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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沐蔓显然也知道刚才的举止会给人造成误会,闻言也不好解释什么,红着脸,拉着赵衍落荒而逃。
赵衍心里始终掂记着赵沐蔓脸上那道伤口,见赵沐蔓坚持不肯上医务室,便自己去找医生要了根消毒棉签,醮上碘酒,又拿了个创可贴,仔细消过毒后,再贴上创可贴。
“好在伤口很浅,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应该不会留疤的。”
赵沐蔓任他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也不拒绝,心里因赵普华而产生的冷意倒是消退了些。
“谢谢。”
“不用客气,”赵衍看看她,道:“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别吃别说话吧,我从早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呢。”
赵沐蔓吐槽道:“不知道是谁上次夸口,说他为了捉犯人,三天只吃了几个馒头。”
赵衍揉揉肚子,苦着脸道:“那不是没办法嘛,有条件干嘛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
两人就在医院旁边找了个小餐厅,因为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所以餐厅也没什么人,赵沐蔓和赵衍着实饿了,也不挑剔,随便点了两个菜。
赵沐蔓还好,赵衍却一口气连吃了两大碗。
赵沐蔓有趣地看着他,想不到赵衍吃起东西来,倒有几分孩子气,一点也不象他平时表现的那么沉稳。
“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消化不良的。”
“和我说说赵沐蔓以前的事吧。”赵沐蔓有些困难地道:“我是说,我失忆以前,因为我现在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
赵衍沉默了一下,才道:“有那样的父母,你不想记得也是应该的。”
随着赵衍的叙说,赵沐蔓终于明白了自己本尊的身世。
想不到,赵沐蔓的身世还真的挺坎珂的。
赵沐蔓父母的结合可以说是七十年代的产物。
赵沐蔓的妈妈俞文清人长得漂亮,又很有能力,能歌善舞,可是家里成份不好,是地主,在那个时代,地主的后代是要被打倒的,所以尽管当时驻队的干部很欣赏她,却不能让她入党,更不用说提干了。
俞文清是个要强的人,一心想摆脱地主的帽子,跳出农门。
而赵普华,人长得一般,脾气也不好,家里更是穷得一塌糊涂,可是他成份高啊,三代都是贫下中农,所以18岁就穿上了军装,后来还提了干。
那个时候,提干是可以带家属的,所以俞文清便和赵普华结婚,然后,得到了一个招工指标,从而顺利地进城做了工人。
原本俞文清对于赵普华还是充满感激的,也很想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可是赵普华平日看着还好,却有一个毛病,特别喜欢喝酒,而且一喝必醉,一醉了就喜欢动手。
一开始,赵普华酒醉清醒之后还会后悔,对俞文清又是道歉又是下保证,俞文清也就原谅了他。可是后来次数一多,赵普华倒似理所当然一般,不但喝了酒动手,就连平时,俞文清稍有不顺从,也是大打出手。
这样过了两年,赵沐蔓也出生了,可是,赵普华极为重男轻女,对俞文清生了个女儿很不满意,恰好那个时候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他和俞文清作为双职工是不允许生第二胎的,赵普华失望之下变本加厉,对俞文清更加暴虐。
俞文清因为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在厂子里搞文艺工作,平时总有人开玩笑说她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赵普华为此就动了疑心,总怀疑她和别人有一腿,不但平时对她诸多限制,就连下班晚回一会,都要盘问一番。
有一次,赵普华不知从哪里听说,俞文清和他们厂里的主任有暖昧关系,不由分说,将俞文清捆在房梁上就是一顿暴打,俞文清被打得浑身是血,苦苦哀求,赵普华就是不停手,最后将她给打得昏死过去。那个时候还没有“110”邻居害怕出人命,打电话叫来居委会主任,才将俞文清送到医院。
俞文清在医院住了几天以后,就趁半夜的时候逃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俞文清走后,赵普华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了,他将满肚子的气都发到赵沐蔓身上,那个时候,左邻右舍经常能听到他们家传来孩子挨打时的哭泣声。
过了不久,赵普华又找了个老婆,就是方敏红。
一开始,方敏红对赵沐蔓说不上好,可也不算坏,而赵普华的脾气也稍微变好了一些。
可是到了第二年,方敏红生了一个男孩,就是赵沐蔓上次看到的那个男生,他叫赵晓晓。
自从生了赵晓晓后,方敏红就明显偏疼儿子了,对赵沐蔓总是看不顺眼,无论赵晓晓犯了什么错,最后错处总能落到赵沐蔓身上。
而且赵普华的厂子因为效益不好破产,下岗后的赵普华又开始酗酒,打人,这一次,他不打老婆,却改打女儿了,因为赵沐蔓长得和俞文清很象,用他的话说,就是“一脸狐媚相”。
可以说,赵沐蔓的童年、少年基本上是在打骂和哭泣中度过的。所以她一满十六岁,甚至等不到高中毕业就从家中逃了出来,因为她听说,未满十六岁是童工,人家不肯招。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学历,没有特长,却又长得很漂亮的赵沐蔓,在社会上屡屡碰壁,到处受人欺负,最终成了人家的小三。
赵衍说得很简单,可是其中有很多情节,不用他说,赵沐蔓也可以想象得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见到赵普华后,赵沐蔓会有一种又可恨又可怜的感觉。
血缘亲情的羁绊,她无法消弥,可是十几年来的非人折磨,却又使她无比痛恨这血缘关系。
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俞文清后来的下落,你知道吗?”
赵衍摇了摇头。
赵沐蔓也不意外,一个离家十几年的人,又和赵衍手上的案子无关,他们当然不会花费人力物力去查,更何况,这么久了,就算查也不一定能查到。
赵衍看看她:“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不用了,她当初既然连亲生女儿也不顾了,一走了之,说明她已经下了决心,要抛弃以前的一切,既然这样,何必去打扰她。再说,就算找到了,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
赵衍看看她:“你还好吧?”
赵沐蔓勉强笑了笑:“还行吧,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就我这经历,都可以拍部电影了,还是很赚人眼泪那种苦情剧。”
吃过饭,赵沐蔓拒绝了赵衍送她回去的提议,面对赵衍不放心的眼神,她挺直了背,微笑着说:“我没事,你不是说过吗,人总要面对的,我现在面对了,对我而言,事情就过去了,我只会向前看,不会沉溺于过去。”
赵衍赞许地看着她:“那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赵沐蔓看看他的伤臂:“我需要人帮忙送货,你行吗?”
赵衍闻言忙挥了挥没受伤的那只手臂,道:“没事,我一只手能顶两只手用。”
赵沐蔓带着笑容上了出租车。
一上车,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她在赵衍面前一直说自己可以面对,其实只是不想看到他眼中同情的目光。
她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是真的赵沐蔓,我不需要为她以前的生活感到心痛,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可是,听着赵衍述说赵沐蔓过去的遭遇,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觉得这么难受呢,就好象,她以前真的经历过这些,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刻意封存,如今这些前尘往事全都被赵衍的话激活了一样,历历在目。
那种曾经的惊慌恐惧,曾经的茫然无助,曾经的满心痛恨,全都浮现在眼前。
她的前世,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从小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没有一个不疼她的,从小学、初中,一直到上大学,她都顺顺利利,上了大学,交了男朋友,一毕业就结婚,然后当了公务员,如果不是高宸出轨事发,她可能现在还生活得幸福美满。
对于赵沐蔓的过去,她真的无法想象。虽然也知道生活并不都是美好的,也曾在报纸或电视中知道有家暴的存在,可是,真正感同身受了,才知道有多么残忍。
第二十一章 失窃与密码箱
带着几分失落,几分感慨,赵沐蔓回到了家。
一进门,她就被门内的情景吓得惊呆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就连厨房和卫生间也没例外,所有的抽屉都被翻开,有的还被扣翻在地,卧室里衣柜也被翻得底朝天,衣服、包包都凌乱地丢在地上。
遭贼了!
这是赵沐蔓的第一反应。
不容多想,赵沐蔓下意识地便想打赵衍的电话,可是电话才提起来,才想起来赵衍受了伤,她摇摇头,暗自心惊,太依赖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想了想,先打了“110”,然后打了物业的电话。物业公司听说有业主家失窃,十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