让在门外听了很久的兮鸣进来了。
康熙见道:“果不愧为‘一鸣惊人’啊!知道朕有难,就立即赶到了!”
兮鸣道:“皇上已经看出那寒并没有恶意啊!”
康熙道:“朕从娄童那儿听说,朕的王牌侍卫曾经是个猎人。果然观察甚微!”
兮鸣道:“皇上,又过誉了。皇上,能否让那寒与我出去会儿。”
康熙看了看那寒,才道:“好吧。不要太久。”
兮鸣谢声后,转向那寒道:“自由虽是矛盾的骑士,但也是梦的骑士。你心中有梦,有梦就会有矛盾。”
二人出去了。
某座冷院。
那寒先道:“九娘,好吧?”
兮鸣道:“在楼中照顾孩子。”
那寒道:“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兮鸣道:“她在你心中应该也是。知道秦尤已经得到剑窍了吗?”
那寒道:“知道。那天,柳蓝亿当着冷辛的面说给了他。”
兮鸣道:“也许,还有你和扶姬吧。”
那寒道:“我和她都没出来,但秦尤应该知道我和她在场。”
兮鸣道:“依你看,秦尤心中有没有她?”
那寒道:“有。但他自己不知道。不说这事,她好吗?”
兮鸣道:“府里谁都看得出她心里有事。哦,对了,今天是三月初十,在本月二十,府中有喜事,是家封和夕梦,你也来吧。”
那寒道:“不去了。”
兮鸣道:“你刚才见皇上是为了什么?”
那寒道:“我想杀他,却又无法下手。”
兮鸣道:“其实,你应该出手。”
那寒道:“什么?”
兮鸣笑道:“只有出手了,才能真正去除你的心结。”
那寒还是不懂。兮鸣出手了,比光还快,比电还烈!
那寒惊愕无比,一见势,就下意识地将自己曲了起来。然而,兮鸣丝毫不留情,一招出而未攻,就化招又取其要位!
那寒还是不敢相信。当他一再忍让后,他被逼得已无退路,只有备起还手!
他像电鳗般,瞬间激电出手!
当电击在兮鸣幻化的身躯上时,兮鸣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攻势更加猛烈了!
那寒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情绪也突然疯狂起来!
当他的招式已发挥到极致的那一刹那,兮鸣的攻势却停了下来。
兮鸣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一击,而且没有运功抵御。
他吐出了血,鲜血。
那寒从兮鸣撑胸仍笑的样子里,恍然。
他忙过去扶着兮鸣,道:“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兮鸣回笑:“你之所以不能解脱,并不是因为你心中没有答案,你已经选择了善,选择了真情谛。而,真正的原因是,你将心中所有的消极之绪,都深深地藏着,掖着。可藏深了,掖久了,你就被它们在不知觉中,毒伤了,束缚了,就像中了咒一样。
“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有这么做。这么做,才能让你尽情地发泄出来,将它发泄出来。”
那寒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抵抗呢?”
兮鸣道:“一,是为了你能得到充分发挥,毕竟我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我的武功可以说,根本不是武功。你打在我身上,就像打在了空气上。至于原因二,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我得去见皇上了。”
那寒道:“可你的伤……”
兮鸣道:“没事。我们去吧。”于是----
那寒沉下心来,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在门外。
听康熙道:“你被他打伤了?”
兮鸣道:“皇上,在下要负皇上厚望了。在下已不能成为皇上---侍卫了。”
康熙道:“不可能。以他的武功不可能高过你!你……是故意伤给他的,你从一开始就不想授受,所以你才这么做。”
兮鸣道:“皇上----是个好皇上。我不想骗皇上。我确实不想接受这个位置。它会把一向自由自在的我束缚起来。
“人,一旦被束缚得太紧,就会失去自我。皇上,已经懂了我的话。我最后只想说,皇上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再也无他。”
康熙的脸色一会儿沉一会儿平。最后,他道:“朕想问一个问题,你要回答---必须。”
兮鸣点头应声。
康熙道:“你的夫人会束缚你吗,就像你的头饰?”
兮鸣笑吟一句:“彼此携手,相侯守,凤求凰兮,吟白头,多温柔!”
康熙接道:“这就是她对你的‘束缚’?”
兮鸣道:“这不是承诺,也不是誓言。它---只是一个传说。”
康熙沉默许久,脸才恢复了笑。听他道:“和你说话,朕总收获良多。朕---相信这个传说,但朕更相信----友如镜中己,形影不分,生死同在。”
兮鸣与那寒一道出了宫。
走至甘苦客栈前,那寒道:“这儿好像与我们总有缘。”
兮鸣接道:“甘苦,甘苦,甘苦几多回,无悔无泪悲。醉到难说时,一杯知己归。”
那寒接吟:“无悔无泪悲,有伤有痛情。生死秋春在,相知一片心!”
兮鸣道:“听你吟时,我想你已有了解脱,虽然没有完全解脱。”
那寒道:“听你吟时,就觉你已醉。”
两人笑后,进了客栈。
大约黄昏之时,兮鸣已起身离去,他只是心醉。
这夕阳美啊,美得让你心醉!
他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赶回福州。
由于伤势,他运功赶回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
可是---
楼中只有鱼容一个人。
听她道:“他们都去找仇大人了。我师兄还好吗?”
兮鸣道:“他和夕梦在本月二十成亲。”
鱼容转过身,欲回房。兮鸣见道:“你---不去吗?”
鱼容走了几步,才道:“把我的祝福传达给他俩吧。”
兮鸣又道:“听心凤说,你……师兄的事一完,你准备离开……是吗?”
鱼容不语。兮鸣道:“我知道……我不该也无权对你说这话,但我还是想说,焦兄对你……是真心,你……给他机会吧。”
鱼容只回:“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回房了。
兮鸣话出之时,已经在后悔。想着想着,胸口一痛,便坐下来了。
烦闷之余,拿起了酒坛,正要喝时,扶姬竟出现了。兮鸣有些惊讶道:“你来这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