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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玥!”她不经大脑的脱口叫住他。
可能是因为这个不礼貌的称呼,西陵玥脚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身来。
大雨倾盆而下,隔着四五步远的距离,乐思洛甚至没有办法看清西陵玥的面孔。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乐思洛咬着牙手脚麻利的脱下自己罩在外面的那件外袍,拧干了水,快跑几步奔到西陵玥面前,把外袍抖开踮着脚撑在他头上。
西陵玥静静的站在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拿着啊,虽然比不上雨伞,好歹挡挡雨!”眼见着天色渐晚他还无动于衷,乐思洛有点着急,“你身体不好,不能再淋雨了,该生病了。”
西陵玥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雨水的冲刷下她的样子异常狼狈,却是倔强的仰着头看他,神采奕奕。
半晌,他缓缓伸手拉过那外袍的一角,闪身一抖,把两个人都罩在袍子下面,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肩头,举步继续前行,“走!”
乐思洛失神了很久才重新有了意识,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穿过一片林荫道的时候脚下的石板上长了青苔,由于分神,乐思洛脚下一个不稳就向旁边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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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相携
“呀!”乐思洛惊叫一声。
西陵玥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感觉到她身体重心不稳,本想伸手拉她,不料才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身体下坠的力道一拉,自己也跟着滑了下去。
石板路旁边是一个坡度极缓的小山坡,坡上杂乱的生了好些小树和灌木,两个人倒下去就只在坡上滚了一圈就被一丛灌木挡住了。
虽然免了栽到山下的命运,乐思洛还是吓了个半死,惊惧的紧紧闭着眼,好半天也没敢动。
“没事吧?”半晌,西陵玥拿掉护在她脑后的手,先欠了欠身。
听到她的声音乐思洛才慢慢找回失去的意识,缓缓由他怀里抬起头看向那张俊美异常却永远平静无波的脸。
“没!”她摇头。
“起来吧!”西陵玥移开目光,扶着旁边的小树慢慢站起身来。
他身体弱,乐思洛本想先起身去扶他,可脚上重心才一着地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涌遍全身,乐思洛一疼,起到一半的身子就又软了下去。
“怎么样?”西陵玥俯身重新蹲在了面前。
“好像扭了脚了!”
“我看看。”
怎么说人家也是一豪门出身的大家公子,让他给自己检查脚丫子……乐思洛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乐思洛下意识的把脚往后缩了缩,西陵玥的手在半空顿了一小下,还是继续伸出手去,脱掉她的鞋袜并仔细的检查了伤处,俊朗的眉梢微微拧起,神情专注。
乐思洛静静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不得不再次承认,无论是论相貌还是论气度,西陵玥都是得了老天的眷顾的,只是——
像他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天妒英才”这样的话说出来都会觉得折损了他。
乐思洛看着慢慢就有些失神,西陵玥撩开衣服的下摆从里面的中衣上撕下一块布料,把她脚踝的伤处缠紧固定,然后重新为她套上鞋袜。
“很严重吗?会不会变跛子?”脚踝处断断续续的疼,乐思洛有点害怕。
“只是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西陵玥淡淡说道,扶她起身慢慢挪到原来的小路上,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件外袍抖了抖递给她,然后俯身弯下腰,“上来。”
乐思洛错愕的愣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背我?”
“上来!”西陵玥灌了口风就又咳了两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让个久病之人背着下山,乐思洛觉得无论从道义上讲还是从良心上讲都过意不去。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她咬牙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可左脚才一着地就疼得龇牙咧嘴,西陵玥忙一把扶住她。
见她坚持西陵玥没有再劝她,而是无奈的抬头看了眼天色,“我们要赶在天黑前下山。”
乐思洛为难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脚,她承认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是个吃苦耐劳的主儿,所以现在要再让她忍痛站起来她也是下不了狠心的。
见她犹豫,西陵玥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面前再次弯下腰。
乐思洛站在雨中,咬着下唇静静的看了他略显单薄的背影一会儿,终于往前挪了一步,欺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西陵玥的脊背并不是太宽厚,却很结实有力,乐思洛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侧目就能看到他俊朗的侧面轮廓。
雨天路滑,背着她西陵玥又不敢走的太快,没走几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雨势虽然渐缓却还在持续不断的飘,雨水从两人的发丝上划过落在西陵玥的脸上,乐思洛沥干右手的衣袖轻轻替他拭了拭。
西陵玥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乐思洛回头看去,山路蜿蜒,透过稀疏的古木还隐约能看到一点鸿法寺的模糊的影子。
“天快黑了,要不——我们回山上借宿一宿吧。”乐思洛试着问道。
“鸿法寺是不留香客住宿的。”西陵玥的声音淡淡传来,脚下不停。
“出家人积德行善,不就是要为世人大开方便之门吗?”乐思洛不解,“现在我们有难,难道他们还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寂了大师一心向善,若我们回去借宿他是断不会拒绝的,”西陵玥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却会给他招来麻烦。”
“什么意思?但凡寺院不都是主持最大吗?他说不算?”
“恩!”西陵玥点头,停顿片刻才又继续说道,“鸿法寺相当于半个皇家寺院,其中规矩自然就要多一些。”
“大钰的皇家寺院不是南禄寺吗?”乐思洛蹙眉,又回头看了半山腰那座古旧的寺院一眼,“而且这个鸿法寺的规模也不像啊。”
“所以说只是相当于半个,”西陵玥难得有了谈兴,微微牵了下嘴角解释道,“这座鸿法寺本是一座无名古寺,五十二年前,先皇亲征西辽,圣舞皇后于阵前殒命,为了安置圣舞皇后的衣冠冢,先皇回京之后才勒令重新修了鸿法寺。”
“圣舞皇后?怎么先皇有两个皇后的吗?太后娘娘不是还健在的吗?”
“严格说来,圣舞皇后生前只是先皇的明贵妃,她的封号是死后追封的。”西陵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径,眼中闪过些许黯淡的神采,“不过因为她始终是叛臣之女,死后不得入皇家祠堂受子孙供奉,所以先皇才会在此为她建冢安坟。”
听到这一段乐思洛就来了兴致,“叛臣之女居然被追封为后,你们这位圣舞皇后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据说圣舞皇后确实貌美,只不过——她是个盲女!”西陵玥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些轻微的叹息,“据说当年为了她封妃的事,很是起了些波澜。”
“什么波澜?”
“皇宫内院的家务事,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乐思洛想了想又道,“她是怎么死的?被人害死的?”
“不是!”西陵玥摇头,“当年西辽皇后引发战乱,明贵妃请命随先皇亲征永清城,为了平息战乱胁迫辽后撤兵,她自甘殒命堕入护城河中,尸骨难寻。”
“哦,怪不得你说这里建的是衣冠冢。”乐思洛自语。
西陵玥淡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有感于圣舞皇后大义,六年前,杨皇后驾崩之时留下懿旨,愿葬身于此常伴圣舞皇后左右。鸿法寺中安葬了两位皇后陵寝,为免惊扰两位皇后,皇上颁下圣旨,除了皇室宗亲,鸿法寺严禁外人留宿。”
乐思洛没有接话,西陵玥以为她睡着了,也便没有再开口,专注的看着脚下一步步往山下走。
乐思洛趴在他背上耸了耸肩,把抓在手里的外袍拧干了水,抖开,双手撑在他头顶。
西陵玥愣了一下,侧过头去却见她正盯着自己的侧脸若有所思的看,嘴角笑意绵绵,“这样好多了吧!”
有那么一瞬,西陵玥突然觉得这女孩子是极可爱的,心下微微一动,便匆匆移开目光。
二十好几的人,都是俩孩子的爹了,居然还会不好意思,乐思洛把头扭向一边,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偷偷地笑。
“西陵玥!”
“嗯?”
“其实——不板着脸的时候,你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目光的能见度也仅限于脚下两步远的距离,由于看不清路,西陵玥的脚下已经打了好几次滑。
乐思洛有点担心,把他肩上的衣服都抓出了褶皱,“西陵玥——”
“嗯!”
“要不你放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