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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元忽然插口问道:
“托孤重臣?”
“是的。”田管事道:
“丐帮老帮主王三元,五年前去世,那时现任帮主韦凌云还只有十五岁,老帮主临终之时,自然要向两位护法长者托孤了。”
说话之时,已经到了山麓间一座大宅院的面前,院前是一片宽广空地,两边有浓密的树林,一道木栅栏,正好拦在两边树林之间。
木栅门敞开着,也高悬了八盏气死风灯,栅门两旁站着八名持刀汉子,看到田管事领着两人走近,一齐举刀为礼。
越过广场,大门前也雁翅般站着八名持刀汉子,也一齐举刀为礼。
徐少华心中暗道:
“凤尾帮总舵,看去只像是一所大庄院,连凤尾帮三个字都没有。”
进入大门,走了十几步,里面又是一个大天井,中间矗立着一支三丈多高的旗杆,悬一面绣有金线凤凰的大旗,左右两廊各有十几间房舍。
田管事领着两人从左廊穿行过两处院落,再进入一道月洞门,门外花木扶疏,假山小池,景色清幽,中间一条白石铺成的路面,两边每隔一丈,就有两盏六角风灯,迎面树丛间,出现一幢五间楼字,灯光明亮!田管事回身低声道:
“到了,这里是帮主接待贵宾客的三友轩,几位掌门人都在里面。”
三人行近楼字,阶前站立着两名青衣汉子,左首一个抱抱拳道:
“帮主已经等候多时了,田管事快请两位公子进去。”
田管事点点头,引着两人走人,中间是一间大客厅,左首壁间有一个圆洞口,垂着一道红绒门帘。
门口站立着两名青衣使女,看到三人,立即躬身为礼,一左一右撑起了门帘。
田管事脚下一停,抬手道:
“两位公子请进,在下不进去了。”
徐少华举步跨入,史元紧跟他身后走入。两名使女立即放下了门帘。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起居室,上面是一张长形的紫檀雕花坑床,两边各有两排太师椅几,正中间放一个白沙火炉,炉上搁一把白铜大水壶,正在冒着袅袅热气,是以一跨进门,就有一阵暖呼呼热气迎人而来。
坐在上首坑床上的是淮扬派掌门人宋天寿,和银髯飘胸的杜髯翁。
此外还有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清和、六合门掌门人陆子惕、武功门掌门人高步云、形意门名宿祝士谔、黄山万选青、和主人黑面龙王贺天锡等。
这些人正是从云龙山庄祝寿之后,被黑面龙王邀请来洪泽湖作客的。
他们正在围炉取暖,也是在等候徐少华听消息的。
徐少华一进门,黑面龙王贺天锡霍地站起身来,迎上两步,一把抓住徐少华的手,双目直注,急急问道:
“徐贤侄,你来得正好,令尊可有消息?”
徐少华只叫了声“贺伯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嗯声道:
“爹遇害了……”
宋天寿坐着的人身躯一阵猛颤,说道:
“少华,你说什么,二师弟遇害了,被什么人害死的?”
杜髯翁虎的站起,说道:
“天华会遭人毒手,这人是谁?”
黑面龙王拉着徐少华的手,一面说道:
“宋老哥、髯翁,且请坐下,徐贤侄远道赶来,且让他坐下来再说。”
徐少华没有坐,走到宋天寿面前,扑的跪了下去,垂泪道:
“大师伯,爹是被人用‘黑沙掌’击中前胸死的,师傅他老人家也失踪了……”
杜髯翁道:
“少华,你站起来,慢慢的说。”
宋天寿昨天已经得到云龙山庄被毁的消息,但却没有二师弟遇害的消息,心里总希望二师弟能平安无事。
如今听了徐少华的话,证实二师弟确已遇害,心头这份悲痛,自不待言,一手擦着老泪,点头道:
“不错,少华,你起来,慢慢的说。”
在他们的说话之时,史元朝黑面龙王抱抱拳道:
“贺帮主,我爹不是在洪泽湖作客吗?他老人家是不是已经走了呢?”
黑面龙工望着他,拱拱手,哦道:
“这位就是史公子了,令尊是……”
史元脸上一红,说道:
“我爹就是……”
他忽然压低声音低低说了一句。
黑面龙王忽然轻哦一声,笑道:
“原来……哦,令尊此刻正在静室之中。”他朝送茶进来的一名使女招招手道:
“你领史公子到迎旭楼去。”
那使女答应一声,欠身道:
“史公子请随小婢来。”
史元朝黑面龙王拱拱手道:
“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随同青衣使女朝外行去。
徐少华依言站起身,就在大师伯左侧站停,接着就把师傅如何失踪,自己穿在身上的金缕衣也在当晚不翼而飞。
赶回云龙山庄,一路看到庄中武士悉遭毒手,赶入爹的书房,发现爹已经死在床上,前胸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后来自己如何抱着爹的遗体,埋到后园,突然发现庄中起火,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宋天寿听得一呆,切齿道:
“如此说来,老三已遭人劫持无疑,此人劫持老三,又从你身上取去金缕衣,和以‘黑沙掌’暗算你爹,这一连串的事情,显系有计划的行动,老夫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原打算过了今年八十生辰,把这掌门人也交给你爹,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如今事情落到我头上,拼着这几根老骨头,也要把这个万恶凶手抓到不可。”
杜髯翁点头道:
“兄弟也算上一份,咱们不把凶手抓到,誓不为人。”
黑面龙王道:
“当日在云龙山庄,兄弟就主张立即侦查掌伤徐贤侄的人,还是被天华兄搁下来的。如今想来,贼人早就计算好的,可惜天华兄没加注意,终于上了贼人预先布置的圈套。”
杜髯翁一手捻着垂胸银髯,问道:
“贺老哥此话怎说?”
黑面龙王道:
“天华兄身上穿了金缕衣,‘黑沙掌’是不是伤不了他?他如果穿了金缕衣,是不是没有人从他身上脱下来?这两个问题,答案是不是只有一个‘不’字?”
他口气一顿,接着道:
“贼人所以要用‘黑沙掌’先伤徐贤侄,再把他送到丁药师那里,让丁药师治好徐贤侄的伤势,主要就是好让天华兄在寿辰之后,把金缕衣传给徐贤侄,贼人从徐贤侄身上取去金缕衣,自是易如探囊取物。但徐贤侄是和马陵先生一起回马陵山去的,要取金缕衣,自非先把马陵先生引开不可,这就是马陵先生无故失踪的道理了。再说,此人武功也许差胜天华兄,天华兄身上既然没有金缕衣,他的‘黑沙掌’就足以制天华兄于死地了。”
他不愧是一帮之主,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推断事理,如同目视。
宋天寿颔首道:
“贺者哥所推测的,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还有一点,仍然有疑问。此人‘黑沙掌’纵然练到十二成火候,二师弟纵然不穿金缕衣,要想伤他,也不是易事。何况据少华所说,书房中并无打斗发生,二师弟中掌之后,死在床上,可见在未中掌之前,似是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一点真教人百思不解……”
杜髯翁双目矍然一睁,问道:
“少华,是不是庄中的人,全遭毒手,一个也没有和人动手的迹象吗?”
徐少华含泪点头道:
“是的,侄儿看到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卧地上,根本没有一点打斗迹象。”
杜髯翁猛地一掌拍在茶几上,说道:
“这就对了,贼人所以放火烧了云龙山庄,就是怕人看出蹊跷来!”说到这里,回目朝黑面龙王问道:
“贺老哥,咱们都是老弟兄了,老夫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黑面龙王洪笑一声道:
“杜老哥,你不是说,咱们都是老弟兄吗,有什么话不该说的?”
“好!”杜髯翁道:
“老夫那就直言了,贺老哥领导风尾帮,结交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也可以说,在座诸位之中,没有一人交游比你广的了,尤其是黑道人物,和你贺老哥大都也有些交情,不知黑道中,有没有什么人惯使某种药物,可以使人失去动手能力的?”
凤尾帮虽然不是名门正派,江湖上大家也不把它看作黑道,但总是介乎黑白之间。杜髯翁这话,若在平时,就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黑面龙玉微作沉吟,说道:
“用毒数四川唐门,用迷药数岭南温家,都可以使人失去动手的能力,另外,还有散功散、迷迭香等一类药物,至于天华兄究竟是否被人下了某种药物,以致失去应战之力,目前已是很难下断语了。”
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清和攒着眉道:
“兄弟怀疑天华兄是不是死在‘黑沙掌’之下的。”
黄山万选青接口道:
“仲老哥说得极是,‘黑沙掌’就是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