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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看也没看他们。
他冷电似的厉目,仍盯着那株紫色的山杜鹃。
“出来。”他喊。
风掠过灌木丛、茅草以及山杜鹃,没有回应。
冷血冷冷地道:“你要我揪你出来——”活未说完,遽然背后急风劈背!
冷血心头一凛,全力往前冲,剑往后刺出!
背后的人闷哼一声,显然中了他一剑;但他背后一凉,也挨了一记。
他前冲势子未歇,紫杜鹃丛倏然闪出一个人!
这人一现身,出剑!剑长十一尺!
冷血惊觉的时候,胸膛已中剑!
若他继续前冲,势必被长剑刺成串烧肉一般!
但他在中剑的刹那间,向前一俯,斜滚了过去,那人眼前一花,已失冷血所在,忽然之间,腰际一凉,冷血的剑已刺入他的腰际。
他大叫一声,倒下,后面击伤冷血的人,和那两名杀手正掩杀过来,但那长剑人倒下的身形挡得一挡,冷血已不见。
杜鹃花丛边有几滴鲜血。
四
冷血滚入杜鹃花丛中,背后胸前的刺痛并没有让坚忍的他崩溃。
十七岁的时候,他就曾经身挂二十三道伤终于把一个武功高他五倍的武林高手击倒,以后五年来大大小小几百役,他很少有不负伤的,但却从来没有不完成任务的。
可是他背后的伤口发麻,胸膛的伤口发痒,他的双眼发黑——也就是说,背后暗算他的人兵器有麻药,前面突击他的人兵器有毒药。
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毒药和麻药,都来自江湖上一个势力与实力都极其庞大家族的。
这种独门麻药及剧毒,冷血也消解不了。
他心中痛恨自己的疏失。
他一早已伏地听测:对方有十三四人,武功都不弱,其中十三人,还不怎样,另外有一二人,武功、轻功、内功都极高,行走时几乎分辨不出来。
他在第一轮格斗中连毙五人,第二轮冲杀里又杀六人,余下两名杀手,并不足畏,他是留活口来问供。他集中注意力,是在那簇紫杜鹃花丛中那武功特高的人。
可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武功特高的人不止一个。紫杜鹃丛中确有一人,而后面橘黄杜鹃丛中,还有另外一人!
当另外一人乍起偷袭他时,他前冲得快,被刀锋扫中,在那刹间,他又判断错误。他以为最大的敌人在后面,只顾着俯冲,忘了前面紫杜鹃花丛里的另一个大敌,仍然是存在的。
所以他被那人特长奇剑所伤。
虽然他也及时滚进刺杀了那人,可是此刻他的处境,已完全陷入挨打的状况,就算是普通人见着他,也能置他于死地。
更何况对方有三个人——两个杀手和一名负了伤的大敌!
第二章铁手破长刀
一
茅草急摇,杜鹃被利器残割得花瓣片片飞起,敌人正在全力搜索着,要把冷血找到后撕成碎片!
他们用刀劈开茅草,斫倒山杜鹃,一直搜索过去。那在背后斫伤冷血的汉子,阴霾的脸孔,贲筋露节的手,而手中所握的刀,却长及十三尺!他刀一挥,灌木整排倒下去,茅草也空出一大片的地方来。
他每挥一刀,就像狂风吹蜡烛一般,一点就是一大片。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怒喝。
他霍然回身,就看见自己身边仅剩的两名手下之一,刀已砍在冷血的发鬓里,但尚未触及头皮,冷血的剑已刺进了他的胸膛。
人已死了,力已尽,刀自然也砍不下去了。
冷血身上披着血,大口大口喘息着。
那使长刀的高手嘴角有一丝冷酷的笑容,缓缓地举起了长刀,长刀在黯淡的阳光下炫耀出一阵奋目的金花。
“现在你还能接我一刀,那我就佩服你。”
冷血不能。
他发觉自己已连嵌进敌人胸骨的剑,也无力抽出来,他还要藉着剑插入对方胸膛的力量才勉强站得起来。
——刚才那一剑,已耗尽他最后一分力。
天也旋,地也转,那人的长刀,也在姿威地呼啸着旋转,四周的茅草翻飞,被其力气旋成一道急风。
——几时,这一刀斫下来……
忽听一个宁定温和的声音说:“要是你斫中这一刀,我在你右侧,你的大迎、铁盆、膺葱、髀关、五里附近等几处穴道,都有破绽,所以你不能斫。”
那刀客一听,摹然一惊,若自己这一刀砍下,那五处穴道确是露了罩门,他霍地跃开半尺,转身向发声处,冷冷地问道:“要是我这一刀,是向你而发呢?”
那人仍是温和地道:“那你华盖、天突、辄筋、日月、曲泽、大陵、承扶七处穴道,更加危险,这一刀更不能砍,万万砍不得的。”
刀客一听,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原来那人所道破的正是他这一刀的七处破绽。刀客望去,只见那中年汉子大约三十来岁,身着灰衣,脸带微笑,很是温和。
只听冷血叫道:“二师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噗”地一声,这才支持不住,往下趴倒。
冷血的二师兄正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铁手为人谦冲温和,又最是正直机智,武功以内力浑厚、一双铁手为天下二绝。冷血虽然够狠也够坚忍,快剑拼命无人不惧,但与铁手相较,仍是稍逊一筹。
冷血这一声呼喊,刀客心里凛了一凛。但他立刻想到:对方能道出他出手的破绽,并不稀奇,只要他出手如电,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刻间,对方又如何击得中他的破绽?等他打着时,早已被自己劈为十八截了。
想到这里,那刀客登时不怕了起来。
铁手像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似的,道:“‘锁江刀’岳军,你还是不要轻试的好,你的刀胜于长,也失于长,你一刀不中,给我抢进了中锋,你就只有弃刀的份。”
岳军的脸色变了,他的刀仍挥动着,发出虎啸一般的声音。事实上他在使着眼色,要他剩下的一名手下,突击铁手。
他本来还不相信对方有此能耐,但对方能一口道出他的名字来。
他虽然还是不服气,但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方式:让手下先秤秤对方的斤两!
那手下三角扁锥“啸”地一声,搠向铁手背门。
岳军在等铁手动,不管铁手是闪还或反击,都会精神分散,露出破绽,而他就会在那一时间出手,把这唬人的家伙斩成六十二段!
但是铁手并没有出手。
他只是把头向后一仰,“砰”地一声,他的头正撞在那杀手脸上,那杀手怪叫一声,给撞得满天星斗,退了七八步,一跤坐倒子地,伸手一摸,一手是血,鼻子已软扁得像条海参,铁手那一扬,简直跟钢锤没什么两样。
就在铁手仰首后撞的同时,岳军长刀出手,“独劈华山”,直劈下去!
岳军这一刀,曾经把君山顶上一颗庞大的飞来石,斩成两半,又曾经把嵩山千年将军柏,劈成二段,连当年“大力将军”高加索的熟钢黄金杆,都被他这一刀砍成两片。
这一刀之声势,已不逊昔年“长刀神魔”孙人屠之下。
铁手身形后仰,这一刀之势显然要把他自脸门劈开,破膛而入,刀锋未至,刀风已把铁手的衣鬓激扬起来。
●
刀风遽没。
刀风没入铁手手中。
铁手以一双空手,拍住了刀身。
岳军的脸色变了。铁手笑道:“我都说了,你这一刀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铁手的话并未说完,登的一声,岳军既抽不回长刀,发力一拗,刀身中断,断刀直刺铁手腹部!
这下变化不能说不快,但岳军只来得及看见铁手笑了一笑,然后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看见铁手跟他再笑了一笑。
只是这一笑再笑的时间里,岳军的眼前曾黑了一黑,这黑了一黑,其实就是铁手避过刀刺,和身攫上,抢入中宫,双指在岳军的双目眼皮上,轻轻按了一按,再退身回到原来的地方。
对手可以令自己全无抵抗的按住了眼睛,如果要下杀手,岂不易如反掌?
岳军愣住了,他的刀也顿住了。
铁手并没有封了他的穴道,但对岳军来说,震撼的心理使他几乎自封了他自己全身的穴道!
只听铁手温和地道:“岳军,我知道这些案子,不是你和‘黄河剑’唐炒主谋的,至于你们的十三名手下,更不知内憎,你只要好好地跟我说,说不定,罪能减轻……”
岳军双目直勾勾地,用一种近乎嘀咕的声音反问:“罪能减轻?能减到多轻?我杀过的人,你们竖起手指算也算不完,我放火烧过的房子,比过年过节烧元宝冥纸还多,我抢劫过的钱财,还多过攻城陷地兵马的大事搜刮,你说我照实讲,就能减罪,能减什么刑?不用杀头?终身监禁?坐个十年人年,受狱卒踢打喘蹴得像头狗?还是只关十天八天跟偷大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