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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几天,兰花姐请了假天天陪在医院,照料着病床上的伯母。家里闻讯来的亲戚们也唏嘘的抹泪,不过,他们不只为伯母,还为我和伯父。他们劝解着我,劝解着伯父,兰花姐说我:“妹妹,别在埋怨自己了,你这样,你大爷更难受啊,您俩要有个好歹,这个家可就完了呀。”
出院回家,姐姐开始上班了,家里就又成了我们三人的世界。伯母静静的躺在床上,伯父坐在外屋还是默默地抽烟,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我不能不清醒过来了,我强打起精神,点着了炉子。韩姨敲门进来,端来一小锅鸡蛋挂面,“闺女,快跟你大爷吃点儿,我去喂你大娘也吃点儿,你俩可不能再出啥事儿了啊。”所长叔叔也来了,带着好多馒头和熟菜,所长对我说:“闺女,到点儿就热点儿饭吃,自己也熬点儿稀饭啥的给你大娘喝,过两天我再给你们送些来,就别出去跑着买了,好好在家照应着你大娘大爷。”接着又对伯父说:“老哥哥,你是明白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跟自己过不去有用吗?算老天有眼,人这不还好好的躺在那吗?咱算万幸了呢,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还用我说给你听啊?那天医生不也说嘛,在家需要好好调养,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奇迹不是不可能发生,等那血块儿慢慢吸收化解,不就慢慢恢复了?倒是你这样让人担心呢,老嫂子你不管,自己再磕打坏了,咱这孩子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伯父抬起了眼皮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兄弟说的是,是俺老糊涂了,老婆子还活着,需要我的照顾,不管不问的,奇迹不会自己来的呢,你说的对,俺怎么糊涂了这么些日子啊,老弟,亏你点醒了我,放心吧,俺打这就该吃吃,该喝喝的,该伺候老婆子就伺候老婆子,真是的,俺撒手不管,妮子还不难为死啊?唉,对了,这么多日子俺都糊涂着呢,也没去上班,也没跟老弟交代一声,没误了你那的事儿吧?”“老哥,那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好好的在家坐镇,照顾好老嫂子,眼下,家里离不开你了啊,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打发闺女去找我。”
所长走了,韩姨出来说:“她大爷,你可得听人劝啊,你那兄弟说的句句在理,你爷俩快点吃,闺女,俺回去了,缺啥找俺,快跟大爷吃饭啊。”
我盛好面,伯父叫我:“来,妮子,咱爷俩都吃,吃完饭都好好睡觉,天塌下来有地接着,有啥事儿咱明天再说。”
第二天,兰花姐和姐夫来了,没带着孩子,兰花姐姐说他们找了保姆,还问,这边需要不需要也找个人帮着照料伯母。姐夫也说,他们找公社医院都安排好了,到时间就有护士来打针,拿的药自己按医生的交代按时吃就行。伯父对他们说:“你俩都放心的上班吧,家里,俺和你妹妹伺候着就行。”
日复一日,吃喝拉撒全要人打理,还要给伯母翻身,帮她按摩。大冬天的,伯父常常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可不用伯父,我给伯母翻身都困难。
家里又来人了,这次是三婶儿还有母亲,姐姐跟着。大家围坐在床前,母亲拉着伯母的手,流着泪说:“她大娘啊,你可得快点儿好起来,眼看过年了,俺们还都盼着您再家去团圆呢。”三婶也是泪流满面,说:“是啊,大嫂,老天有眼,不会看着好人受罪不管,俺在家天天求着呢,您这就好了,您这么好的人,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和这妮子跟着受罪啊?看看这爷俩,瘦成啥模样了。”
伯父忽然伏下身子,“老婆子,你听见了是吧?你是不是醒过来了,俺看见你眼角有泪呢。”母亲抹了把泪眼,细细的看,“嫂子,您真的好了啊,您听见了眨眨眼啊。”伯母眨了下眼,眼角的泪滚落下来。我扑上前,捧着伯母的脸,“大娘,俺就知道您舍不了俺,舍不了俺大爷,是不是啊?是不是?”伯母张了张嘴,含糊不清的乌鲁一声,可就这一声,足以让大家的脸云开雾散、喜笑颜开了。伯父也失控了,哽咽着说:“老婆子,你要走了,俺也活不成了,”转而“嘿嘿”笑起来,“这下好了,亏了俺没死在你头里。”伯母像是很累,慢慢合上眼,眼角又滚落一颗大大的泪滴。伯父示意大家出去,一起到了外间。
自从所长叔叔来过,伯父几乎天天在里屋,守在伯母床前。这是几十天来,伯父头一次坐到八仙桌旁。看到八仙桌上摆满了藕粉、罐头各式各样的东西,伯父生气了,“家里那么难,干么还花钱?这里啥都有,不缺这些,再说,老婆子才吃多少、用多少啊,你们今儿个来已经给俺带来了天大的福气了,老婆子醒过来了,呵呵,俺高兴,俺得好好谢谢你们,妮子,把家里好吃的都热上,咱跟你娘、你三婶子还有你姐姐好好吃顿饭。”伯父脸上没了一丝愁云,大家也都跟着面带喜色了,母亲说:“他大爷,俺今儿个算是来着了,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也算放下了,俺走时就留大妮子在这住下,让她帮您拾掇拾掇家里,让您爷俩也歇歇。”伯父忙摆手:“不用啊,家里也怪忙活的,俺爷俩撑得住啊,”“他大爷,您就别推辞了,”三婶儿说,“这会儿家里没啥忙活的了,孩子们也都放假了,家里人多,都能互相帮衬着的,看您俩那样儿,俺都心疼呢。”说着,三婶儿抬起袖口又抹泪了,姐姐也说:“大爷您说么的俺也不听了,俺就不走了,您要嫌俺粗手笨脚的,俺就光做饭洗衣裳,给俺大娘端屎端尿,让俺妹妹干点儿细法的。”母亲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咱不说这个了,他大娘醒过来了,年也就到了,虽说还是有些缺憾的,可咋说也值得咱舒心的过个年了,您俩妮子把家里拾掇的利利落落的,该贴对子贴对子,该放炮仗放炮仗,都高高兴兴的,您大娘也会好的快些呢。您爹那会儿给人看病,就常说,三分治七分养,你三叔不也说,情绪不好能牂病,情绪好了能治病呢。”我连连点头,“娘,三婶儿,您都放心吧,有了俺姐在这儿,俺就更有空照顾俺大娘了,就是,就是俺姐不家去,过年您可比原先忙活了,您也多保重啊。”伯父忽然想起什么,对我说:“俺都让你大娘给急糊涂了,俺都忘了又到了年了呢,妮子,快去拿钱。”三婶儿涨红着脸,说:“大哥,俺大嫂都这个样子了,您就甭在为俺们操心了,…”母亲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她大爷,俺们都商量好了,这才一起来的,孩子们都慢慢大了,多多少少都能干点么了,这几年又风调雨顺的,山上的果木也多了,粮食够吃,果木卖钱,日子过得好多了。像猪啊羊的,还有鸡蛋,蝎子草药的都能换钱,别说是如今出了这事儿,就是没事儿,俺们也不能再要您的钱啦,”母亲说着拿出俩信封,“她大爷,这是俺们这些年省下来的钱,他三叔的一百五,俺的一百二,您收下,俺们别的帮不上,您好生照应俺大嫂。过了年再让大妮子家去,需要来人伺候么的俺再想法儿。对了,妮子,这纸包里是你哥挖的丹参,俺在家喝着管用,天天泡点让你大娘喝。”我泪眼婆娑的点着头,伯父也已经老泪纵横了,他扯了张纸,擤了把鼻涕,摇着头说:“东西拿来了俺就收了,钱也可以先不给了,可再拿您这钱,你们这不是抽俺的脸?”第一次看着伯父如此激动,我赶忙说:“娘,三婶儿,您都听俺大爷的吧,别让他发急了呀,俺求求您了。”母亲拉了把三婶儿说:“算了,咱也别为难他大爷了,”又对伯父说,“他大爷,俺听你的,钱俺拿回去。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妮子,你也别哭了,你大娘见好了,咱该高兴呢,你也好好的啊,看你身单力薄的,撑不住了捎信儿家去啊,可别耽误了照顾你大娘。”
伯母一天好起一天,不过,有时候还是糊涂,医生说:“还是神经受压迫,这就算恢复的很好了,还得慢慢调养。”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在我听来,没了年头儿的喜庆,不过,伯父还是买来好多鞭炮,让我和姐姐去院子里放,说是伯母能这样,就像母亲说的,真的值得好好庆贺了的。
三十晚上,伯母很清醒,我跟伯父架着她,慢慢“走”到外屋,坐到八仙桌旁。巧的是,韩姨刚送来包好的饺子,所长叔叔也后脚进门,送了好多熟食,后边跟着个师傅,托盘里托着鸡、鱼、丸子。所长说:“老哥哥,老嫂子,兄弟我给您拜个早年了,祝愿您吉庆有余,阖家团圆。好了,不用让,三十晚上吃饺子——没外人,我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