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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在人间（下）
最初的时候何明只是打算挣一笔钱就回去，向爸爸妈妈证明自己的能力。
上海也的确是一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只要有机遇有头脑，有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就可以获得成功。何明在大学城附近的小餐馆里蹲点送盒饭，从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开始起家，一点一点艰难地赚着自己的血汗钱。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麻辣烫这种食品方便快捷，又很受大学师生好评，就向自己的几个同事借钱，搞了一个专卖麻辣烫的小店，两年以后居然成绩斐然，不但还清了所有欠款，还挣下了几十万元钱。
何明顿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来临了，他往家里寄了一大笔钱，家里人纷纷都称赞他出息了。然而更多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了。何明对于考大学有种近似执着的兴趣，在卖麻辣烫之余，他还想办法办了一张学生卡混入图书馆，在里面学习。
在图书馆里，他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清纯、聪明，何明十分心动。所以他想尽办法追求这个女孩子，在金钱和甜言蜜语的双重攻势下，女孩子很快缴械投降了。然而，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中，何明吞吞吐吐地说出他是一个麻辣烫老板的事实，女孩子很是不悦：“难道你要让同学们都称呼我为麻辣烫老板娘吗？”说着拂袖而去。
这件事情给何明打击极大，他复习也总集中不了精神。又一年春季高考来临，他再次失利。此时由于他无心经营，麻辣烫店了出了几次事故，生意日渐冷清。以往曾借给他钱的同事经常上门吃喝，睁着眼睛打秋风，日子越发不顺。偏偏这个时候家中亲戚开始图谋他赚下的一点小钱，他身心俱疲，终于萌发了轻生的念头，站在图书馆最高处的楼顶往下张望，突然想起一句诗：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然后，他不顾楼下谈判专家的喊话和电话里前女友的苦苦哀求，纵身一跃，最后化作图书馆下的一滩血肉。
校方迅速封锁了现场，胡菲菲因为伪装成一个大学生躲在图书馆里看《现代戏剧研究》而目睹了事件的全部过程。她看到何明化为一滩血肉，听到那个白裙的女孩子在楼下撕心裂肺地大喊：“你是要惩罚我吗？你是想让我今生今世不得安生的吗？”心中一片惘然。
第三站。
李小白打电话过来：“老板，休息的怎么样？晚上有场饭局要不要参加？”
胡菲菲一愣。自李小白负责对外事务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询问过她。她试探着问道：“这个饭局有什么特殊性？”
李小白解释道：“这个饭局广电的人会参加。你作为投资商，原本是非去不可的了。”
“既然这样我去就是了。怎么，还怕你家老板会在饭局上丢工作室人的脸吗？”
李小白犹豫说道：“可是这个领导有些特殊的嗜好？”
胡菲菲在电话中勉强笑道：“什么嗜好？”
“他是集邮爱好者之一。不过这点倒还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他倒不会自讨没趣。然而这位领导的另一个爱好是灌酒，尤其喜欢灌女人的酒，这点，徐一然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出席，她大概会帮你挡掉一部分，挡不掉的，就要委屈你了。”李小白解释到。
“小白，是这样的，我今天看到一部人间惨剧，心有余悸，再加上过两天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商演，要唱歌，可不可以以此为理由……”
“不可以。你是这部片子的投资人，必须要有诚意。”李小白义正词严地说道。
晚上的接风宴在某高级私人会所举行。大大的包房里面富丽堂皇，衣香鬓影。盛夏的俊男美女到了起码有十几位，相比之下，胡菲菲只携胡珂以及蓓蕾组合共四人出场是大大的寒酸了。盛夏的女星们穿着也十分到位，有低胸晚礼服，有露背长裙，还有一名艳星穿了火红色的短裙，渔网袜紧紧地包裹住她的长腿，很是惹火。胡菲菲望了望己方中规中矩的穿着，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蓓蕾组合和胡珂却没有同桌吃饭的待遇。他们都礼貌地向那位领导打过招呼后，就被工作人员带到后台去了。此时包间的小舞台上音乐声响起，已经有小明星在上面载歌载舞了。胡菲菲仔细一看，正是那名身材惹火的女星，正在带领着一群伴舞大秀身材，顺便吼出翻唱歌曲《歌舞升平》。
胡菲菲坐在主桌，悄然问旁边的徐一然：“这位领导，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一然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具体职位我不清楚，不过也并不重要。你只记住，这位领导姓王，他今天若是不满意，咱们公司的片子，拍出来也不能上映。菲菲啊，这可是咱们工作室第一次投资拍片子呢。成败在此一举了。一会儿一定要听我的话，只要王局的要求不过分，咱就忍了，好吗？”
“好。”胡菲菲很有豪情壮志地说道。
接下来上场的人是他们这边的胡珂，他的音色醇厚中和，将一首《东风破》演绎的中规中矩。同桌的人正叫好间，那位王领导却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个小明星我认识的，不就是叫胡珂吗？靠脸蛋吃饭的家伙。哼，这年头，小明星都仗着有点姿色，稍有成绩就去唱歌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顿时满桌叫好的人噤若寒蝉，那叫好声是再也发不出了。徐一然四顾一下，急忙举杯敬王局：“王局说的有道理。胡珂这个孩子刚刚出道没多久，唱歌确实还有进步的空间，王局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盛夏方声称大公子不在上海，由副经理主持大局，此时见到胡珂遭到贬低，私下心里边高兴的很，也举杯为他们这边刚才叫好的人辩解，顺便捧一下王局：“现在是商业社会，实在是太浮躁了，往往一点名气，台上观众就一味捧着。众人皆醉，惟有王局独醒，王局不愧是王局啊”
胡菲菲正在心里嘀咕这个所谓的王局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究竟是正的还是副的，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到王局矜持地微微笑着，开口说道：“未必啊。听说胡珂是你们工作室的胡菲菲一手提拔起来的。我看她从坐在这里到现在，一滴酒也没喝，怎么会醉了呢？”
盛夏的副经理眼神尴尬，嘴角却微微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嘴上说道：“王局，我是盛夏的人啊。我看胡小姐，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
胡菲菲心中无奈，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忙站起来说道：“王局，您言重了。这一杯酒，欢迎您来到上海。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说罢，早拿过酒杯，将杯中红酒添满，一饮而尽。
其实胡菲菲本不善饮酒。她心中原本是怕纠缠，想干脆利落点，不给别人以酒少什么的借口，然而这一饮而尽的豪爽却不小心引起了王局的兴趣。官场上的人哪里有不善饮的，他顿时眼睛放光，说道：“好说，好说。”然后，十分期待地仍然盯着胡菲菲。
徐一然叹了口气，重新给胡菲菲杯中添了红酒，暗示她祝第二杯，在一旁帮她说道：“我们菲菲过两天在芜湖还有一场商业演出，本来是要保护嗓子，不能饮酒的，不过，今天既然王局来了，这些事情也只能靠边站了。这第二杯酒，就由菲菲和我一起敬您，愿王局这次来沪，事事顺心如意，玩的好吃的好”说罢，将自己杯中的满满一杯红酒也是一饮而尽，口中却说着“先干为敬王局，这一杯，我代表了”
旁边盛夏的副经理还没说什么，一起前来的金牌经纪人金丽娜小姐率先提出了质疑：“徐一然，你代表，你代表的了吗？你再能干，不过只是一个金牌经纪，或者说，什么执行部经理啊这种虚的不能再虚的职位，你拿什么代表胡菲菲？人家可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唱歌演戏双栖发展，听说还想向大屏幕努力？这一来二去少不得王局的照拂。胡小姐诚意敬酒，自然是她的一片心意在。你一个经纪人，说代表就可以代表了？”说着不忘向王局抛了一个媚眼：“王局，您说是吧？”
金丽娜盛装前来，她本身底子就很不错，不但说话带着上海小女生独有的嗲声嗲气，眼波流转之间又有几分成**人的风韵，这个媚眼带着无声的暗示和邀请，喜的王局美不自胜：“这位是？”
金丽娜巧笑嫣然：“我是娜娜啊，怎么，王局，您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王局几杯酒精下肚，有些飘飘然，他哪里记得他究竟在某年某月某地潜规则过什么人，什么明星啊、经纪人啊、艺校里的学生啊、文工团的演员啊，他见了不知道有多少了，这种一夜风流的事情若不拿一个本子记下来，不过露珠上的水，过眼云烟，太阳一晒就干