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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又是一声冷哼,脸上隐有妒意。
徐家老店客房里。
东方白与祝彩虹在房间里对饮。
烛影摇虹,映着被酒渲染的酡红,祝彩虹成了名符其实的光灿彩虹,东方白完全沉醉了,沉醉在流亮的虹光里。
祝彩虹此刻已回复了娴静的气韵,落落大方地斟酒,陪饮,隐约的笑意在酡红里伸展流布,流波妙目不时转闪,但正而不邪。
“彩虹!”美使人迷醉,酒使人忘形,东方白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柔若无骨,细腻如脂,肤理莹白得像夺目的玄玉,仿佛不是血肉之体,而是玄玉雕琢的,她没有抗拒,他贪婪地细细观赏,接触之点导出了电流振荡全身,声音有如梦呓:“你要真的是我的妹妹该多好!”
“不!我不要做你真正的妹妹。”
“那……你要做我的什么?”东方白内心一阵狂跳。
“我要……”眸光闪向空处。
东方白的呼吸顿时停止,他在等下文,但她久久没有出声,一株愁意上脸,取代了那深沉而婉约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她那半句话……
“彩虹,说,你要做我的什么?”东方白的声音微颤,心里似已料到她的下半句话是“我要作你终生伴侣!”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我什么也不要!”
“……”东方白愕住,半晌才费力地道:“什么也不要,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
“你……是说我……不配?”
“不,我这是由衷之言,我真的不配,如果我是你真正的妹妹,会玷污了你,会使你蒙羞,会使你……”她没继续说下去。眸子里幽怨之光更甚。
玷污,蒙羞这类字眼出自一个绝色而端庄的女子口中,绝对无法教人接受,东方白怔住,抓住她的手的五指无形中捏紧,眼神定住连眨都不眨,这是什么意思?她说这话的用意何在?她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彩虹,我不懂?”
东方白久久才迸出这句话。
“以后你会懂的!”她吐了口气,道:“我只是一棵路边的草,大哥,你能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已经心满意定了,我不奢求任何名份,因为我不配。”剔亮的流彩似乎减少了,烛花结蕊,光亮也黯了下去。
“我不懂?”东方白抗声说,仍是这句话。
“大哥,我说了以后你会懂的。”
“为什么不现在?”
“现在?不!请不要生气也不要逼我。”她那酡红的玉靥突然透出苍白,手缩了缩,似乎被捏得痛了。
就在此刻,房门响起叩击之声。
“谁?”东方白松开手。
“是小的!”是店小二的声音。
“什么事?”
“有样东西要立即交与公子。”
“噢!”东方白起身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伸手接过,又把门阖上,是一个柬封,回到桌边,拆开,就着烛光一看,登时脸上变色。
“大哥,是什么?”祝彩虹柔声问。
“是一封信!”东方白脸上流露出他那惯有的英气,眉毛挑了又挑,最后皱了起来,五指收紧,把信捏成了一个纸团。
“大哥,谁的信?上面说些什么?”
“扫兴!”东方白答非所问。
“……”祝彩虹默然,凝眸望着东方白。
“彩虹!”东方白尽量使声音平静,道:“你的房间在隔壁,你去歇着吧!把门拴牢,我有事要出去一会。”
“是……约会?”
“是的,我并不认识对方,但不能不去。”
“我能跟你去么?”
“不行!”断然地口吻,停了停又道:“你回房去好好休息,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去吧!”他像在叮咛真正的弱妹。
祝彩虹起身,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出房,到了隔壁房间,房里燃着灯,收拾得很干净,被褥换了新的。东方白等她关好了房门,才回到自己房间,深深透口气,把剑佩在腰间,出房,关上门,深深望了祝彩虹的房门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集外的郊野草场。
时间约莫是二更刚过。
天宇澄清,月明如昼。
东方白浴着沁凉似水的月光,静静地站在草场上,他在等待着信上自称“白马公子”
的约会人,他不认识白马公子,信上也没说约会的原因,所以他不愿费神去想,反正到时就知道,他在想祝彩虹,回味在房里对坐举杯的旖旎况味,在想她的一言一语。
玷污、羞辱、路边的草,这些词句怎能用得到她的身上呢?莫非她是名花有主而故意说出这些不伦不类的话来推托?
不错,她对他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谜,除了她的名字,其余一切陌生,他作了她的保护人,这说来滑稽。
如果不是经过那么真实,他真怀疑她是否真的凡人。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他忽然清醒起来。
我不能,我是在做什么?如果她不那么拒绝,如果不是突来约会,任由情势发展下去,会造成什么样后果?他打了一个冷噤,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往后想,他突然回复了自我,不能走错一步路,在亡母的遗命没获得答案之前。
母亲的遗命给了他无比的抵御诱惑的力量。
他昂起头,挺了挺胸。
草场的对过是一片柳林,月光下显得静谧而神秘。
来路方向有一骑马出现,白马,在月光下有些蒙然。
约会的人已到,他的精神一振。
人马很快地移近,到了五丈左右,人下了马,马停住,人步行过来,接近,丈许,看清了,一个贵介公子整束的年轻人,很有气质,不带一丝江湖气,年纪约莫在二十三、四之间,腰间佩着剑,垂着流苏,剑鞘珠光闪烁。
“无肠公子东方白?”
“在下正是,朋友是……”
“白马公子莫文俊。”
“幸会,有何指教?”
“比剑!”开门见山的两个字,语气很温和但含着无比的坚毅。
“比剑?”东方白想笑但没笑出来,气定神闲地道:“在下一向不跟人比剑,以往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那就说是决斗吧!”
“决斗?莫兄,你我素昧生平,凭什么决斗?”
“在下向你挑战!”
“哈哈哈哈,挑战,这从何说起?”
“不要笑,在下是非常认真的。”
“要是在下不接受呢?”
“你不能拒绝,非接受下可,而直是生死之决,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此地,除非你认输弃剑,永远离开江湖,在下便打消此念!”
饱含血腥意味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说极普通的话,风度好极了。
“莫兄说生死之决?”
“一点不错。”
“总该有个理由吧?”
第三章小使身陷黑森林
“有,充足的理山,你听了之后便不会拒绝。”
“在下洗耳恭听?”
“你横刀夺爱!”这四个字说得低沉而有力。
“横刀夺爱?”东方白相当吃惊,但仍以最和平的语调说道:“莫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莫文俊大笑数声,音调突然变得冷厉,月光下目芒如刺说道:“东方白,你叫无肠公子,本人是白马公子,沾了公子这两个字的光,所以对你保持了平等原则,你竟然不识抬举,故意装浑,太不够风度。”
“莫兄好风度,何不明白相告?”东方白不愠不火。
“好,听着,祝彩虹是本公子的人,因了一点小小的龃龉而负气出走,本公子不远千里追踪,想不到你竟然趁虚而入,横刀夺爱,把人带进了客栈,向你挑战的理由够充分么?”
莫文俊如刺的目光变成了刀。
东方白愕住了,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那看来高洁艳丽的彩虹竟然是有了主的名花,那她在徐家老店客房里所表现的暧昧态度和闪烁的言词是其来有自的了?可是她又怎会为“不为老人”所收容呢?
莫文俊说的全是实话?
祝彩虹在东方白的心里已被塑成一个完美的形象,就像儿童心爱的玩具,别人连碰一下都不可以,然而现在,这完美的形象似已遭到破坏,心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愤恚,怨怼、伤情,还夹着一丝幻灭。
“祝彩虹是莫兄的什么人?”东方白绝不失风度。
“她是我所爱的人。”
“噢!莫兄也同样是她心爱的人么?”
“当然!”短短两个字,但语气似乎十分勉强。
东方白突有所感,像祝彩虹这种女人,连女人见了都会心动,当然是人见人爱,听“白马公子”莫文俊回答的口气十分勉强,这当中定有文章,心念及此,脸上浮出了一个温和但却高傲的微笑。
“真的是如此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在下立刻可以查证。”
莫文俊忽地怔了怔,目芒连闪。
“东方白,你没资格查证,事实上也无此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