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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舌不改,身份却像是要变了,你订婚啦?”
顾亦北也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唇角隐有上扬,只随意应了一声。
杜晓觉得呼吸紧迫,语声飘忽:“什么时候?哦,我是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还没定,”顾亦北笑容不多,却十足暧昧,“得选个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吧。”
有空……
记忆被拉回那一天傍晚的沙发,她靠在他怀里,喂他剥好的葡萄,他的手抚上她脸,微眯眼睛坏笑着,却又是非比寻常的认真,问她:“有空的时候,我们结个婚?”
连那时心跳快停止的感觉都这般记忆清晰,可如今,他有空的时候,结婚对象却换了人。
杜晓极其厌恶自己现在不停的自怜自艾,不断地回忆过去……这是她的选择,当初也是认定了彼此不合适才义无反顾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恭喜,”她眨了眨眼,才勉强将眼睛中的酸涩压抑下去,平静的祝福出了口,却还是忍不住心口憋着的那股气。
刚好红灯,她停下来,手支在窗沿,掩住额头,深吸几口气后,才哑着声音问,“那既然如此,你今天还为什么来呢?”
顾亦北将她全部动作一点不落地收入眼底,玩世不恭的笑意却依旧浮在唇角,“来谈生意啊……”
“别跟我说你来之前不知道将要和你们合作的人是我!”杜晓忍无可忍地断下他的话来,锁住他平静无波的视线,再开口时,已是抑不住的颤抖,“顾亦北……你真的做的出来……”
的确,今天见到他,整个人不算脱胎换骨,却也变化极多。身上原本还残存一些的男孩子气褪的一干二净,笔挺的定制西装包裹之下的俨然是一个成熟至极的商界精英。从再见他的第一眼起,她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可她完完全全想不到,他虽然应约而来,却带着他要结婚的消息,如此残忍地让她的心情一天之中大起大落,最后直坠入谷底……
“怎么了?我做什么了?”顾亦北眉心皱起,有些苦恼有些探究地望向一脸灰败的她,沉吟片刻才一扬唇角,“对,我是知道。但首先,我来美国也不止为了这一件事。其次,即使单论此事,在商言商不说,我也的确很久没见到你了。毕竟我们曾有过那么一场,顺道来看看你不过分吧?这样有伤到你?莫非你其实不是单纯想和我公司合作而是有其他打算?唔,你原本什么打算的?”
绿灯亮了,杜晓原本掩在鼻梁上的手滑落到疼痛不堪的心口,狠狠一按,然后服输般笑了:“罢了,不说了。我钱包里有一样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顾亦北桃花眼微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找找,钱包票据栏里,一张纸条。”杜晓声音也平静下来,直视前方认真开车,指挥着顾亦北在她钱包里翻找着。
顾亦北如她所言找到了那张纸条,是文定宴那天早上,他写给她的——“老婆,早点已经准备好了,你起来的时候如果凉了就用微波炉热热,不过小心被烫。今天公司需要我去守着,爸妈那边可能要辛苦你了,随时联系,最迟晚上见。”
落款是“全世界最爱你的老公”,后面还有她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谢谢老公”……
纸条被收存的很好,叠的整整齐齐的,可是边角以及折叠的地方却早已经被磨绒,显然曾无数次被人查看摩挲最后又妥帖收藏。顾亦北突然有些哽咽,手指掩在唇边掩饰所有异状,但却无法控制逐渐沉重的呼吸。
杜晓并不侧首看他,只微笑着说,“不能再留这张纸条了。”
顾亦北沉默,低首将纸条再度折好,解开衣服,将纸条放在了最贴近胸口的口袋。本来要将杜晓的钱包合好,放回她包里,目光却触及一边相片格中的照片,于是若无其事开口:“咦,你又换回你弟弟的照片了?”
“我弟弟那会儿哪有那么清晰的像素?而且穿的可是裙子呢,”杜晓低低笑了声,今天大概是忆旧的日子,所有对话都似曾相识,她眨眨妩媚的丹凤眼,侧过脸问顾亦北,“长得像我吧?”
顾亦北一动不动看着那照片,心中如电流般窜过一个念头,如一记猛锤将他敲傻,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声音几乎发不出来:“这是……?”
“其实不像我对不对?”杜晓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笑着自顾自往下说,“倒是长得比较像某头猪……果然女儿像爸爸……”
“停车!”顾亦北再也受不了,冷冷吐出这两个字来。
杜晓也没料到他这般反应:“啊?”
“停、车。”顾亦北眼睛都已经红了,手捏成拳,抵在车门上,像是下一秒便要忍不住将门砸出一个洞来。
杜晓有些被吓到,无措地在路边停车,还没停稳,顾亦北便开门下了车。
此时车正好开到东河附近,眼见顾亦北大步往河滨走去,杜晓也连忙下车,踩着尖细的超高跟一路追去,期间还差点撞上一个正骑环岛自行车的金发男孩,更加慌乱窘迫。
等她终于走到顾亦北跟前,她缓下步子,从侧后方看着正望着不远处港口吸烟的他。匀净的手指夹着烟身,一口接一口吸的很猛,却是十足的好看与性感。风稍嫌湿热咸涩地吹来,杜晓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顾亦北……”她开口,细声唤他。
他又吸了一口,转过身看她,笑了笑:“杜晓,还是你厉害,你心狠。”
听他这样说,杜晓不觉得意,反是有了愧疚,一时低下头,没有搭话。
“取了什么名字?”
“……顾礼,礼物的礼,读起来也有家乡故里的意思。”
顾亦北吐出烟圈,掩住眸中翻江倒海的情绪,缓缓嗤了声:“顾礼,倒真是个惊喜的好礼物。”
杜晓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继续补充完整,“还取了英文名叫Lisa。”
“上帝的誓约?”顾亦北似笑非笑。
“是有这个意思,但我不信这些,当时主要是为了和‘礼’字像……”
“很好,”顾亦北点了点头,“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嗯?”
“我……”杜晓一时理不清思绪,最开始让他去找钱夹里的纸条,其实便是想让他看到女儿的照片。那时心如死灰之下,一心存了报复的念头,想让他震惊,毁了他气定神闲将她戏弄于鼓掌之间的得意。却不防,见到此时的他,不见痛快,倒觉得将他有个女儿这件事瞒他那么多年实在过分。毕竟当年离开时,他和苑飘飘的事早解释清楚,却是她太过决绝,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只爱她一人,那么有所亏欠的本来就是她……想到这里,“对不起”三个字便很自如地说出了口。
“对不起?”顾亦北又斜着唇角笑了,“有什么对不起的?至少你还让女儿跟我姓了不是?”见杜晓噤声不语,他终是沉下脸来,冰凉又缓慢地问,“为什么要瞒我?我就那么惹你嫌?因此不配当你女儿的父亲么?”
“不是这样的!”眼前一片朦胧,眼泪滑下眼眶,杜晓匆匆擦去,挤出一个十足勉强的笑意,“我和你那个时候分手了呀……”
“所以孩子没有我的份?别提抚养,就是知情权我也不够格享有对不对?”顾亦北眼眶通红,别过头又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才含着清冷的笑,轻轻点着头声音喑哑地说,“杜晓,我究竟做了多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么恨我?恨到要跟我完全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那你干嘛生下孩子?你把我找过来又是为什么?你不是更应该瞒我到死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杜晓颤着身子,泪盈于睫,嘴唇上下磕碰着看了顾亦北好久,才上前一步,走到顾亦北身边,看着刚才他看过的那片港口,用力呼吸了好几次,才低声开口:“那时候你认定我不爱你,或者至少是不会再爱你和信任你,你觉得我无理取闹,不尊重你,和你在一起更多不过是自私与寂寞作祟,所以没了耐性……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孩子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把Lisa当作筹码或者其他都是不行的,也许是我做母亲不负责任,但我不愿意单单因为Lisa和你复合。那样问题不会解决不说,你又会怎么想?依旧认定我不信任你,不过是因为孩子,而我……也说不准会再因为苑飘飘的事情和你大吵大闹。”
她摇了摇头,仰脸看入他已经没了方才杀气的眼睛,上嘴唇轻轻一掀,“顾亦北,我爱你的,如果我不爱你,压根不会折腾你的同时更折磨我自己,我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想去承认的地步。可爱情在现实的坎坷、波折与考验面前算什么呢?
你知道我性子不肯服输,看着骄傲其实是因为自卑。我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