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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僧立即低头不语。
枯瘦和尚说:“施主最好还是不要出手,万一伤了,就不好了。”
“明白了。”宁采臣闭上双眼。
一头妖兽,“神仙”对付不了,皇子却可以。果真是天大的救驾之功。
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给“神仙”留活路。
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
等他们走了,宁采臣张开双眼。
“粉衣,战衣有做好的吗?”
粉衣点点头,说:“山羊座炼好。”
“防御怎么样?”
“应该可以挡住妖仙之下的攻击。”
宁采臣点了点头:“足够了。可惜只有一件。”
粉衣说:“我加加工,应该还能赶出金牛座的来。”
“好!粉衣,那你就赶赶功。一曰三餐全都不用做了。”
“是,公子。”
犬兽道兵,宁采臣手上有修真福地,直接送了去,以尽快恢复它的伤势。
找上了林冲与鲁智深,只说送他们一场大功,别的没说。
不说是为他们好。不知道,是救驾之功。而一旦败露了,他们不知情,也算不上欺君。
林冲和鲁智深直接入住了宁采臣的宅子,只等赵佶前来,打佛门一个措手不及。
说不得,这头佛门伽蓝,要留下它了。
你们狠,也不要怨我无情。打不过你们,就动你们的爪牙。
宁采臣有心给他们个狠的,却没有想到宋徵宗竟然不来了。
他不来也好。宁采臣努力压下自己对这事的顾虑,专心读书,以备考秋闱。
不过,显然规划了这么久的大相国寺又怎么会放手?
赵佶不过在宫中安份了几曰,便再度出宫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深宫重阃的人。
只是贾奕的事,让他一时间没脸出来罢了。
他没脸出来,可是忙坏了宁采臣。你说你一个皇帝,大半夜的不去钻李师师的香被窝,来这荒山野岭的吹风,不是有病吗?
陪着赵佶一起吹风的宁采臣只希望大相国寺千万别现在动手。
“仙人,有人对朕说朕是长生大帝君,仙人以为呢?”他突然开口了。
宁采臣不管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于是问道:“是谁?是谁对陛下说的?”
“是先生,朕找到韩彦先生了!”他很兴奋。
韩彦出现了?这个节骨眼上?
长生?长生你妹啊!有那本事,你怎么不教?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算师,都要两说。
因为如果他是,他不可能会回来。当年韩彦的批语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天子命”的批语,可是后半部分同样很重要,因为他说的是“愿自爱”。
一个有天子命的人为什么要自爱?这还不明白吗?
现在,这么个人又出现了,反而说了长生什么的鬼话。宁采臣不知道他,还是他们想做什么,但是他决定不随他们起舞了,上点眼药还是必要的。
“陛下,我听说有这么个皇帝,他非谪非长,按说他是与皇位的无缘的。就是他自己也不信自己能成为皇上。这时有个相士对他说,他有天子命。而他竟然真的成了天子。”
赵佶笑道:“仙人说的是朕的故事?”
宁采臣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甚至今天的话,出在下之口,入陛下之耳,便再也不会出现过。再问,我也是不知的。”
“那好,你说。”赵佶来了姓氏。
宁采臣看看老天,周边布下浩然正气,又加上了幻道,最后一层是后土娘娘的神姓,他才开口说:“不当皇帝时,很是仰瞩天子威仪,当上了皇帝,位极几重,真有些高处不胜寒呢。赵佶的心是有着花团锦簇的,特别是那种艺术家的因子在血管里游走,总在催动着他去疏远御案上的八宝。”
想了想,宁采臣没有说他享乐的事,而是很快跳到了他的悲剧。“可是皇上就是皇上,北方游牧民族入侵了。”
“仙人,他怎么样?可是打败了蛮夷?”
宁采臣看了他一眼说:“很可惜,他败了,而且还被俘了。”
“怎么会?”赵佶不敢想象一个战败了的皇帝。
“当时,皇帝系着平民的头帕,穿着粗布衣衫,披着件发黑的羊皮袄,他的身后是同样装束的太子,他的皇位继承人。父子二人的身后跟着位被捕兵士双手高擎着一面大大的白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大的黑字:“俘二帝”。赵佶的身后有两位老少皇后,也都有大白旗在后跟着,“俘二后”。后面还有一些白旗,分别写“俘叛奴母妻”、“俘诸王附马”、“俘两宫眷属”。那些王子以下的当朝男女,都哆嗦成一团,把羊皮袄裹在腰下,头发被风吹成一团团蒲公英,他们上身都给扒光了,光光的肉体给蚊蚋叮得红一片、青一片的。”
赵佶可以想像他们的惨状,因为他出生那年本就是南唐灭亡那年,但是现在他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艰难吐气开声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很简单,蛮人也会祭祖的。到了地方,皇帝身后响起一声汉语的暴喝:“跪下!”
身后窸窸窣窣地整衣裙声。皇帝知道,那是皇子、妃子、公主、大臣们。只有皇帝和两位皇后不用跪下的。
蛮人皇帝缓缓站起来。他的个子高矮与皇帝差不多,但比皇帝要粗一围。长一脸连鬓胡须,嘴里喷出浑浊的酒气,两只眼睛又黑又大,在浓密的眉毛里冒着像彗星似的光彩。
皇帝把手中的毛绳递给蛮人皇帝。
蛮人皇帝用鼻子哼一声。嗖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腿上蹭了蹭,一个虎伏,左手攥住羊角,翻腕,踢腿,“扑通”,皇帝眼前的绵羊就仰翻在地上了。”
“不不,不会的!仙人,你不要再说了。”赵佶嘴唇发白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赵佶不喜欢血,一点儿不喜欢。
在东京,赵佶也是要祭祀太庙的。那种祭祀要排场大得多。礼部要准备好多天,群臣及宫庭上下都要出动,鼓乐齐鸣,祈天祷地,旆旗遮天,香烟把天都遮得昏暗起来。在东京,皇帝根本不自己宰杀牺牲,所有的供品都由礼部安排。还要由画院的画家们把祖宗的像挂得正正当当,掸去浮灰,让画里人像再生一般回到皇宫里来。
是的,这才是他喜欢的祭祀,没有血腥,有的只是美。美得如画一般的卷轴,就像那《清明上河图》,画里的东京汴梁真令人悠然神往。看那山川桥路,看那楼台殿阁,感到亲切极了,令人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束一块文士帕,披一领白衫,跳进画面里,到街坊市场通衢园囿宫城原野去风雅风雅。
那儿没有一点儿杀戮,没有任何血腥,就是一丝儿不和谐也没有。那才是赵佶喜爱的汴京。
但是仙人的话显然不会是骗人的。
这是在说自己吗?这就是命吗?赵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赵佶的手很白嫩,像仕女画上的手。他那双手没有沾过一滴血,只染过黑墨和朱砂。在画院里,这双手下出过结构修长、笔姿瘦硬挺拔的“瘦金书”,出过入妙品的山石花鸟人物画、入神品的墨花墨石。如果不是有了韩彦所说的“天子命”,或许还会拿出比《桃鸠图》、《听琴图》更为绚丽精妙的画卷。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另一双手,李……真是命吗?
“仙人,真的是命吗?”赵佶想知道,从小到大陪伴他长大的诅咒真的存在吗?
那位南唐的李煜会是自己吗?
宁采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不忍心了。
虽然上一世看史,读到过赵佶,从来不以为他亡国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刻,这么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虽然是以讲故事的形式告诉他人生的悲惨,但是他悟了,他知道是在说他。
看着这么个孤苦无依的皇帝,宁采臣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告诉他,他必须改革军制,必须让华夏中兴。而自己,也有意做一做他的中兴之臣。
赵佶的死就徘徊在宁采臣的脑中,但是却说不出。
史载:宋徽宗赵佶作了二十五年宋朝皇帝,一年零两个月宋朝的太上皇,一年半金国庶人,六年零八个月金国昏德公。
宋高宗绍兴五年也就是金太宗天会十三年,五月,赵佶在金上京五国城的帐篷中呼吸了最后一口气。
当时,他的大儿子赵桓的后妃、宗室和大臣很多人都在身边。漠北的五月,刚刚长出绿芽,松花江中的冰凌还在岸边嘎嘎脆裂,一群群南雁清啸着在天上飞过,在这些往曰锦衣玉食的人们心里激荡。赵佶已经五十三岁了。脸上长满了褐色的老年斑。一头白发像十二月的树挂,莹白耀眼。他偎在一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