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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识曛连忙摇头:“是我太失礼了,您身体好些了吗?上次连累您的身体了,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大祭司似乎对李识曛十分宽容,只微微笑语:“我早就应该去见……圣神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咳,别道歉。”然后他缓了口气说道:“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你如果不想做圣子就不做吧,是我太勉强你了,你只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就好。”
也许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而这位大祭司的身体也许根本支持不了太久,李识曛带着几分愧疚鬼使神差般地说道:“我不做圣子,但如果您的圣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能力所及之处,我一定愿尽绵薄之力!”
大祭司似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你呀……就是心肠太软。”他咳嗽了半天,才接着道:“不必啦,你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行。”
李识曛心中愧疚更甚,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安慰大祭司。
倒是大祭司似乎看出了李识曛的不安,只温和地说道:“你能跟我说说你自己的事情么?以前的、现在的都好。”
这位大祭司对李识曛的态度实在让他难以拒绝,他就挑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来逗他开心,他和白招惹暴龙的事情啦,山谷里白猎杀恐兽的事情啦,山谷里那些奇特的风俗,哥哥的好朋友捉弄自己所以才同时给自己启蒙数学和语文啦,自己和哥哥小时候顽皮的事情啦。
虽然那位祭司大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可李识曛知道他的心情因为自己的讲述变得很轻松,特别是自己讲自己在地球时的生活时,大祭司的呼吸都会放缓许多,似乎真的非常喜欢地球上的一切。
李识曛暗暗也有猜测过大祭司的来历,也许那位圣神给他的影响真的很大吧,这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一直对地球念念不忘,甚至订立了只有人形的雄性才能进贝城的规矩,只为了让贝城看起来更像地球。
但能这位祭司大人最后的时日中开心一些,李识曛自然也不会吝惜于把自己那些经历讲出来。
只是,讲了一些地球上的事情之后,李识曛看着旁边臻刚刚倒好的茶水,氲氤的水汽一时让他沉默起来,那些温馨的往事,那些鲜活的人,那些回忆中的地方,自己此生可能都再也回不去了。只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
大概看出李识曛情绪上的低落,大祭司跟臻交待道:“小曛累了,叫人送他回去吧。”
李识曛起身向大祭司道了别,臻便叫了封阿帕来接他回去了,他走了之后,臻单膝跪在大祭司的脚边:“大人,您爱惜一下自己吧!每天支持这么长的时间,您……”
大祭司只缓缓说道:“臻,没事的,没事的,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早就该下地狱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臻只肯定道:“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您,不会有贝城,更不会有贝城那些生活的兽人,也不会有我。您永远都是对的!”
大祭司苦笑:“对的?”如果是对的,当年曦不会那样地反对自己,甚至宁可用割袍断义般地绝决来逼自己放弃,可惜自己当时被辉煌光鲜的一切迷了眼,酿成滔天大祸,时间证明了曦才是对的……自己想弥补一切,结果小曛又说自己错了,大祭司心中一片苦涩,也许自己这样的罪人只有早早湮灭一切,早早消逝,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吧。
“臻,小曛是那么说的吧?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并不只属于我,一切早就变了,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地球……”
臻点头,却又迅速摇头:“那是他太过狂妄无知,根本不知道您做过的一切,您又不愿意告诉他!”
大祭司却说道:“他真不愧是曦的弟弟……一直以来,是我一步错,步步错,最开始妄图以一己之力去对抗不可逆转的规律与法则,是我太狂妄,是我错了啊,结果却连累了所有人……”
大祭司似乎茫然地回想自己漫长光阴中做过的一切,结果徒劳地发现,除了满身的罪责,他真的一无所获、一事无成,而自己的躯体马上就要腐朽,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赎罪,结果我又做错了……”
臻只摇头道:“大人,没有您就没有今日贝城圣殿的一切,甚至兽人们也不会会像如今这样能自由地变换形态,谁可以否定您的功绩?”
他却只是苦涩自嘲道:“呵,要是从来就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罪恶……兽人们的一切都是曦的成就,我哪里……”他极为吃力地换了一个姿势:“这具身体大概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那只白虎来了么?”
臻点头,轻声诉说了白到了贝城之后的一系列活动,又说了他联系上封阿帕的事。
轮椅上的人没被那些事情激怒,反而发出了笑声:“既然小曛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如他所愿吧,这只白虎看起来倒是能护住他,既然肯愿意为他做这么多,想必他们将来也会过得好好的。”
然后,大祭司又叮嘱道:“你知道的,为了让小曛不知道这一切,我做了许多,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欠了他们太多太多,至少,让我弥补一点点吧……”
臻低头应是,垂下的眼睛中却流露着与口中截然不同的不甘。
轮椅上的人轻声自语道:“既然选择了那只白虎,也罢,那就送他最后一件礼物吧,至少让他以后不会有缺憾,这……也许是我最后能做的了。”然后,就自己尘归尘,土归土,却地狱清赎自己的罪孽吧。
这天晚上,例行送清水食物的船只再次停靠在码头,一个搬运的兽人将包裹扔在库房中,他转身的时候,包裹偷偷地自己打开,白伸出头来,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一切,然后他迅速地将那个袋子塞到看不到的一角,自己辨认了周围的地形的方向,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白按照消息中讲的地址摸过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居然有另一个雄性在李识曛的房中,他踢开门的时候,臻刚刚把针筒从李识曛的静脉中抽出来,顺便把一本什么东西塞到了李识曛的怀中。
白一把抱过自己的雌性,又惊又怒:“你做了什么?!”
臻却淡淡道:“祭司大人送他的礼物,哼,放心吧,他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的。”
白略微放了一点心,却还是警惕地看着臻,作为兽人中的强者,他和臻都可以清楚地在暗夜中看清彼此相似的面孔。年幼时愉快的不甚愉快的记忆一下子同时涌上两人的心头。
臻打破沉默对峙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他最后居然选了你这么个瑕疵品做伴侣?”
白只冷冷扯了扯嘴唇:“你觉得自己没有瑕疵?不过是你那位大人掌中的玩物罢了。”
臻眯起了眼:“大人还等我回话,我没空再像小时候一样教训你,还记得路吧,自己走,不送。”
白冷哼了一声:“谁教训谁?除了会说大话,奉承那个祭司,你有什么用?”
说完也根本懒得理睬这个家伙,抱起李识曛几个加速奔跑消失在了林间。
臻却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白的背影,许久才转身离开。
“大人,我已经送他们离开了,您放心吧。岛上其他的人,我也已经安排好船只了。”
大祭司:“辛苦了,安排好一切你也离开吧。”
臻抬头道:“您一定要这样做么?”
大祭司却温和地说道:“小曛那么聪明,迟早会觉察出不对的,你也看到了,我支持不了太久,犯下了这么多的大错,苟且活到今天,也不过希望恢复过去的一切,小曛让我清醒了过来,一切早不可能回去,我早就该结束了……倒不如让这些东西和我一起彻底消失……”
臻点头道:“既然是您的意愿,好,他们走远一些我就去办。”
大祭司没有说话,只怀抱着一个盒子在这个地下大厅中沉默地望着一座塑像发呆。
塑像的面容同李识曛出奇地相似,但上面的人却明显更加成熟英俊,透着一股飞扬儒雅的神采。
如果李识曛在,一定会惊讶于这个地下大厅的布置,无数的金属电子防盗门在大厅的墙上,那些门里面,许多仪器都已经蒙上灰尘,有的却还在运作着,却已经显得陈旧不堪即将腐朽。
臻估计着时间,向大祭司禀报了之后,离开去布置一切了。
大祭司却望着一座塑像喃喃自语:“曦,你看,你的研究成果最后还是让小曛醒过来了,他最后还是长成了和你一样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也有了自己的爱人,如果你还在,应该会高兴的吧。”然后他自嘲地一笑,“他和你一样,都反对我的做法。”
轮椅上的人望着塑像那与李识曛神似的脸庞,他重重包裹下的身体早就是一堆朽坏不堪的腐肉,一直坚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