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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春归家之后,李氏便问她去了哪里,幼春只说海船回来,她去看热闹了,李氏也没多问,不多会儿陶老爹回来,仍旧喝的醉醺醺的,骂骂咧咧几句,便倒头睡了,李氏自嘀嘀咕咕,也不敢高声吵他就是了。
当夜,李氏又自在灯下忙活,幼春在里面,觉得手上的伤火辣辣地疼,隐约看起来好似肿了些,她急忙将阿秀公子送的那瓶子伤药找出来,在双手上艰难涂了,只觉得伤口上一阵清凉,果然受用。
幼春涂好了药,才躺下睡了。期间在醒了几次,都见外面油灯光芒昏暗,情知李氏还在忙。到第二天早上,李氏早早摇醒了幼春,幼春擦着眼睛,问道:“大娘,唤我何事?”翻身爬起,问道:“可是水不够用了?我去打……”
李氏慌忙将她按住,说道:“阿春,水柴都有,你别动,先来试试这件衣裳。”
幼春一听,惊得问道:“大娘,哪里来的衣裳?”李氏说道:“你忘了?先前你去城内,有人做寿,你讨来的利是,我看了看,那匹布正可给你做一件儿,给三丫四丫各做一件,你的先做出来了,先试试这个。”幼春呆了呆,说道:“大娘,你给我做作甚?我的自还能穿,我本是想叫你给自个做一件的。”
李氏说道:“我大把的年纪,糊涂半辈子,又差什么?你这衣裳都穿了许久,也不耐寒了,最近天冷,你又时常在外面跑,留神冻坏了,来,换了这件罢,看看合身不合身。”
幼春鼻子泛酸,却也无法,就把李氏做的新衣换上,李氏上下左右看了看,说道:“起先我还怕小了,如今看倒是正好。”
幼春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簇新的衣裳,李氏的针线活极好,缝的密密的,一时之间,幼春垂泪,说道:“大娘……”李氏将她抱了,说道:“这几日都辛苦你了,大娘知道你为了这个家在操心……可也要留神自己的身子,最近又瘦了好多。”幼春听了这话,泪更忍不住,在李氏怀中,无声哭了一会,才起来,反又安慰了一番李氏,看看外头天色尚早,她记得昨日跟那老者的说话,便坐不住,仍旧跑出去了。
不知幼春运气如何,且看下回。
终登船扬帆起航
因幼春对阿秀心怀忌惮,是以不愿再同他有所牵连,又想阿秀似是个极有权势之人,假若她还在涂州城中出现,恐怕会再遇上,一想到他笑微微眼睑半垂看人的模样,幼春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幼春便想趁此机会,避避风头都好。
幼春出门之后,便跑到村后沙滩上,果然望见那艘大船还停着,因她来的甚早,周围并没人到。幼春望了望那船,便退回堤坝上,坐着等,片刻,村里面有三三两两孩子出来,便在周遭嬉闹,拿树枝扮官兵,乒乒锵锵,演练起来,笑语喧哗,十分热闹。
自始至终,幼春只静静看着,并不参与其中。有那孩子见了,便言语挑衅,幼春只当没听到,那些孩子便说道:“不知是哪里捡来的,格外古怪,我们不带他一起玩。”有些格外顽劣的,就捡起石头来,向着这边扔过来,幼春一概不理会,被石头砸到了,便起身,另换个地方等着。
那些孩子见幼春不出声,也自觉无趣,就不来纠缠她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幼春渐渐觉得风冷,便把衣裳掩了掩,手摸着那簇新的布衣,心头一阵感慨。正在此时,却右手边不远处,沙滩上走出一个人来,正慢慢地向着那大船而去。
幼春一怔,瞪大眼睛细细地看,果然认出那人果然正是昨日那老者,幼春心一紧,赶紧起身,踩着石头跳下河堤,向着沙滩方向跑去。
那老者正慢吞吞向着大船而去,幼春叫道:“老丈,老丈!”一边大力挥手。那老者顺风听到,便转过头来,望见幼春之时,略微惊愕,便站住步子。
幼春跑到老者身边,跑的有些气喘,说道:“老丈,你总算来啦。”老者眯起眼看了她一会,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幼春说道:“也没多久。老丈,昨日你说……”老者望着她被冻得略见青紫的脸,说道:“你这娃娃……真的要上船么,那可不是好玩的。”幼春搓搓手,说道:“老丈,我不是去玩的。”
老者又看了幼春片刻,才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既如此,你便跟着我上船去,这船下午才能开,你正可以再想想看,……若是开了船再反悔,我便把你扔到海里去。”
幼春笑道:“多谢老丈,多谢老丈!”
此刻因为退潮,船便在沙滩上,老者到了船边上,便拍船身,叫了几声,大船上有人探头下来,说道:“您老还是第一个。”便放了梯子下来。
幼春跟着那老者,沿着梯子上了船,便前前后后的走了一趟看了,那老者说道:“等会渔头上来,我还要同他商议,到时候你便机灵些,见机行事,知道么?”幼春说道:“我知道了,老丈。”老者说道:“你可跟你家里人说了?”幼春说道:“老丈,我这就回去跟大娘说说,片刻就回来,绝不耽误。”老者点头。
幼春下船,顾不上歇息,匆匆忙忙向村子跑去,跑到村口,才停下来,喘了会儿,一时之间浑身发热,汗也发了出来。
幼春回家,李大娘却不在家,幼春匆匆出去找了找,却没找到人,只好回来,对三妹妹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等大娘回来,你同她说,叫她别担心,知道么?”三妹妹似懂非懂,问道:“哥哥,远门是哪里?”幼春笑了笑,摸摸两个丫头的头,说道:“是个好地方,等哥哥回来,就带好吃的给你们。”两个丫头笑得天真烂漫,说道:“要好吃的,哥哥早点回来。”
幼春答应,将两个妹妹抱了抱,回到自己屋内,本想收拾点东西,看了看,也无甚其他,便只拿了两套换洗的里衣衫,做一团儿包了,背在背上,便出了屋。
幼春跑回海边,海水还算平静,只不过已经隐隐露出向上涨潮的势头,幼春赶紧跑到船边,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转眼间,到了下午时分,外面熙熙攘攘之声又起,幼春跑到船头,踮起脚看,却见自村子方向,三三两两,来了不少人,幼春定睛细看,认出是前度下船的村民,身边却是家人,都是来相送再度出海的。
幼春便想起李大娘,她因怕李大娘担忧,便只说自己要离开一阵子……自不会有人在送她的,幼春站在船头处,呆呆地往下看,看到人群中,大牛也来相送自己的爹,一时也没看见她。幼春盯着看了会儿,便矮了身子,躲在后面。
片刻,前头传来那老者的叫声,幼春赶紧跑了过去,却见老者跟一个魁梧汉子站在一块,那汉子说道:“姜伯,若是太小的孩子,带着只是累赘,你不是不知。”老者说道:“那孩子是个机灵的,绝不会跟大家添麻烦,何况我们这里也缺个能帮前帮后,乖觉的跑腿。”
幼春便知道,这铁塔般的汉子定然就是渔头了,幼春赶紧上前,老姜头说道:“这是胡渔头,最是个豪爽的性子,且又格外怜贫惜孝。”幼春就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说道:“胡大叔,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手脚勤快,先前也做过几份工,绝不会懒惰怠工,且平常也在山野里跑惯了的,绝不是看来这般无用,也是因家中贫困,小子不忍心家人吃苦,故而才求姜老伯许我跟着跑船,请大叔万万收留下小子,倘若用得不合意,便将小子发付了就是,小子宁肯一文钱不要。”
这胡渔头听幼春口齿清晰,说话又好,并无寻常孩子的吞吞吐吐,词不达意,不由地暗暗称奇。这才明白为何连老练的老姜头竟都许了她跟随,这孩子果然是个不凡的。
老姜头见胡渔头打量幼春,略微带惊愕之色,便又将胡渔头拉了拉,说道:“我瞧这孩子说话做事,都伶俐的很,且生的也好。我们这船上,多了个童孩儿,等入了海祭奠之时,还可叫他捧香,海神娘娘欢喜,定会叫我们多打些鱼。”
胡渔头豁然开朗,心头已经是许了,便回身,对幼春说道:“既然如此,便许你留下,省得你说我大人欺负孩子,你这一趟,做的好的话,便许你二十文钱,若是做的不好,只给你五文,你觉得如何?”幼春听了,满口答应,说道:“甚是公道了,多谢胡大叔,多谢姜伯伯。”
那胡渔头见幼春如此,便哈哈大笑,对老姜头说道:“姜伯,你便带他熟悉一番船上之事。格外留神,船开之后,可不能再为他回来。”
老姜头说道:“我已说了。”
当下,那胡渔头便自去张罗行船之事,少顷,渔民们都到了,便又放了鞭炮,祭祀了海神,此刻海水涨潮上来,村里来相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