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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苏锦翎一直暗中观察着樊映波,可是这一刻,她掠过樊映波的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闪即过的异色……她如此紧张,紧张得竟忘记自己仅穿着一件单衫却不觉寒冷,她只是看到他就在距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正和之画说着什么。
他似是瘦了,然而依然清隽。唇边挂着不变的笑意,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睇着之画,随着她的细语轻轻点头。
心依然在狂跳,然而看着那二人的四目相对,那么默契,那么熟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渐渐如乌云般盖住了喜悦,且缓缓渗出水渍。
手攀住门框。
自知应该离开,却不知为何无法转身而去。
他眸光一挑,看到了她,当即走了过来。
速度之快,甚至带飞了之画的刺绣妆花裙裾,而之画那刚刚飘出唇边的半句话就这么散碎凋零在风里。
仿佛一下子便站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进了门。
秋娥则领着一干下人急急冲出来。
他一路疾行,遇了撅着尾巴细声细气向他讨好献媚的坠儿只随手一指,坠儿便硬邦邦的倒在地上,满是愤恨委屈幽怨不甘的大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拦腰抱起他心爱的女人往床上一搁,自己随即也躺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苏锦翎大惊。
“睡觉!”
宇文玄逸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便闭上眼睛。
她动了动,自是被他搂得紧,挣脱不得。
衣褶间依然是她熟悉的杜若之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心忽然就这样安了。
他只是搂着她,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
良久,她方轻声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静寂。
良久,在她以为他又一次睡着了,方听他极闲淡的说了句:“太子倒了。”
什么?
她差点直坐起来,然而他扣着她,虽力度不大,却令她动弹不得。
“以后别穿那么少站在门口。”
低语,依旧是极闲淡,然而再无声响。
她静静的躺着,心里却是一团嘈杂。
太子倒了……怎么倒的?他们这些日子就是在忙这事?太子此番倒台究竟是谁的“功劳”还是他们都有合力而为?
太子倒了,接下来呢?襄王被废,文定王远游,瑞王只专心金银,宇文玄朗和宇文玄铮因为是双生子,皇上为了避免“十子之乱,双生夺储”的谶语,迟迟没有封他们为王,而且也不准他们参与政事,那么就只剩下……
这两个旷世奇才,当真要立在风云之巅一决高下了……
她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宇文玄苍一直心怀大业,此番定是要全力以赴,而宇文玄逸……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
他黑睫微垂,于眼下蒙上两抹阴影,疲惫尽显。唇角依然是翘着的,却是静静的。
这个人,你似是永远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可是他的心思又总似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你面前。
而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倦极了的孩子,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沉重,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
她发现,他果真是累了,以往跟她在一起时,他总是以内力提升体温为她驱寒,可是今日,他的身子竟是比她还要冰冷。
而且……他怎么只穿着这一件单袍就跑回来了?是为了……
抿了唇,不愿再想。她最近有点思虑过重,而且思的完全是她不该思的东西。于是只拉了羽绒被,轻轻为他盖上。
可仅仅是这么细小的动作,却好像惊醒了他,臂间一紧,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她也没有挣扎,就这么偎着他,感觉他的胸口有节奏的起伏,下巴上冒出的青黑又痒又痛的抵着她的额角,不禁想笑,然而又叹了口气……太子倒了,这样的安然还能持续多久?
☆。347欲盖弥彰
347欲盖弥彰
347欲盖弥彰
她忽的一怔,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不是拜托他调查宇文玄苍变心的真相吗?也正是为了这个交易才做了他的王妃,如今怎么会……
太子倒了。她曾经那么讨厌的人终于可以不再危害人类,然而危机仿佛更多了。
因为有了太子,对皇位有所觊觎的人便多会将目光盯住他,而现在,他已不再是他人的目标,人们终于可以分出心力,那么谁会成为下一个靶子?宇文玄苍?宇文玄逸?还是……她不敢想,眼前交颈鸳鸯的红绡帐静默垂落,然而那堆叠的褶皱间仿佛有暗涌浮动。
太子倒了……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会不会卷土重来,依他那乖张的性子,一旦有翻盘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令他下台的人。
上次政变,矛头均指向襄王。皇上念及父子之情,本只打算将其废为庶民,然而是太子力谏,于是将襄王再贬往偏远的琼州,且不许车马相送,要他徒步而行。一路暗杀不断,若不是有襄王的死士暗中护卫,襄王怕已是尸骨无存了。
而且上次太子被废便是虚晃一枪,只为引常项谋反然后诛之,顺除了好大喜功与太子素来不睦的襄王,这回会不会也是如此炮制……皇上又看哪个不顺眼了?宇文玄苍?宇文玄逸?
会是宇文玄逸吗?因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驳了皇上和亲的旨意娶了她……
“别胡思乱想……”
她忽然听他咕哝了一句。
抬眼,却见他依然睡着,一时不知是发觉她心情混乱出言安慰还是仅仅是梦中之语,而后又极自然的吻了下她的额角,硬硬的胡茬刺得她发痛。
垂了眸子,才看到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既是如此,便先不要胡思乱想了吧,反正有他在……
似乎只要有他在,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朦胧中,好像听到他在轻笑,那硬硬的胡茬再次刺痛了她的额角……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上暖洋洋的,她不由自主的往那热源靠了靠,且伸了臂,抱住这个热源。
暖洋洋……
她忽的长睫一掀,正迎上一双笑眼。
怔了片刻,方发觉二人姿势实在暧昧……当然,也不是初次暧昧了,只不过以往都是“睡着”的,而今如此清醒的暧昧,还是在床上……她竟然还抱着他的腰……
当即缩回手。
“醒了?”他笑意吟吟,语声轻轻。
简直是明知故问嘛。
她红了脸,急要起身,他的臂却仍搭在她身上,看似轻松,可让她动弹不得。
“饿了?”
这分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嘛。
她挣扎不起,恼道:“没有!”
“那就再睡一会。”他当真搂住她,闭上眼睛。
她继续斗争,却听他的声音忽然变作沙哑:“别动!”
旋即,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她的腿上。
她当即浑身一僵。
唇瓣就在她耳鬓厮磨,带着温热的气息与竭力压制的喘息。
感觉他的身子越来越热,臂也一点点僵硬,一点点收紧。她的恐惧开始加深,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渴望。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他一声轻笑:“害怕了?”
耳珠被爱怜的吻了吻,沙哑未退:“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碰你的……”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怒冲冲的推开他,但见他眼底淡红渐褪,依然是笑着:“怎么,用完我就想丢了?”
她不解的睇他一眼,但见他稍挪了身子……
他衣襟上的一片湿痕是什么?而且有细碎起伏的褶皱,还有两处丝缕错位,几近破损。
“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他语中带笑。
经此提醒,她方迷迷糊糊的记起她好像梦到一桌大餐,身旁放着一摞高高的饼。那饼极薄,近似透明,她还在奇怪……二月二的确是要吃“龙鳞”的,但是这么薄的“龙鳞”要吃多少才能饱呢?然而实在是饿,抓过来就吃。可是那饼虽极薄,却极坚硬,她几乎要把牙扯掉了,也没吃到一口……
她脸颊发烫,却见他胸口起伏剧烈,定是忍笑忍得痛苦。
狠捶了他一下,翻身坐起。
他也不拦她,只懒懒冲门口道:“传膳……”
一行人端着盛有龙胆(炸油糕)、龙耳(饺子)、龙鳞(春饼),龙蛋(包子)的托盘鱼贯而入。
苏锦翎没有想到他们就候在门外,眼下二人皆在床上,她披头散发,面生红云,他衣衫不整,胸襟半开,这一看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丰富联想,而且所有联想都指向一个方向……
更可恶的还是那个史官,只瞄了一眼,便飞快的在册子上走笔如龙。
她急着要跳下床,可他捉住她的腕子,只动了动唇,她却知道他在说:“欲盖弥彰……”
婢女们皆低着头,目光均集中在横卧地中的硬邦邦气鼓鼓的坠儿身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