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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比赛的半年前开始,我就在练习了,因为很困难。可是,就在我出场弹奏之前,一位年纪跟我相同,号码在我前一号的女孩子却完美的弹奏出这首曲子。」
「她是……由飞吗?」
「对。」
可以猜想到,由飞在进行演奏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什麽音乐比赛。当她看到眼前的钢琴时,脑中便浮现「aeolianharp」的情境。在比赛前她花了一个月「稍微练习一下」,为的就是更加熟悉该曲的情境,所以当她上场比赛时,只不过是将练习时所掌握到的情境从脑中叫出来,让它透过键盘表现出来而已。对由飞而言,比赛就是这麽一回事。至于结果获得第三名,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罢了。
然而,由飞没有想到在自己表演结束后,换玲爱上场演奏时竟然发生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而感到震惊。因为除了是名羲上的妹妹以外,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钢琴伙伴的玲爱居然失常弹错了。
在有关钢琴方面土,由飞无法具体瞭解所谓的弹错出于什麽原因。因为她是在无意识之中跨越过学习的境界,只要脑中牢记着情境,剩下就不成问题了。所以在由飞想来,练习过的玲爱应该和她一样都牢记着乐曲的情境才对,怎麽可能会临时出错呢?无奈事实上真的发生了。
「原本呢,我能够参加那场音乐比赛是托爷爷的福。他们得知我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的孙女后,才让我参加那场包含职业组的音乐比赛。」
「……」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有些内疚了。我心想这裡不是像自己这种水准的人应该来的地方。」
或许玲爱会在那场比赛裡弹奏错误,是因为良心不安所致也说不定吧?仁暗中猜想。
毕竟玲爱是个很有洁癖的女孩子,即使本事再差,但对于不劳而获的报酬,她是死也不会去拿的。再加上,听过由飞完美无缺的演奏后,就算会出现「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场所」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的事情。
不对,就仁所知的玲爱肯定会有这种念头才是。
「……根本没必要嘛,她何必把我弹错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身上?」
玲爱的眼眸中,泛起了阵阵的泪光。
「干吗关心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为人担心……是凡人的行为不是吗?是只有努力这点可取的人才会做的事吧?」
「……」
看样子,由飞多半也发现到了。发现到玲爱会出错是因为玲爱本身的性格所引发的。而这种洁癖的性格正是由飞最喜爱玲爱的地方。就因为玲爱的个性如此,所以由飞才会将她看成「妹妹」,以姐姐的身份和她相处。
可是由飞最喜欢的钢琴,形同自己一部分的钢琴,却是玲爱憎恨的东西。
自己最喜欢的人竟然否定和自己密不可分的存在,这让由飞抱持着不为人知的烦恼,于是到了最后她效彷玲爱,决定也否定钢琴……。这就是由飞突然无法弹奏钢琴的真相。若非如此,由飞是不会一直重蹈玲爱的覆辙才对。
「我不能原谅……我无法原谅由飞继续做缩头乌龟。她要是连我这种凡人都当不成……我无法忍受得了。」
「玲爱……」
玲爱双手撑地,跪坐在地板哭泣,仁悄悄伸手触摸她的肩膀。玲爱动也不动地只是落泪,不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仁。
「……我有件事希望你帮忙。」
在仁的强制下,与废人无异的由飞白天待在famille,晚上则被带回仁的住处。
每到晚上时,由飞总是不睡觉,央求仁讲「故事」给她听。而仁因为白天工作很累,但还是打起精神讲「故事」给由飞听,直到她满足为止。儘管拖到天色将明的时候,他会因为疲劳和睡意的影响,背部流下令人不舒服的汗水,可是仁还是边提醒自己「不可以让由飞发现他很疲累」,边继续讲故事给对方听。要是由飞领悟到「仁勉强自己陪伴着她」的瞬间,将会为了不给仁造成负担而离开这里,回到钢琴的前面吧。
对由飞来说,给心爱的人造成负担和回到钢琴前面自我毁灭,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所以就算嘴巴裂开,我也绝不能说出一个累字!)
地狱的一夜过后,又是地狱的一天开始。
翌日,仁前往开店前的curio找板桥店长,有事要拜托他。
「你是认真的吗?」
板桥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认真。
「对不起,要给你添很多麻烦了。」
仁只回了这句话。不过,板桥语气澹然却一针见血地告诉他真正的情况。
「会麻烦的人是你吧?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这句话并不是在为仁担心,而是想确定仁是否真的下定决心。因为有所觉悟,所以仁这样回答他。
「……我还年轻,和板桥先生不同。」
仁接受了年长者的关心,以讽刺的话语报答对方。可惜要玩讽刺,板桥更胜一筹。
「因为是禁忌,所以我到现在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未满十八岁哦。」
「是吗?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后生小辈。」
听到仁打趣地回话,板桥在同意似地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说。
「……看样子,你还撑得住嘛。」
自这天开始,远比任何人认真工作和公私分明的「花鸟总管」,从curio3号店消失不见。
不过,curio打烊后,依然有个人影在店裡默默地拿着拖把打扫。
本店派遣的员工瑞奈,今天也走近这名汗流浃背地拖着地的人物。
「高村先生……我看还是我来拖吧。」
被叫到姓名的人物……仁头也不回地回答瑞奈。
「算我拜託妳,可不可以不要抢我的任务?」
不是「工作」而是「任务」。这种的用词令人想起某人物。
「高村先生……」
「那傢伙大概也很辛苦,所以至少让我做这点事。」
仁的手不停下来。
瑞奈很担心地看着仁。仁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于是再次开口。
「别担心,妳看,今天很轻鬆不是吗?听我的话吧。」
「你这麽努力打扫,小心我们店长延长期间哦?」
「curio向来就保持十分整洁吧?当然不能偷工减枓。」
仁模彷板桥的口气说道。
「总之你还撑得住的样子。」瑞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工作结束后,仁回到由飞待命的露天咖啡座,带她一起回去。「小爱呢?」当由飞询问时,仁并未做出回答。
在由飞开始静静地沉入梦乡的当儿,仁悄悄离开床上,在避免吵醒由飞的情况下走到阳台,拿出手机与人通话。
「是我……嗯。」
对象似乎是玲爱。
「虽然只恢复一点点……但由飞现在会吃东西了。」
仁的说话声压得很低,可是入冬晚上的阳台,听起来还是稍嫌大声。仁悄悄走到阳台的隔板旁边,压低声音和玲爱继续通话。
「妳那边呢……?还差一点?……这样啊。」
听完玲爱的说明,仁小小地鬆了一口气。
「对了,妳有好好吃饭吗?有没有睡觉……」
当主要的话题谈完,仁开始关心起玲爱的身体。看情形,玲爱似乎在远方进行着某件工作。
「我再次提醒妳……拜託妳,千万别逞强哦。妳在那方面始终是个普通人,要是过于勉强的话,会搞坏身体的。」
话一说完,拿着手机贴在耳朵的仁就沉默了下来,似乎他刚才的发言引起玲爱回应一长串的说词。考虑玲爱的个性,内容多半是激励仁和慰劳他的辛苦吧……以玲爱独特的表现方法。
「……谢谢妳。」
少时,仁低声说完后,便切断通话。
关店后,仁又往curio移动,准备拿拖把清洁地板。而板桥店长在今晚出现了。
「……对了。」
「什麽事?」
「你要持续到什麽时候?……两个人这样偷偷摸摸的。」
「两个人」的「其中一人」应该是指玲爱。
「不管是哭是笑,还需要一点时间。直到那时为止。」
仁的回答得到板桥的佩服。
「你还真是个鞠躬尽瘁的傢伙。」
一如往常,仁没有停止拖地的行为,开口回应对方。
「没有那回……或许吧,没有。」
「……」
板桥注视着仁,表情五味杂陈。
「能够努力的人只要努力就好了,无法努力的人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样会不会有点残酷?对她来说。」
板桥口中的「她」是指玲爱奕或由飞,仁并不知道,不过他认为不知道也不打紧。
「那傢伙怪怪的呢。」
当板桥凋去之后,仁在餐厅裡唸道。
翌日的夜晚,仁依旧在打烊后的curio店裡进行打扫工作。
就在拖地的过程中,放在他胸前口袋的手机响了。
「喂……嗯,这样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