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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小院虽然偏僻,但是客房却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并不有失司徒山庄颜面。
小院里大约有十几个客房,其他的住客都是些素不相识的人,傅惊鸿也没有生起什么结交之心,和两位师弟告别了之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里。
这客房比慕容府的要大上一些,傅惊鸿四周围打量了一眼,坐下喝了杯茶。
今晚白练华和冷栖轩没有去打扰,他便早早睡下了。
睡到半夜,睡眠不深的傅惊鸿便被屋顶上瓦片踩踏的声音惊醒了。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侧耳认真一听。
瓦片踩踏之声非常细微,想来那人轻功也算上乘。
只不过傅惊鸿自小练习听风之声,耳力惊人,那人一踏上屋顶,他便听见了。
此时傅惊鸿内力也恢复了个七八成,当下便翻身下床,一脚踏上窗框跃上屋顶。
屋顶之上,月色空濛,昏黄的月色之下,一个红衣男子背手而立。
听见傅惊鸿一跃而上的声响,那红衣男子转过头来。
月华如练,红衣美人眉目如画。
傅惊鸿顿了顿,半晌,才开口道:“桃之华?”
64、第六十四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道桃兄可也是如此?”傅惊鸿反应过来;当心微微一笑;朝着桃之华走去。
桃之华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来……看月亮的。”
傅惊鸿但笑不语。
桃之华见状;又哼了一声,声音却小了很多;干脆真的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半空中那半轮残月。
傅惊鸿忽然了无睡意,便也在桃之华身边坐了下来。
在他坐下来的一瞬;桃之华的身体似乎僵了僵。
“月有阴晴圆缺;不知道桃兄可是有什么心事?”傅惊鸿侧头看了一眼一袭红衣的桃之华;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问。
桃之华只哼了一声。
“猪才老是哼哼唧唧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吧。”傅惊鸿继续笑眯眯问道。
桃之华又哼了一声,反应过来傅惊鸿那前半句话意思,顿了顿,狠狠瞪了他一眼。
自然,美人瞪人的时候仍然是美人,还别有一番风情。
傅惊鸿便看着他微微一笑,桃之华又顿了顿,迅速转过头去。
傅惊鸿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前世的今天,他再也没有机会看见月亮。
以后,他也说不准,再也看不见今天这样的月亮了。
不过幸好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还能看到今天这样的月亮……
“你……你知道吗?”一旁的桃之华忽然开口,打破了这静寂。
“什么?”傅惊鸿没有转过头,而是将头枕在胳膊上,躺在了屋顶上。
“……”桃之华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温如玉他……明天会上场。”
“那又如何?”傅惊鸿想起前世温如玉的绝世风姿,虽然前世变数太多,不过温如玉……一如他记忆前世中那般惊才绝艳。
“武林盟主将迎娶司徒葭,”桃之华语气淡然,最后道:“……他会赢。”
傅惊鸿愣了愣。
他也看出来了,九大门派中绝对没有温如玉的对手,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草包任江流也绝对不是温如玉的对手……若温如玉真的战到最后,那么他就会娶司徒葭。
桃之华看了一眼傅惊鸿,淡淡道:“屏山派百年以前,曾是九大门派之一,这百年来却逐渐没落,而今,屏山派早已沦落为一个二流门派……若是屏山派想振兴,必须依靠司徒世家的势力,而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傅惊鸿顿了顿,和温如玉相交越深,他越能察觉到温如玉并不是一个看中名利声望之人,不过,束缚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世俗礼教道德责任……
“身为屏山派的大弟子,温如玉必须要担起这个大任……他一定要赢。”桃之华说完,垂下了眼帘,月凉如水,在他身上投影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傅惊鸿想到了那日荒野里初见,一袭白衣的温如玉踏马而来。
初见之时,他便知道温如玉是个谦谦君子。
相交至深,他便知道温如玉是个被诸多礼教束缚的君子。
屏山派大弟子温如玉,他先是屏山派的大弟子,最后,才是温如玉。
“所以,你喜欢的人要娶别的女人了,你伤心了?”傅惊鸿仍然躺着,挑眉看向坐在一旁的桃之华。
“你……”桃之华扭过头瞪着傅惊鸿,哼了一声,一半就顿住了,又扭过头。
傅惊鸿觉得他的反应十分有趣,便不开口了。
过了半晌。
“我与温如玉自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桃之华忽然道。
“他可以为了师门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他继续道。
“在我知道后,我很气愤,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然后就是无奈,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他永远为别人而生,从来不为自己而活……”
“为什么他不能肆意的活……就像……”
桃之华转过头来,月华倾泻而下,让他的眉目一片柔和,就连总是冷冷瞪人的眸中也是一片柔软。
但是,在看到傅惊鸿闭着眼睛,明显睡着了的模样,他柔和的样子顿时就消失了。
桃之华对着睡着了的傅惊鸿冷冷哼了一声,起身欲走。
站起来后他顿了顿,又转过身,叹了一声。
叹息声很小,几乎湮灭在晚风里。
“没心没肺……”
第二日傅惊鸿是在屋顶上醒来的。
睡了一夜屋顶,他有些腰酸背痛,从瓦片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着盖在他身上的红色衣衫,低头笑了笑。
随后,他便将那红衣拿着,翻身又从窗口里回到房间里。
喝了一口茶,他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傅惊鸿起来推门一看,是冷栖轩。
冷栖轩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有看着傅惊鸿的时候目光柔和了几分,他只喊了一声:“师兄……”便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傅惊鸿的脖颈处,面无表情。
傅惊鸿奇怪的低头看,衣衫齐整,便不去理会冷栖轩莫名的表情,转身进入房间之内。
冷栖轩随着他进去,在眼睛扫到床榻之上时,他又顿住了。
傅惊鸿转头看着床上被他随手丢上去的红色衣衫,然后又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冷栖轩垂下眼帘,坐在桌子边。
傅惊鸿转身准备去关上窗户,在看到悬挂于墙壁上的铜镜时,他愣了愣。
昏黄的铜镜里,他的脖颈上竟点缀着几个红色的痕迹。
身经百战,他自然知道那些是什么。
他顿了顿,他记得他昨天早上起来,柳闲琴留下的痕迹明明都消失了……
那么他脖颈上这些,又是哪里来的?
怪不得冷栖轩方才的眼神如此……
任谁发现自己的大师兄几日之内与不同的人如此纠缠,谁都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吧。
况且,他的二师弟,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了。
也不知道在他的二师弟眼中,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惊鸿无声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桌旁的冷栖轩。
冷栖轩正抬头看着他,见傅惊鸿忽然回头,立刻低下头,却依然面无表情。
傅惊鸿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他开始深思,他在他两个师弟面前,到底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师兄形象?
他深思着深思着,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失败。
于是他拿起茶杯,准备喝口水压压惊。
此时,冷栖轩却忽然开口了。
“大师兄。”
傅惊鸿拿着茶杯喝水的动作一顿。
“大师兄……谁都可以吗?”
傅惊鸿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那我呢……我为什么不可以?”
傅惊鸿嘴里一口茶真的喷出来了。
冷栖轩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傅惊鸿,面无表情,眼神却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道:“大师兄,既然其他人可以,我可以吧?”
傅惊鸿手里的茶杯摔落在桌子上。
“既然我以前可以,那么现在也可以吧?”
茶杯从桌子上滚落到地板上,碎了。
傅惊鸿从茶杯的碎片中回过神,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的冷栖轩,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他该如何说?从前是情不自禁?是被下了蛊?
冷栖轩看着傅惊鸿,目光慢慢变得悠远起来。
“自你将我带进谷的第一日起,我便决定待你如父如兄。”
傅惊鸿看着他的表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拉起,但是……你又将我重重推了下去,”冷栖轩垂下眼帘,缓缓道,“那日你将我压在身下的一刻,我恨你……你将我拉上深渊,又将我推了下去。”
“但是,你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做……”冷栖轩抬起头,重新看向傅惊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