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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元蛟指挥手下众人开炮示威。
阿秀站在船头上不动,见状说道:“春儿,快些到我身后!”幼春看看前方炮火闪光,急忙跑到阿秀身后站着,阿秀身材高大,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幼春伸手握住他腰间一线袍子,歪头向外看。
炮声响动之后,便即刻有人来报:“大人,发现海匪的水下兵力!”阿秀点头说道:“叫水军戒备。”幼春听了这个,就担心地一拉阿秀袍子,阿秀回头看她问道:“春儿,怎么了?”幼春迟疑片刻,说道:“大人,我先前跟陈大哥一同来的时候,见了他们的人……在水下……”想到那可怖场景,幼春顿了顿,就看阿秀,只说道:“他们的水军很是厉害,大人要小心。”阿秀笑笑,说道:“我知道。”
就在刹那,大船之下的周遭舢板上,涂州的水军十人一舢板乘了,幼春紧张看着,见那舢板船向前,望着水下,不知在看什么,片刻,有人打了手势,其他的立刻张弓搭箭,那弓箭却并非是普通用的弓弩,竟是特指的铁弩,幼春呆呆看着,不知这是何意。
阿秀说道:“今日我便要为昔日死伤的水军兄弟报仇雪恨。”一声之下,舢板上的人说道:“射!”顿时其他的人松动铁弓弩,铁弩强劲入水,刹那间,凡是铁弓弩入水之处,顿时咕嘟嘟地泛出些血花来。
幼春看的心惊肉跳,“呀”地叫了一声,阿秀回手,将幼春的眼睛遮了,说道:“春儿,怕的话就不要看了。”幼春见他这样说,本是要说自己不怕这些的,然而想到今早上那些海匪的所作所为,又看到方才情形,知道水底下必然是死了不少人的……想到这些,顿时不敢再看。
阿秀说道:“我们训练的水军,再怎样尽心竭力,也不比他们常年在海上,训练出的,都是蹈海如履平水的好汉,因此我们怎地也是不能敌的,先前又损了那么多,因此我就想到这一招,以卵击石是不成的,硬碰硬也是不成,唯有看中敌之弱点,一招毙命。”
幼春说道:“嗯,大人……做的对。”阿秀说道:“春儿,你说想要做武官,可是你却不知,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做武官,我只怕,倘若有朝一日你真个儿做了个合格的武官,你的心已经并非如现在这般了。”
幼春说道:“我……不懂。”
阿秀说道:“你会变的同我一般,冷血无情,铁石心肠,就算是认得了三年的人都可用来做饵,就算……”
幼春摇头,说道:“我知道大人不是坏人。”
阿秀心头一梗,看着面前涂州水军大肆屠戮鹰岩精锐,涂州先锋大船向着鹰岩破风劈浪,势不可当而去……鹰岩虽然棘手,海匪凶悍,但这次涂州是有备而来,且船上的士兵,也有将近一半是从妙州及其他州府借来的精兵,相当于几州联手,鹰岩寡不敌众,哪里能有获胜之机?
阿秀问道:“春儿,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你先前不是还说过我的么?”
幼春说道:“我自然知道大人不是的……先前……我是一时着急才说大人的,其实我心中也知道大人是为了涂州百姓才如此的,其实从用兵之计来看,大人所做才是对的。”
阿秀苦笑说道:“是么?自你一说,我都觉得自己不对。”
幼春说道:“大人,你不必为了我信口胡说而改变自己所想。”
阿秀看她,说道:“是么?”
幼春想了想,说道:“我曾跟大人说过,倘若大人真个觉得一个人死,强死一千人死,我主动同大人说要来鹰岩探,大人却不准,大人就是怕我会出事才如此的,对不对?”
阿秀叹了声,不言语。幼春说道:“我本以为这里是无人留心我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大人不舍的我死,大人知道我或许可以探出条路来,却不叫我去,大人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她反反复复,执着的只问这句,又看阿秀。阿秀心头一阵阵地苦涩,终于说道:“你说的,都对。”
幼春正眼巴巴看着他,听了这回答,才欢喜的笑道:“果然我猜的没错的,大人。”
阿秀一声不吭,将幼春抱入怀中,说道:“你向来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你所猜的都是对的。”
白元蛟是个极识时务的人,在鹰岩望着自己的精锐被阿秀的铁弩工队屠戮便知道不妥,当下指挥岛上的众人将背在后山岩石下的船放出来,将大部分的鹰岩众人从削壁岩的吊索上放下去,众人只是在门口放了几回火炮挡了一会儿阿秀的兵众,其他的人却都乘船,出海扬帆而去。
阿秀得了人报,立刻叫在岛外守候的两艘船跟上追击,当下同白元蛟的部众又在海上打了一番。阿秀指挥其他众人,便把鹰岩肃清,收拾的一干二净。
白元蛟不愧是海上之王,海上的路又熟悉,逃起来更是如风一般,阿秀的两艘船追着他,在海上放了几炮,都给他躲过,最终在海上逃之夭夭而去。
在海上称王数十年的鹰岩竟被海帅攻下,这消息四散传开,涂州民众更是欢喜的沸反盈天,涂州城张灯结彩,恭迎海帅的得胜返回。司空作为驻守官员,便也亲临外头迎接阿秀入城。
如此短暂时间内涂州城便安稳下来,在除去了先头的知州之后,阿秀上表禀告朝廷,天子终于又派了新任知州下来,知州大人来到,先参见了海帅,阿秀见他看来一表人才,观看履历,也觉得清白中正,对答起来都中规中距,并不见什么虚伪颜色。阿秀自觉满意,少不得又叮嘱司空多盯着些。
阿秀知道白元蛟算是人中枭雄,虽然在他手里吃了亏,但他既然不死,终究有一日会卷土重来,因此阿秀便紧锣密鼓地叮嘱司空训练军士,提拔将官,又因大破鹰岩之事,将众将官升升赏赏,蒋中则便自去了燕州。
升赏的将官之中,却也还有陈添。原来先前陈添因擅自行事,连累幼春,阿秀一怒之下,就想在攻打鹰岩之后斩了陈添,后来因为幼春有惊无险回来,又破了鹰岩,阿秀才判了陈添个“戴罪立功”,又因幼春说了些好话,阿秀见陈添也的确是个可用之才,才把他提拔上来。
至于功劳最大的幼春,却不见阿秀有什么升赏。在幼春心中,始终牢牢记得那日阿秀在船上对自己说过的话:倘若此战胜了,你就再到我身边儿来……
可是阿秀始终没有说。幼春便不提。
阿秀时常能见到幼春跟些士兵在一块儿谈笑风生,练习拳脚,幼春时常能看到阿秀带兵经过,面无表情之态。如此,阿秀在涂州多呆了些时日,思量着要近日启程回九华州去。
临别之夜,幼春便自在军中歇下,睡到半夜,忽地觉得身边儿有人,模模糊糊里,幼春还以为是做梦,便眨着眼睛看那人,却蓦地听那人说道:“春儿,我要走了。”
幼春一惊,顿时清醒了三分,迟疑着问道:“是……是大人么?”那人说道:“是我。”
幼春听得声音熟悉,本是欢喜的,忽地察觉酒气冲天,阿秀的声音又是有些怪,顿时就爬起身来,问道:“大人,你……你怎么这时侯来了?”
此刻夏日将至,蚊虫起了,叮人很是厉害。幼春一个人睡,早就挂了蚊帐,阿秀将帘帐子掀起来,说道:“我要走了,春儿,你……你可会想念我么?”
幼春听了阿秀这句话,心中有些钝钝的疼,然而见他酒气冲天,就只问道:“大人,你喝醉了么?”
阿秀不答,只问道:“你会想念我呢,还是不会?”伸手捏住幼春的下巴,微微用力,幼春吃疼,又嗅到浓浓酒气,心头一怕,伸手将阿秀的胳膊打开。
阿秀一怔,望着自己空空地手,缓缓起身,幼春垂着头不语,阿秀望着她跪坐在帐中小小人影,有些醒悟过来,蓦地倒退几步出去,又站了片刻,终于打开门,大步疾走离去。
次日,听闻海帅要回九华妙州,众百姓不舍,夹道相送挽留,军中将士更是群情涌动,有几个同幼春相好的,便来叫她。幼春躲在房中,只说自己有些不舒服,便不出门。
一直到门口的声音从鼓噪到平静,幼春一个人趴在帐子内,始终不动,一直到推门声轻轻响起,似有人走进来,幼春闷闷说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利,怕是病了,不要管我,叫我自己多呆片刻就好,我已经托人告了假了。”
那人不语。幼春趴了一会,觉得不妥当,就抹抹眼睛,回头来看,隔着帘子,那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幼春眨眨眼,细看一看,蓦地呆了。
那一刻,帘子外那人将帘子一撩,笑道:“哪里有些不爽利,跟我说说,我叫大夫来看看。”幼春眼睛都看不清,问道:“你……大人,你不是已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