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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劲力,使得洪长老的一双手,平空遭遇到了阻力,那双拍下的手掌,感觉上就好像是拍在了一双充满了气的皮球上似的。
洪长老心中一惊,足下踉跄了一下。
动手过招上,这就叫露了破绽。
来人“冬眠先生”过之江,端的是一身鬼神不测的身手。
洪长老身子退了一步,猛然间觉出一股绝大的吸力由对方身上传过来。
这股力道,无形中竟然使得他后退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洪长老惊魂欲飞的一刹那,对方来人已然转过身子来,洪长老方自觉出身上一松,对方白衣怪客一只平出的瘦手,已然横扫出去。
“啪”的一声!
起先是一道烈口,紧接着是爆开来的一朵血花。
大股的鲜血,由洪长老咽喉裂口处涌出来,就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一般。
在此同时,过之江身体比闪电还要快地闪了一闪,已迫近到刘长老身前咫尺之间。
刘天柱几乎吓得脊椎发软。
他哑着嗓子大叫了一声,一双手掌用“连环进身掌”的打法,“啪!啪!啪!”一连拍出了三掌。
过之江身体不动,就在他三掌来到的同时,他身子扭转着如一条蛇般的灵活。
妙,刘长老三掌,看上去似乎都打实在了,其实全数打空,三掌落处,全是对方身子凹陷之处。
刘天柱暗道一声不好。
身子霍地向后一倒,点足就退。
慢了一步。
姓过的杀人,确是有一套。
最妙的是他永远给对方出手的机会,但是只一招,如果你一招不得手,能够活命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刘长老退后的身子快。
姓过的手更快。
一退一追,只听得“笃”的一声。
这一次不再是喉管,而是脑门正中。
过之江一根手指,就像剑般的锋利,深深地扎入到刘长老的前额脑门之内。
拔出手来,喷出来的不是红的血,而是白的脑浆。
刘长老继洪长老之后,身子一翻就倒了下去。
两个人,两条命,就是这么回事!这么简单,一照面的当儿,双双完蛋。
过之江抬起一条腿,把横在面前刘长老的尸体踢了个翻身,向前跨出一步。
他身子定下来,那双耳朵前后耸动了一下。
“听觉”似乎是他一种极为突出的感官之一。
在他凝神屏息静下心来听察的时候,十数丈方圆之内,一片落叶,一瓣飞花,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现在他已经可以断定,十丈方圆之内,再也没有第三个生人。
的确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想不到偌大的一个门派,仅仅只有两个武技并不突出的老人。
他缓缓步出这间屋子。
当空是一轮冰盘般的皓月。
皎洁的月光,随着冷冽的夜风袭过来,任何人在起初一经接触到这股风力时,俱会情不自禁地打上一个寒颤。
然而这个人。
“冬眠先生”过之江,好像天生是来自寒冷的世界。
他的血一定不是像常人那般热的,可能早已经被寒冰所凝固。
寒山夜月里看上去他愈加的恐怖。
“天一门”前院一共有三进院落。
过之江每踏入一进院子,不需要逐屋地去寻找,只凭着他的听觉感官,就可以断定有人没有!
一个活着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即使你睡着了,也会有呼吸声音!
即使是轻微的呼吸声音,也不会逃过他的耳朵。
他显然有此自信。
前三进院子,在他听觉之下,证实确是没有生人,现在,他踏入到第四进院子。
他足下方一踏进这院子,立刻就觉出有异。
他鼻子里立刻闻出来一股檀香的气息!然而他的耳朵虽经仔细聆听,却并不能听出“人”的声音。
过之江吃了一惊。
经他判断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这层院子里,也同前三层院子一样,没有一个人。
另一种可能是有人。
如果属于后者的话,这个人,显然就大非寻常,起码,是一个道力高强的修行者。
因为他已经能如意地控制呼吸的轻重!很可能是一个丹士!
过之江身子纹丝不动,看上去他直直呆立着,像是一块石头一般呆板。
然而他内在里,正在聚精会神地体察入微。
凭着他异于常人的一种特殊官能,他已经确定院子里有一个人。
这个人,不等他开口,已经先说话。
“贵客光临,请恕有失迎迓。失礼之至!”
话声由西侧边一间刻着空花窗扇的房子里飘传出来。
过之江这才注意到,那扇窗子里没有亮灯,门上悬挂着一扇竹帘。
室内人坐在暗处,透过竹帘,向着亮有月光的院子里看,当然是一目了然。
过之江冷笑道:“足下何人?”
“‘天一门’第七代掌门蓝昆。”
“蓝昆!”过之江愣了一下道:“那么裘风呢?”
暗中人嘿嘿笑道:“裘掌门已物故多年,尊驾来晚了。”
过之江道:“不晚,足下既然是今日之掌门人,那么就找你说话。”
暗中人蓝昆幽然一叹,道:“尊驾大名?”
“过之江!”
“过朋友与裘前掌门人是朋友?”
“是冤家。”
“好。”蓝昆微笑说道:“多年风湿,不便于行,请恕蓝某不起身来迎接。”
话声方住,那扇垂挂着的竹帘,忽然倏地凌空荡起,哗啦一声,似乎被一股风力激得荡了开来,而垂下的一端,正好搭在了门框上端。
如此一来,房里房外再也没有障碍视线之物了。
蓝昆固然可以更清晰地看见过之江,过之江却也看见了蓝昆。
由黑处向明处看,天经地义,谁都可以看见。
可是由明处向黑处看,可就不寻常,除非这个人能有像猫一样的奇异眸子。
过之江的那双眸子,竟然具有猫一般的特色。
当竹帘方自卷起的一刹那,他已看见了蓝昆其人。
那个皤皤的白发老人,穿着一袭肥大的长衣盘膝坐在云床上。
过之江甚至于可以看见他穿的是一袭蓝色衣服。
豆大的一点萤光,发自蓝昆手上,火石已经点燃了纸媒子。接着把面前豆油灯也点着了。
丹室内顿时散出了一片昏光。
过之江仍然立在原来的地方。
“足下也习过丹术么?”
蓝昆点了一下头道:“空下了十多年功夫,仍然不成气候。比之尊下差多了。”
“你何以知道我也习过丹术?”
“哈哈……”蓝昆仰头笑了一声道:“看尊驾手、眼、身、步,已知有半仙之体。
贵客临门一叙如何?”
过之江道:“‘天一门’武林大派,何以只剩下连同足下,一共三人?岂非空负盛名?”
蓝昆嘿嘿一笑道,“幸亏只有三个老朽人物,否则岂非全将溅血尊驾掌下,尊下既然具有此绝世身手,焉能嗜杀若此,真正令老朽百思不得其解。”
“死者当死,生者当生,合乎物竞天择原则,过某不过承诸天意,替天行道而已。”
蓝昆黯然点头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谈?”
过之江身形微闪,翩若清风,不见他双膝弯曲,整个身体已直直地飘进蓝昆的丹室之内。
二者距离,不过咫尺之间。
过之江身形方自落下,顿时觉出对方身体之内,传出一股莫大的劲力!
这就是不容侵犯的强者姿态。
蓝昆当然知道来人过之江不是易与之辈,同时也感受到过之江充沛凌人的内功潜力。
双方虽然未曾出手对搏,却已经较量了第一阵。
蓝昆的姿态,显然已不似先前从容了。
面对着过之江,他好像被一股莫大的无形力道迫着,只见他的身体已有后仰之势。
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他已面色赤红,并且呼吸加剧,再过一会儿,他面颊上已沁出了汗珠。
六、深仇压心底
过之江丝毫不显异态!
他也没有后退的意思!
蓝昆终于发出了咳嗽的声音,而且身形开始前后轻微地摇动起来。
过之江脸上带出了一丝冷笑。
他只用一双精锐、深邃的眸子逼视着对方,似乎有意要看对方出丑,要看看对方能挺上多少时候。
两者又相持了一段时候。
蓝昆终于忍不住把两只手伸按在身后,并且发出了急剧的喘息之声。
过之江脸上的冷笑,改为微笑。
微笑并不代表和善,那只是一种欣赏的姿态!
似乎蓝昆的窘态毕露,已经带给他极大的快感。
试想有什么能比眼看着敌人在自己微笑的姿态里倒下去更快乐?更令人欣慰?
蓝昆原已挺受不住,忽然间觉出来压诸在本身的力道似乎松了一下。
他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老朽……尚未请……教……”
说了这几个字,他已喘成一片。
过之江脸上带出凌人的豪气。
“蓝老头,你有话快说,否则后悔无及。”
他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代之是一种阴森森的凌然杀机,似乎这才是他原始面目。
蓝昆从来不曾这等剧烈地喘息过。
“喘息”似乎已足以代表他失败的命运。
“我请教尊驾出身……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