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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以要及早下手。绝世人屠如果在家,他那些可怕的甲士很难对付。”李季玉曾经扮千幻修罗多次抢劫绝世人屠大功坊的巨宅,每次都极为凶险,一次比一次困难,所以不想冒险:“珍宝的上品有多少,查明了吗?”
“查明了,这不是秘密。”同伴说:“王千户这杂种,把绝世人屠那一套绝活,运用得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带兵登门宣示罪状之后,再诡称尚有转寰余地,用笑脸攻势,劝殷侍郎把所有的财产交出赎罪,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声称定可丢官免罪保全家小。结果与往昔一样,一次又一次哄骗追索,直至殷侍郎把分藏在各处的珍宝交出,证实确无余物,这才将家小亲友逮捕送入天牢。很可能在皇驾返京之前,百十名老少押赴雨花台斩决。”
“那不关我们的事。”李季玉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些草莽狂夫,能做的事有限得很。这几十年来,雨花台屠杀了一二十万人,其中有坏人也有好人。有些人罪有应得,有些人却是无辜的。有些妇孺尚在襁褓中便被杀死了,他们在世间做了甚么坏事?咱们这些草莽狂夫,能以替天行道的名义救他们吗?这世间人道与正义已经死了,所以咱们只能为非作歹做强盗。这也是我同情怨鬼那些人的原因,虽则他们是无道的盗。”
“兄弟,感叹无济于事。”
“我知道。你们好好准备,千万要记住:藏于九地,分工合作,才能有效地策应站在明处的我。我走了,大家小心,咱们只能赢,不能输,所以计须万全。”
强盗口中的替天行道,意义与公认的道迥然不同。
老实说,天是甚么?谁也不知道。
天是否有道的准则,谁也说不出所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愈说愈令人糊涂,每个人心目中的天,都各有看法各有标准,所以所谓天道,其实是人所订定的。
◇◇◇◇◇◇◇◇◇
满城风雨,牵涉在内的人惶然不可终日。
谁也没料到李季玉胆敢潜回他的小屋,把这间小屋忽略了,有心人分在各处追逐,以为他躲到城里去了。
金陵居茶坊出了事,有人看到他确是从三山门进城的。
只有晓云例外,她一直就躲在小屋中枯等。
她对李季玉了解日深,揣摸李季玉的心态颇有心得,芳心全投注在李季玉身上,感情的发展已超越转型期深入更深入。
她比李季玉先到,跳天井进入,带了食物安置在灶间里,细心地打扫居室,整理得井井有条,像个勤快的小主妇。
光棍子的家本来就杂乱无章,被她整理得焕然一新。
侯门千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有两位贴身侍女伺候,能把屋子整理得焕然一新,的确难能可贵。
也许,她想证明自己也能过平凡人家的生活吧!居然蛮像一回事。
整理颇费工夫,感到有点累,枯等也觉得有点无聊,在小厅坐在长凳上胡思乱想,奇…书…网不知不觉趴在八仙桌上蒙蒙胧胧睡着了。
天气炎热,街巷里的平民住宅,谈不上甚么格局,前门后门关闭,里面的门窗全是开启的,以便空气流通。
除非跃登屋顶,或由邻舍的屋顶接近,从天井跳下,便可登堂入室。
天色不早了,邻舍已有人返家活动,不可能堂而皇之跃登屋顶。
当然,有心人例外。
她就是从后进的屋顶跃登,从天井跳下的。
后门上了闩,前门有大锁扣住门环,不可能破门而入,邻居也不会替李季玉照料这间问题小屋。
两个男女也是从屋后进跃登的,无声无息跳下天井,似乎并不在乎危险,快速地窜入后进堂屋。
片刻,猫似的钻出疾趋前后厅。
她也许好梦正甜,或者倦意甚浓,警觉心不足,依然趴在桌上沉睡。
两个入侵的男女脚下也的确轻灵,没发出任何声息。
身躯突然受到猛烈的撼动,她猛惊醒,第一个念头是,她的身躯正在飞起、摔出。
摔出的高度有限,她来不及转念反应,砰然大震中,她被摔翻在地。
本能的反应是想跃起或滚转,却发现双手不听指挥,双脚一动,身形斜滑,重心控制不住,没有手相助平衡,根本无法挺身站起。
双手的双肩井穴被制,双手失去了自由控制能力。双手成了废物,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发挥。
总算能挺身坐起,感到心中一凉。
两个穿粗布衣衫的男女,像普通的市民,脸色黄褐不怎么健康,似乎已是三十出头终日辛劳的穷市民,泛灰的青粗布上衣宽大,女的长裤及踝扎脚穿包头布鞋。
五官却出奇地端正,脸色也不像是久历风霜所造成的,双目也清亮有神。
她看过怨鬼的化装易容术,李季玉也经常化装走动,所以不算陌生,已看出这两男女化装易容术相当高明,衣内可能藏有短兵刃。
是那个女人,揪住她的背领把她摔倒的。
摔倒之前,已经先制住她的双肩井了。
她是行家,练内家的人对经穴非常熟悉,不但知道何处经穴或经脉被制,也知道用同样的技巧制人。
从双手的感觉估计,对方所用的手法,以及制穴的轻重,她感到陌生,不可能自解。
想达到自解被制穴道的境界,须下半甲子苦功修炼。
如果天资不足,练气欠精纯,苦修一百年也是枉然,更休想解陌生手法所制的经穴。
“放乖些,妄想反抗,保证你大吃苦头。”女人冲她冷笑,说的话警告味十足:“小霸王呢?”
“我怎知道?”她知道大吃苦头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不想逞强沉着应付:“我等了他老半天,趴在桌上睡着了,你怎么问我?”
“你撒谎。”女人大声说:“我们在后们的小街,跟在他后面,一转眼就失去他的身影,猜想他可能跳屋走了。我们知道这里是他的家,所以也上屋追来。”
“我们知道你是济阳府的符家小丫头,扮书生你瞒不了人。”男人接口说:“休想在我们面前耍花招。你把他藏起来,知道我们的武功了不起,妄想用谎话打发我们,实在不聪明。”
“我用不着耍花招。”她想挺身站起,却被女人伸脚踢中她的右膝:“我如果不是一时困倦睡着了,你们奈何得了我吗?小霸王练了几天武,你们也不见得比他强多少。你们跟监的人,怎么反常地出面来硬的?你们是镇抚司的人吗?不会是吧?”
“不要管我们是甚么人。”女人说:“我们知道你很不错,比那个欧阳慧差不了多少,你两人都是我们要争取的人,也是我们在京都大展鸿图的保证。”
“在京都大展鸿图?”她讶然问。
其实,她并不怎么感到惊讶。
京都是天下首府,每天都有各种牛鬼蛇神前来图谋发展,有些人葬身此地,有些人混出些小局面。
怨鬼冯翔在京都,就混得相当如意,这次因她的涉入,更是大出风头,虽然几乎被镇抚司扑灭,但并没完全失败,名气比往昔更大更响亮。
不贪和尚与乾坤大天师那些人,也正在大张旗鼓。
“不错,大展鸿图。”女人傲然地说:“咱们需要各色各样的人才共襄盛举,公侯将相与升斗小民,都可以帮助咱们壮大根基,全面控制才能活动自如。小霸王是能控制地方龙蛇的好人才,甚至能利用你和欧阳慧替他撑腰,表示他不但能控制地方龙蛇,更可以透过你们网罗王侯公卿,所以一定要他向我们投效。”
“你们在做白日梦。”她暗暗心惊,心中叫苦:“我的打算和你们相反,我不希望他介入任何一方争权夺利。任何人敢在京都妄想全面控制大展鸿图,一定会很快被扑灭的。小霸王只是江东门的豪少,他被迫与镇抚司玩命,原因是他对镇抚司其实没有威胁,所以镇抚司勉强可以容忍他。结果可想而知的,即使他有霸王之勇,也会肝脑涂地。你们不要陷害他好不好?他已经日子难过四面楚歌……”
“你给我闭嘴!”女人凶狠地说:“你、欧阳慧,是我们招纳网罗王侯将相的灵媒,和迫小霸王就范的保证人,你必须衷诚和我们合作。”
“我可以死!”她无法冷静,尖声大叫:“休想利用我替你们卖命,你们……”
“先把你羞辱得抬不起头,你就知道不顺从会有些甚么结果了,哼!”女人冒火地大叫:“志远,把她先剥光吊起来。”
“呵呵!我非常乐意。”男人怪笑上前,俯身伸手抓住她的领襟,嗤一声撕裂她的儒衫前襟,月白色的胸围子外露。
她双脚仍可用几成劲,咬牙切齿一脚急扫。
男人手急眼快,另一手扣住她的右膝弯,将她拖得仰面便倒。
“粉腿一定美得撩人情欲,把裤子撕掉就可大饱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