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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过去,你莫伤人。”
“王爷,不可啊!”王管事拦在王爷面前,叫得山河变色。
一切就像戏剧本子里演的那么俗烂。他冲王爷喊:“贼子阴险毒辣,您千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末了冲我喊:“顾相公,王爷平素待你不簿,你怎可不阻止王爷!怎可如此贪生怕死,自私无情?”
我道:“要不……换王管事过来?”
王管事“嘎”的一声,气势去了大半,王爷手一拂,将他扫到一旁。伸出双手,含笑道:“本王自缚双手,不知足下可放心?”
我缩着脖子,眼光余光看到身边的人看看王爷又看看我,像发现了天荒夜谭。最后说:“好极。”
下人寻来了短绳,王爷当真缚了双手,向我们走来。
待他走到离我们十步远的地方,我喊了句且慢。王爷叫了声眉君,很平静地看我一眼。
我有些讨好地笑了一笑,壮士冷笑:“怎么,终究还是舍不得?”我道:“二位稍安勿躁,待我说几句话。”王爷顿住,我提醒了持刀的壮士一句,小心翼翼地微侧过身。侧身的时候看到壮士正斜乜着我,一副看你能玩什么花样的模样。
我用尽量委婉的声音,推心置腹道:“壮士,王爷此刻自缚双手,你若要走,现下是最佳良机。”
“眉君骑术不佳,你若掳我上马,反是累赘。不若你将眉君推向王爷,侍卫必定大乱,你趁机跳上备在一旁的良驹,趁着天未大亮,掩护离开。你看如何?”
暗中仍能感觉面前的壮士抽了抽脸皮。没什么耐性道:“顾眉君,原本本壮士还心慈手软待对你手下留情,你再罗唣一二句,本壮士对你不客气。”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方才壮士说,如此离开没意思。”
对面挑了挑眉。
我道:“眉君替您想到另一个更有趣的离开方式。不知道壮士可愿意听听?”
男人看着我,眼光闪烁。
我小心笑了笑:“侍卫在百步之外,王爷自缚双手,眉君则投鼠忌器且手无搏鸡之力,难不成壮士还怕生出什么意外?”
壮士眼神顿生狂妄之色,不屑道:“我自然不是怕你。”
我道:“壮士不妨附耳一听。”
男人的狐眼泛着精光。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还是侧耳听了过来。我适时凑过脸去,靠近他的耳旁,用微不可闻的耳语拉长声,叫了一句“庞国舅”。
而后,就在他一愣的瞬间,迅速张口,咬住他面上黑巾,用力一扯——
☆、12抽风贺岁番外
抽风贺岁番外
我叫旺财,是匹毛驴。
我出生在磨房,出世时,阿爸勾搭上隔壁马棚的老母马也生了一只骡子阿花,我们两个就这样青梅竹马地长大了。
阿爸头大耳朵长,并不雄壮威武……我像他。阿花则像她那个母马阿娘,不过二三个月之后,体型便明显比我的高大,此事颇令我耿耿于怀。
当我长到快一岁的时候,在圈子里已经名声在外。耳边听到的,都是一些溢美之词,铁一般的事实就是,我年纪轻轻就成身边第一的拉磨能手。
然而,我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有出息的孩子,我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成就,我的理象并不是窝在这石磨旁过一辈子,我要去外边闯世界。
我跟阿爸说了我的计划,阿爸脾气不好,喷了我一鼻子;我继而向阿妈说,阿妈正孕育着第二胎,忧伤对我说:“灰(其实伦家小名叫灰),弟弟快出世了,阿妈身体快挪不动了,你若出去,你阿爸一个要看顾二个磨子,岂不是累死阿爸。你乖,在家好好呆着吧。”我只好去找阿花说。
这个时候,我其实只是想着找阿花诉诉苦,我毕竟是阿爸亲生的,总不能不顾他。然而当我找着阿花时,主人家的胖小孩正倒耙在阿花背上,往上扯着她的尾巴漂亮的小辫子玩。我一看就火了。
这根小辫子,帮我赶过无数的苍蝇蚊子,我对它是感情的!
我一头冲了过去,小胖子落地。第二日,我与阿花同时被卖。
临分手时,阿花哭得肝肠寸断。彼时我尚处懵懂的年纪,我不明白为何阿花的眼,会饱含幽怨,欲说还休;我也不明白,当阿花让我说点什么时,我跟她讨论各自的新主人,她为什么会发怒踢我一记。
我忧伤地告别了爹妈,愤怒地离开了阿花。
我的头个主人,是名师婆。旺财就是师婆给我起的。我因此知道她手底拮據。
师婆终日穿着一身旧衣衫,背着一个破了二个口子的青皮囊袋。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条幅,在上面写着:撒下*的种子、孕育新的生命。专治不孕不育、男/根阴疲疑难杂症。我由此知道,她是一个游街走巷骗吃混喝的。
半年后,她终于混不下去,含泪将我卖掉。
我的第二个主人,是名丑八怪。
老师婆在头上插上草标,当先走过来的是一名青年。青年看的是我身边的一头小红马,那小红马一看就是刚从马圈里拴出来的,被卖了还满面蹦达。
青年问:“眉君,你瞧这小红马如何?”
我一定神才发现青年后面又跟着一人。那人穿了一身宽松的袍子,腰未束带,垂着头,双手缩在袖子里,乍一看去,像个小老头。
他慢吞吞踱了过来,微微抬了抬头,这一下,不关是我,连周围的牲口贩子都倒吸了一口气。
我第一回看到长成这样的人。满脸像是灼伤后留下的痕迹的暗红色胎斑。
一道道饱含异样的眼光在他面上掠过、回避、再次掠过。然而这人似乎并无感觉,仅仅是好脾气笑笑,眼光随意落在我身上。
头一个穿着体面相貌清俊的青年皱眉:“这毛驴瘦巴巴,毛色枯黄,身上只怕没几分力气。”
啐,伦家这叫沧桑美!真没眼光!
身为拉磨能手的我不屑地喷了一口气。
师婆开始朝那带疤的青年卖力地推销我。青年听得有些漫不经心,然而面上一直温温吞吞,像一个很好拿捏的包子。最后,他略抬头又朝四周扫了一眼,朝旁边那名有些无可奈何的青年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我了。
带疤的青年摸了摸我的额头。
于是我发现了,他有一只极好看的手,又细又长,指若春葱;当他将眼光定在我面上,我又发觉,这个总垂着脸小老头一样的青年,有一对灿若明珠的双眼。
交钱的时候,钱多了二吊钱。师婆坑蒙拐骗的老毛病又犯了,钱一拿过手便不愿意再找零的回去。便鼓吹着要给青年相手或算命,不多收钱。体面青年一脸的似笑非笑,便问道:“哦,你倒给他相相,他是个什么命格。”随口报了生辰。
师婆搭着牲口棚子,很是严肃认真地算了算,末了吃惊道:“呀,相公这可是个极好的命数!一生富贵,衣食无忧,命中有贤惠娇妻并二子,福禄双全!”
体面青年笑道:“是么?我家贤弟谈了二回亲,一个跛了脚,一个麻子脸,不知这贤惠娇妻在何方?”
师婆神秘地将带疤的青年拉过一旁:“相公不必担心,老婆子是过来人,可是见惯了这风月中□。俗话说,女大饿如狼!姑娘家大了,自然是恨嫁了,相公头二宗不如意,何不物色物色姑娘年纪大些的人家呢?”
带疤青年被说得一愣,轻轻便挣开了婆子的手。那一瞬间,我见他神色微微带了点古怪。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新主人府上姓李,是个京官。李府并不是十分富贵,却也让我这种从乡下来的开了眼界。我在这里不再需要拉磨,不需要披着丑不拉唧的布幡子走街串巷。我只需每天伴着那名姓顾的带疤青年上值散值便好。很快我便给养得油光水膘。
我的幸福日子,在遇到那只赤色五花鬃而终结。
那只马,是当今六王爷的坐骑。据说是西域进贡的番马,高大威猛,眼神觑睨。
一切像恶梦。
我至今不明白,我那整天闷声不吭,惯常总缩在角落里巴不得全天下都没发现他的存在的丑八怪主人,是如何勾搭上六王爷的。
而六王爷,又是如何看上丑八怪主人的。
总不能因为两人都长得特丑罢?
反正,我是没这种想法的。我在街上,看到哪只比我更瘦毛更脏的驴,我从来只有想扬一顿沙子的想法,结交同类?傻去吧。两只瘦驴走在一起,给别的驴笑么?
我第一回见到六王爷是在暴雨的街上。王爷很丑,然而整个人清雅贵气、气质温润如玉,谈吐之间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是个很不错的人。
这时王爷乘骄,恶梦还没开始,一切还好。王爷命人备了干布给我擦干泼湿的鬃毛,十分体贴。
主人与王爷明显已经不是第一回见面。主人看地,他便将眼光落在主人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