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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如果有天我当了大将军领兵远征,你会不会……为我送行?”
☆。478心有余悸
而面对她的质疑,他终于恼了:“不出十年,我定要你在长安楼上看我统帅三军,为我长歌送行!”
长安楼……奉仪门……当年的豪言壮语,今日终于化为铁马金戈。
深思回转,对上他黑亮的眸子,不禁一笑:“此番初次领兵,一定要收敛心性,戒骄戒躁,凡事多和有经验的将领商议……”
“行了行了,”宇文玄铮一挥手,满脸的不耐烦:“你比双双还要唠叨……”
此言一出,不觉望向那个立在苏锦翎身后的红装女子,神色现出些许复杂。
苏锦翎自知是抢了别人的台词,抿唇一笑:“祝南中大将军早日凯旋!”
转了身,与宁双双擦肩而过,而后便听到宇文玄铮的大嗓门在猎猎旌旗声中怒吼:“罗嗦什么?你就等我胜利的捷报吧……别哭了行吗?军前掉泪最晦气了,我有六哥的秘笈宝典,你就放心吧……嗯,我会随机应变的……什么,你要跟我去???”
她唇衔淡笑,向着那个冰蓝的身影走去。
那人正在等她,等她向他走来。
他亦是笑着,眼中满是宠溺……
“玄逸,你说玄铮现在走到哪了?”
夜晚,苏锦翎枕在宇文玄逸的膝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并一弯浅月,轻声问道。
长指卷着她柔滑的发,亦是向东望去:“现在大概行出三百里了,到了乌镇……”
“那么快……”
的确,这才半天的时间。
宇文玄逸轻笑:“你还不知道玄铮的脾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建功立业,如今恨不能让所有人所有马都肋插双翅……”
“可是‘劳师而袭远’……你笑什么?”
苏锦翎不觉脸红了。
这些年来,她扮文盲的确很成功,偶尔若是说出点什么“高深”的话来,她自己都难免脸红。
宇文玄逸只是笑着看她,目光柔软。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难以承受他的温柔注视,只得瞪他一眼,继续看星星。
“你说,玄铮会赢吗?二十万对三十万……”不禁神色紧张:“现在,依薇公主率十二万人守在帛央河,真难为她一个女子……当年我看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
转而露出钦羡之情:“巾帼不让须眉!其实皇上本点了哥哥一同出征,只可惜……”
只可惜守在帛央河的是宇文依薇,宇文以蕾当即“重病在床”,所以……
“唉,长治可汗中了毒箭,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玄铮还是快点赶路吧,至少把随军的御医先送过去。唉,你说仩圪那么阴险狡诈,会不会在半路上伏击玄铮?”
说到这,不觉眼角一跳,望向宇文玄逸,但见笑若春风的清宁王已然绷起了脸。
“你怎么了?”
“我吃醋了!”他严肃道:“躺在夫君的怀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苏锦翎忍俊不禁,最近清宁王说话总是直截了当,偶尔还很夸张,可她知道,即便是个男人,也是要时不时撒娇的。
于是捏住他的脸:“吃什么醋嘛。人家长治可汗与依薇公主琴瑟和鸣,不离不弃,至于玄铮……你没看双双今天哭得那个样子,而且……”
即便没有旁人,仍旧附在他耳边,神秘道:“我看到玄铮眼睛也红了……”
翻身将她压下,依然不依不饶:“我出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
“你都走了,我哭成什么样子你也看不到了……”
想到他带兵远征常项时那近一年的相思担忧之苦,不禁红了眼圈。
长指勾过她的下颌,唇瓣轻轻吻去眼角晶莹:“锦翎,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要与你分开……”
她转了眸子,定定的望住他。
此番皇上点将出征,最属意的就是清宁王,而他放弃了这个建功立业力挽狂澜的机会,只留下陪她。是在担心她的身体吗?可是这两个月来,蛊毒再无发作。
她好了,真的好了!
现在的她,格外珍惜这重新获得的生命,更格外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
如今,二人同进同出,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府中,形影不离,可即便如此,转身亦是思念。
苏锦翎从未想过对一个人的喜欢会达到这种程度,有时仅仅是无意的对视,也可明白彼此的心意,却还嫌不够的要说出来,她觉得,自己这些天说的情话比这二十年里讲的所有话都要多。
可是,当她看着他,看着他如此深深的注视,那些话就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到唇边:“你说错了,是永生永世,我们都再也不要分开!”
环住他的颈子,颤声道:“玄逸,我喜欢你,我不敢想没有你该怎么办。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傻丫头,说什么呢?”他拉下她的胳膊,眼底尽是宠溺。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说出这一番话,听起来甚是不祥。
最近很是奇怪,她经常会莫名的心惊,就像秋夜的风,偷偷的潜入窗棂。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这种心惊与他联系在一起,于是偷偷观察他的动静。
她发现,他也在偷偷的观察她。不,应该说是悄悄的注视,那眸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深邃。
她不敢多想,仿佛只要一用心,就会发现她不想看到的恐怖。
她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这次险些失去彼此的灾难令她心有余悸?
“玄逸……”
再次抱住他的脖子,唯有如此,才能感觉他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于自己身边。
他细心的吻着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的不安,待她渐渐软化成水,唇边不自觉的溢出轻吟,落在他耳畔,恍若世间最动听的琴音。
他唇角衔笑,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她当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可是那艳压桃李的粉腮,那如秋水流波的眸子,那粉嫩如樱的唇瓣……这等生气的模样,倒是更让人心醉神驰。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举世无双的珍宝,然后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装腔作势的反抗,将她抱上床,顺手拂落帘幔……
“咚咚咚……”
正是情浓意绵之际,门声骤响。
“不好了,王爷,王妃,不好了……”
“什么事?”
“皇上,皇上他……”
宇文玄逸忽的起身。
苏锦翎怔了片刻,跳下床,抓了衣服迅速裹在身上,回头却见宇文玄逸坐在床边,动也不动,脸色雪白。
“你怎么了?”
宇文玄逸摇摇头,旋即起身,接过苏锦翎递来的衣服。
烛光中,他眉心紧锁,似是不经意的捂住胸口,轻咳一声。
清心殿外,贤妃在前,带领留在宫内的皇子、公主以及妃嫔们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皆白衣素面,不饰簪环,面容悲戚,衬着四围黑沉沉的树木,看去压抑又诡异。
宇文玄逸和苏锦翎到时,文武大臣正陆续赶来,个个浑身战栗,似是有不能承受的恐惧。
宇文玄苍早已立在门口,见他二人前来,平平的移开目光,面无表情。
殿内一片安静,只烛火轻微摇动。似是知道这座宫殿的主人就要离世,即便燃了两排高烛,依然光线昏暗,且暗影重重,好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文定王府与瑞王府的人也来了。
瑞王妃以帕掩唇,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丢落一声抽泣。
瑞王妃是慈懿皇后的外甥女,自小在宫中长大,深得皇上宠爱,此种感情自是旁人比不得的。
苏锦翎看着她想哭又不得不强忍的难过,再环顾四周的凄楚……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个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君主,真的要离去了。
枝叶窸窣,抖落愈发深重的惊恐。
她不禁指尖泛凉,却有一只手,悄悄的握住她的柔荑,微一用力。
那只手也是冷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她只得一瞬不瞬的盯着汉白玉台阶……这在阳光下柔润生辉在月光里莹白如玉的台阶此刻竟是如此苍凉。她忽的想起那个初夏的正午,身为“三宫红人”的她初次离开承乾宫,那位亦威亦慈的父亲就站在这台阶上,对她轻轻的挥了下手……
眼底一烫,她急忙闭了眼。
殿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抬了头,充满期待的望过去。
吴柳齐出现在门口。
近一年未见,这位太监大总管仿佛老了许多,背佝偻着,拿着拂尘的手布满斑点,轻微颤抖。
“皇上宣清宁王妃觐见……”
什么?
不仅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就连苏锦翎亦不敢置信。
在这种时候,宣见她……
她望向宇文玄逸,却见他正看着她,努力的笑了笑,以示安慰。
“锦翎姑娘,快随咱家进去吧,皇上他……”吴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