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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收敛心神,手扣着羽箭,拉至满弓,待那雕儿一进入射程之内,羽箭离弦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她分明看见,竟同时有三支箭射向那只雕儿!
一支箭略偏了些,斜斜擦过黑雕。
另外两支箭便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射入雕儿的两肋,那雕儿甚是骁勇,勉力扑腾着翅膀,挣扎欲飞,终是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是谁?除了缔素还有谁?
“射中了!中了!”缔素欢欣鼓舞地自大石后跃出来,连蹦带跳冲过去。
并未急着去捡拾猎物,子青自半人多高深草中起身,目光直直地探向西北方向,另一支箭所射出的方向——风吹草低,那人缓缓直起身子,尽管相隔甚远,子青仍能感觉到他的双目准确无误地盯着她。
将军……子青微怔了怔。
是他!霍去病微偏了下头,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未料到又是这个幼树般的少年。站在这里望去,他瘦瘦小小,背脊仍是习惯性挺得笔直。霍去病比他们来的更早,故而知道他已静静伏在深草中一个多时辰。
他这样的年纪,哪来这样的沉着?
霍去病微眯起眼睛,这个少年总是让他感到疑惑,答案却无从寻找。
子青未敢举步上前,心中担忧这雕儿怕是留不住。
“青儿!快过来啊!”缔素回头朝她急急嚷道,“这雕儿凶得很,我制不住它,你快来!”
子青用眼神示意他,无奈缔素心思全在雕儿身上,压根未曾会意,早转回头去,背着她犹在嚷道:“快点!快点!没想到咱们俩都射着了!只可惜不是一箭穿心……”
见状无法,子青只得过去,压低声音道:“将军也在,左翼一箭是他射中的。”
“将军!”
缔素被唬了一跳,猛地直腰四处张望,这才看见半隐在深草中抱弓持立的霍去病,顿时呆楞住,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本能地单膝跪地遥遥向将军行礼。
见他跪下,子青也只得跟着跪下。
这下,满眼都是摇来摆去的扶风草,连霍去病也看不着了。缔素回过神来,压低嗓门问子青道:“你方才说,这雕是将军射中的?”
“左翼那支箭是他的。”子青答道。
“我射中了右翼?”子青箭术素来不如自己,缔素当时又未看分明,想当然地认为另一箭是自己射中的,一时不知道该担忧还是该欢喜:“那到底算他的,还是算我的?我若是不跟他争,能得他赏识么?”
“不知道。”
子青低头垂目,猜人心思不是她的长处,更不用说此人是霍去病。
随着沙沙沙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两人都未敢再说话,静静跪着,直至面跟前的草被分开,一双滚边暗云纹鹿皮长靴出现在眼前。
瞧这二人跪得端正,霍去病也不去理他们,径直朝雕儿走过去。那雕虽受了伤,凶狠丝毫不减,血斑斑点点溅在周遭杂草上,一时确是让人近不得身。
“你们俩,脱件衣衫。”
霍去病背对着他们端详那雕,忽然道。
“……”子青背脊发紧,纹丝不动。
幸而缔素干脆,今日出来狩猎本就未着甲,此时快手快脚地就把半旧绛红襦衣脱了下来,光着膀子恭恭敬敬递给霍去病。
拿过襦衣,霍去病丝毫未有迟疑,直接罩住雕儿,由着它在里头挣扎。看情形他是要把雕儿带走,白白侯了一个多时辰,雕翎看来是拿不到了,子青立在一旁,咬着嘴唇看他兜头把雕儿裹了起来。
“这雕,是谁先射中的?”霍去病这才回头问了这么一句,以他的身份显然是很多余的话。
缔素没做声,他也舍不得雕翎。
子青犹豫了下,平着声音答道:“是同时射中的。”
似乎觉得有趣,霍去病盯住她,半晌,才慢吞吞问道:“那你说,这雕该归谁?”
“我们、我们……不要雕。”缔素结结巴巴道,“……我们就想要几根雕翎。”
下边的事情自然也听说过一些,霍去病立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道:“怎么,想自己做雕翎箭?想奇货可居,还是想月底考核的时候露一手?”
都被将军说中,缔素挠着脖子,嘿嘿傻笑。
“能射中这雕,箭术不错。”
“多谢将军夸奖。”
缔素骤然察觉到将军这是在赏识自己,小脸上腾地开始放光。
闻言,霍去病淡淡扫了子青一眼,又偏过头来看缔素,加重语气问道:“是你,射中的?”
“嗯。”缔素忍不住得意补充道,“我们羌人自小就习弓箭。”
霍去病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转朝子青道:“我记得你是医士,可会治这雕的箭伤?”
“我没试过。”子青垂目如实道,“而且,现下身上也没有带药。”
霍去病将手指举到唇边,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后,一匹玄马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轻快地朝他们跑过来。
“你跟我回营,那里有药。”他拎着雕儿,轻松跃上马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尚未反应过来的子青,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的马呢?”
将军要回虎威营,那里有药是没错,可也有其他医士,刑医长也在,自己似乎并无必要跟过去。子青艰难迈步朝马儿走去,想开口婉拒,一时又思量不出理由来。
霍去病却没什么耐心等人,叱了一声,便策马先头而去。
再无他法,将军喜怒无常,还是莫要违逆才好,子青颦眉翻身上马,与尚光着上半身的缔素对视一眼,再无话可说,暗吐口气,叱马追上将军。
一阵秋风卷过,激得缔素连打两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想着什么都没捞着,还白白搭上件衣衫,垂头丧气地收拾了弓箭,返回去找易烨。
30第十二章重逢(中)
跟在将军后头,直到进了虎威营,子青也没等到下一句命令。霍去病下了马,倒像是浑然忘记还有她这么个人跟着一般,边走边听迎上前的鹰击司马赵破奴交代些军中事务,略略吩咐几句,便径自进了大帐。
将军大帐岂是闲杂人等能擅入之处,子青在帐外刹住脚步,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进去。帐外守哨的两名士卒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疑惑,显然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放她进去。
“还不进来!”帐内传来霍去病不耐烦的声音。
子青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帐内,霍去病单膝跪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黑雕的襦衣,又惧雕儿凶猛,仅将雕儿受伤的两翼露了出来,眼皮都不抬一下便朝子青道:“快过来!按住它!”
子青快步过去,跪地依样按住雕儿。
“当心点,可别再伤着它。”霍去病嘱咐着起身,自往角落里孔雀蓝竹笥掏摸了一阵,手上便多出一个琉璃小瓶,通体翠绿,晶莹地如要滴出水一般。拔开木塞子,嗅了嗅,皱眉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究竟管不管用……”
说话间,他已复折回来,将琉璃瓶往子青鼻端一凑,抬下巴问道:“闻得出来么?这是什么?”
一缕异香自瓶中飘出,是她从未闻过的香气,她如实道:“卑职不认得。”
霍去病微微笑了笑,道:“这药据说愈合伤口快,且不会留疤痕。是宫里头专给娘娘用的,你不认得也应该。”
对于宫廷内奢华之事毫无兴趣,子青只应了一声,没接话。
“我要拔箭,你且按住了!”
霍去病手法极快,箭头拔出,随即将琉璃瓶中的药洒上伤口之上。雕儿吃痛,奋力挣扎,无奈被子青制住无法动弹,双爪狠蹬抓破衣料,利尖顿时在子青手上挠出几道血痕。
手背上火辣辣地疼,子青一声不吭,只按着雕儿不动,挪也未挪一下。
霍去病眼皮都未抬一下,似没看见一般,不闻不问,将雕儿另一翼上的箭也拔了下来,依样上好药,又去找了布条把伤口包扎上。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子青手背上又多了好几道血痕。最后,霍去病自怀中取出一个打造得极精细且带着链子的小小金环,将它扣到雕儿的脚上,另一头扣在旁边铁架上,满意地轻叹口气:“行了,把它松开。”
瞧这情形,将军竟是想养着这雕儿,而且这念头由来已久,要不然他也不会早早就备好扣雕爪的金环。子青松开手,再把被雕儿扯得稀烂的襦衣也拿了回来,暗自思量着这衣衫还能不能补回原样。
“卑职告退。”
看左右已无事,子青垂首道。老实说,她实在有些弄不明白将军为何要自己跟来,上药包扎都用不着她,要按着雕儿,随便在帐外找一士卒也都是可以的。
霍去病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情绪难辨,淡淡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这两支箭,有一支是你的吧?”他下巴努了努,指得是刚从雕儿身上□的那两支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